雖然才六十幾歲的年紀,但是聲音里明顯得中氣不足,沈家便是沈為軍開拓的,他便是最早的掌舵人,年輕的時候在腥風血雨中一路拼過來的,受傷太多一上年齡身體早就不行了。
沈玉青,這個平時說一不二的老大,此刻被自己的父親指着鼻子罵的狗血噴頭!
「沈玉青,我不指望着你替我開闢多大的事業,我是想讓你給我守着,守着你都辦不到。你看你,你給我守成什麼樣了,全勝折進去,我說什麼了嗎,那是他活該。但是今天你一下子給我折進去兩條線,兩條線全tm的斷了。」
「老子拼了十八年才把網給打好了,三年,」沈為軍伸出三個手指頭,數給他看,「三年,你就給我折進去了,你把你爹的臉全給丟盡了。」
沈玉青梗着脖子和沈為軍頂嘴,「大龍不是說死就死了,好歹咱們命還在!」
「屁!」沈為軍兩眼一瞪,隨手將手邊的杯子扔在了沈玉青的腳邊。
沈玉青被嚇的身體哆嗦了一下,可是他仍然堅持道,「爸,上面的文件我也看了影印件,不是咱們一家倒霉,是上頭的事情,連老巢都被人端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聯繫呢,估計那些人早就聽到風聲逃了,你兒子沒有搭進去就萬幸吧。」
沈為軍氣的用手指着他渾身打哆嗦,「你翅膀硬了,我說你一句,你有十句在等着我是不是?朱二那裏我沒話說,該我們沈家倒霉我認了,誰讓老巢被人端了,那我問你王老三呢!他們排查的是槍支彈藥,怎麼就查到王老三的頭上去了!」
沈玉青明白的說道,「王老三那裏一下子被搜出來三十公斤的貨,我就是拿着黃金往那送,也沒人敢收!之前有人已經報信了,王老三不當回事,本來說不排查黃金會所,誰知道又去查了。」
「那為什麼又去查了?」
「肯定是有人安排的。」
「是誰安排的?」
「現在風聲正緊,問也問不出來,等過過風頭,我再去問。」
沈為軍看着他冷笑,「等風頭過了,黃花菜都涼了,沈玉青我告訴你王老三要是死了,他手頭上的事你撿都撿不起來,你和你妹妹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沈玉青臉色灰敗,父親講的全部都是將要面對的問題,這幾年一直是他在當家,他比父親更知道現實的情況,朱老二、王老三一進去,他們手下的人他都沒法養着,只能都遣散了。
他一直站着膝蓋已經開始疼痛了,但是他卻動也不敢動,只能忍着,等父親自己把火給熄了。
沈為軍冷峻的說道,「朱老二我沒辦法,畢竟他身上背着幾條命呢,肯定不會有人放過他,但是王老三那裏你想辦法,不行就找人替,把他摘出來,他十三就跟着我,若是沒有你,我都想讓他當我兒子,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你都把他給我撈出來。」
沈玉青嚇了一跳,驚叫起來,「爸,不可能啊。」
沈為軍提高了聲音,「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告訴你,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沈玉青看着自己的父親,想反駁,但是看他臉上疲憊的神態,他自己反倒是先軟了下來,「爸,我早就說過了,干我們這行風險很大,轉行的事情您也是點了頭的,如今勢頭還算可以,我倒是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趁着現在把老二,老三手中的東西還有事情全部清理乾淨。不出三年,咱們重新建立一個龐大的醫藥帝國,到時候我們都不用提心弔膽就能安心過日子了。」
「那照你說老三就不救了?」
沈玉青看着沈為軍的神色有點鬆動,堅定的道,「不救了。」救也是救不不了的,只會浪費人力物力。
沈為軍指着他,手指直打哆嗦,「沈玉青,你,你……」他整個人突然蒼老下去,「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沈玉青咬咬牙,說道,「爸,有人說王老三是你的私生子,我就想問你一句,他是不是?」以前有人這麼告訴他的時候,他就一笑了之,老爺子對王老三是偏愛點,但是他覺得是不是真的也無所謂,畢竟王老三能討老爺子歡心。但是今天他父親一味的維護王老三,不得不讓他疑心啊。
沈為軍在太師椅上坐着,聽到他這麼問,氣的呼吸急促起來,坐着做着人就癱了下去。
「爸。」沈玉青眼疾手快衝過去,一把扶住沈為軍,讓他歪在椅子上。
沈為軍頭似乎都抬不起來了,瞬間蒼老了許多,「玉青,你是不是認為他是我的私生子才不肯去救的?」
「不是!」沈玉青頓時否決,老老實實的說道,「這次的文件我看過了,打黑的力度非常大,我們確實走了背運,別說我拿錢去就是扛着金條過去也沒有人敢接,只能等定案了之後,慢慢的托關係減刑,再把人弄出來。」
沈為軍冷笑,「等定了案,估計就得死刑了。」
沈玉青沒說話。
「王老三不是我的私生子,你也沒有個後媽。」
沈玉青這才低了頭,「爸,我錯了,不該這麼問您。」
沈為軍冷笑,「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王老三你可以不管,玉紅是你親妹妹,你得管吧。」
沈玉青連忙抬起頭說道,「她肯定沒事,就是她一個同學亂咬,我已經給人打過招呼了,若是玉紅有事,就讓他全家有事。」
沈為軍點點頭,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從此以後沈家的事務全部交到你和你妹妹手裏,我不再過問了,確實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們能掌握的了得生活,散了就散了吧。」他說站起來,朝着臥室走去,「你走吧,隨便怎麼處置,我再也不管了。」
沈玉青看着父親略帶蹣跚的腳步,心中一酸,眼中含淚,聲音顫抖,「爸!」
沈為軍頭都沒有回,舉起手來擺了擺,進了臥室,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