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虞山讓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聽到燕回的詢問,緣止閉了眼,這拒絕實在是來的太過明顯,可是燕回就是近乎本能的知道,他會開口的。
「你都知道了?」
知道還問你?
「你指的是虞山給你夢浮生?還是你從三年前就來了南域?」
燕回狀似無意的說着,眼睛卻在緊緊的盯着緣止。
「她是我師父。」緣止看着燕回道,「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個,但是她可以救你,這卻是事實。」
「只要你見到她。」
所以緣止當初說的什麼與燕青雲有舊都是假的,他真正的身份是虞山的弟子?而虞山當年應該也是服了夢浮生這才假死逃脫的。
可是如果她當初逃脫為的是躲避南域大祭司。為什麼她又被捉回南域?
以那大祭司對待柳相的態度來看,燕回不認為大祭司會讓虞山活那麼久,那究竟是什麼原因才使得虞山得以留下?
燕回的手指無意識的將橘子送進自己嘴中,只一瞬就酸的一個機靈。
想這許多做什麼,當務之急應該是結束這種吃酸橘子的日子才對!
讓一個只能活十一個月的孩子蹲在荒島吃酸橘子,這老天爺真夠損的。
緣止問,「另一個更壞的消息是什麼。」
「本來我以為咱們的船被水沖跑這件事已經糟糕到頭,現在卻發現,這老天爺還能讓事情更糟糕。」
燕回的手指緩緩撫自己腦後,握住了那根用來綰髮的金簪,緣止想要側頭向着那個方向看去。
「別動!」
燕回按住了緣止的腦袋。
「緣止,你給我說實話,你現在還能跑的動嗎?」
「大約有些困難,不過還可以。」
燕回沒有回答,她的手掌撐在地,赤着的腳掌蹬在身後,燕回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遠處那隻蟄伏着的蟒蛇。
那條蟒蛇顯然一直待在這樹洞裏,又或者,這壓根就是它的巢穴。
不過燕回可沒有打擾了對方休憩的覺悟,尤其在對方朝她亮出那雙金黃瞳孔的時候。
它的肚子乾癟,雖然一直蜷縮在哪裏,看不出具體身形,不過,單單從它的頭顱來看,對方也是蟒蛇界的大哥級人物。
如果可以,燕回寧願出去淋雨,也不願招惹這傢伙,可是讓人無奈的是,它擋住了洞口。
握住金簪的手背隱隱顯出淡青色的血管,燕回舔舔自己乾涸的唇角,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僅沒覺得害怕反而有些興奮。
緣止的臉頰被按住,他不知道那「細細索索」的聲響代表了什麼,但是他能看見燕回臉的凝重,以及眼底隱藏的獸性。
「緣止,念段往生咒吧。」
「現在?」
「對,我想聽。」
「好。」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繁雜的經文吸引了那蟒蛇的注意力。
就是此刻!
燕回腳掌一蹬,向着那蟒蛇撲去,手金簪閃過狠狠插進那隻金色的豎瞳里。
那蟒蛇吃痛,竟然將燕回生生甩開,燕回低估了蛇的憤怒,她被那蟒蛇像個蒼蠅似的甩在洞壁,落地時只覺喉頭腥甜眼冒金星。
那蟒蛇在地甩着尾巴翻滾,震的整間樹洞都震顫起來,眼看那蟒蛇就要碰到那還在念着往生咒的緣止,燕回一個翻身再次撲了過去。
插在蟒蛇眼眶中的金簪尤在,燕回費力的握住那金簪將之拔起,向着那蟒蛇的另一隻眼睛插去。
可是天不隨人願,已經毀了一隻眼睛的蟒蛇,又怎麼會放過傷了他的燕回,他蛇腹一縮,將燕回重重纏起,渾身的骨骼肌肉慢慢鎖緊,想要將燕回一點點攪碎。
肚腹被蛇腹勒緊,內臟擠壓着心肺,燕回面龐青紫,金簪也不知道被摔落到哪去,剩下的,似乎只是等死。
「走啊……」燕回嗓子嘶啞,已經再難說出言語,她只能對着緣止拼命做着口型。
「快走……」
往生咒早已不知何時停下,緣止躺在那裏看着即使垂死也不忘讓自己離開的燕回,所以那往生咒是讓自己給她念的嗎。
緣止撐着手臂站起來,雖然右臂被摔斷,雖然身高熱未退,但是他還是扶着洞壁一點一點的站起來。
他向前踉蹌的邁步,可是沒有走向大雨依舊磅礴的洞外,而是向着被蟒蛇蜷着的燕回。
草!燒糊塗了嗎,方向錯了啊!
燕回忍不住爆粗口,而緣止已經彎腰撿起了地被甩落的金簪。
這是要財不要命?
而緣止已經將那尚帶着蟒蛇血跡的金簪劃向了自己被摔斷的右臂。
有鮮血從手臂滾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而緣止尤嫌不夠,將那金簪再一次刺進傷口裏,濃郁的血腥味順着噴濺而起的血液,在洞穴里無盡瀰漫。
緣止舉着那隻沾滿血跡的斷臂,猶如投食般向着那蟒蛇又湊近了一些。
這腦殘的!
雖然這方法腦殘,可不能否認的是十分管用。
纏繞在自己身的蛇腹慢慢鬆開,被壓榨一空的心肺終於能舒緩一口氣,可還沒等燕回鬆懈,就見那蟒蛇對着面前的了緣一口咬去。
「阿彌陀佛……」
緣止頌了一句佛號,安靜的閉了眼睛。
可是想像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緣止睜開眼去,就見燕回抱着蟒蛇的脖頸,狠狠的咬了去。
先前的拼命纏繞,換作此刻的竭力逃脫,揚起的蛇尾死命的拍打着燕回的脊背,卻無法使得咬在自己身的人退開半分。
揚起的蛇尾無力的垂落,矯健的蛇身也越發乾癟空蕩,直到懷中這蛇動也未動,燕回這才打個飽嗝,癱軟倒下。
殺蛇是個力氣活,喝血更是累死個人。
但是似乎緣止看去比他更累,只這一小會,他就嘴唇發紫的倒在燕回身邊。
等等,嘴唇發紫?
這失血過多的人不該是嘴唇發白才對嗎,這妖艷的顏色,怎麼看也像中毒了才對。
他們來這裏後,也就吃了野橘子,難道……
燕回看向緣止手臂的傷口,果然就見傷口皮肉翻卷腫脹,邊緣呈現紫色,而那掉落在一旁的金簪,甚至已經被先前那蛇血腐蝕出了黑斑。
這蟒蛇的血有毒!
那為什麼自己喝了沒事?
燕回看向一旁的蟒蛇干,難道這也是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