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蠻子的眼神陰狠決絕,緊握的掌甲扣着楚君蘭的脖子,幾乎陷入肉中。
悚人的狠意,讓眾人感覺背部一陣陰冷。
崔二姐驚恐的看着崖蠻子手中的軟骨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向,崖蠻子比自己想的還要陰狠決絕。
就在崖蠻子即將扯下楚君蘭單薄的衣服時,即使冷靜如崔二姐,也是沉不住氣兒了。
「你這個畜生,快給我,住手!」崔二姐已是着急地咆哮起來,順便把旁邊桌子上的精緻餐盤全部向崖蠻子砸了過去。
崖蠻子停下動作,卻沒有躲閃,「噼里啪啦」一陣亂響之後,蹲地眾人的呼吸聲變得更加緊促。
眾人懷疑地看了一眼崔二姐,這個長相如此奇葩的丫頭,怎麼敢在這種關頭挺身而出?
在他們眼裏,這是一個不計後果的咆哮,純粹奔着找死去的,只暗罵這丫頭自己死就算了,千萬不要把惡人谷蠻漢的雷霆之怒激起,從而牽連到自己。
崔二姐好似視死如歸,一步一步逼近崖蠻子,她順着楚君蘭的劇情演了下去,眼中寒氣凌人,語氣更是不饒人:「對救命恩人,你還真下得了手,你有沒有臉?你到底有沒有臉?連隔壁李大爺家的小狗都看不慣你這個恩將仇報的混蛋。」
崔二姐的叫罵,雖然氣勢磅礴,卻是聽得眾人膽戰心驚。
當然,她的這番話也激不起崖蠻子任何一絲絲羞愧感,崖蠻子本來就是過來找楚君蘭麻煩的,而且他也知道,楚君蘭的血能救他的命。
崖蠻子搖了搖頭,森然一笑,他不贊同崔二姐的說法,因為楚君蘭對於他來說,絕對不是恩人,而是——
解藥!
大家都在等凶神崖蠻子的反應,時間仿佛靜止了……
崖蠻子卻是在眾人的屏氣聲中嘆了口氣,他用軟骨繩耐心地把楚君蘭捆上。
惡人谷的嘍囉們都知道這軟骨繩是好傢夥,記得蠻女楚君蘭上次勇闖惡人谷負傷被擒,就是沒算到楚君蘭竟練就一身縮骨奇功,普通繩索竟奈之不得,這才讓她逃出升天。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這軟骨繩就是專門為蠻女楚君蘭準備的,它用深海魔鬼魚的軟骨製成,可縮捆綁物的收縮而收縮,即便蠻女楚君蘭的縮骨功再逆天,也是逃不出軟骨繩的束縛。
楚君蘭眼睛微閉,腦袋完全是亂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所以越發恐慌!
慌得膽顫!
怕得要死!
崖蠻子把有些僵冷的文科女扔到一邊,隨即沖崔二姐冷笑:「你罵得很爽,是吧?」
他低聲回應,蘊着掩不住的殺氣:「那我就先挑你練手。」
看着崖蠻子眉間不容錯辯的殺意,崔二姐卻一臉冷靜。
所謂的戰鬥在實力不均等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轉瞬之間,崔二姐已然「跑」到崖蠻子的手裏。
楚君蘭透過睫間空隙,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其實她也知道,崔二姐要做的事情,無非就是把崖蠻子手裏的獵物換成自己。
所謂物以類聚,沒等崖蠻子開口,毒秀書生便就走上前來,大手掰開崔二姐的嘴,強行灌了一瓶綠色藥液。
被強行灌下那瓶東西後,崔二姐就變得有些疲軟,本以為他們會賜自己毒酒,現在看來,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惡人谷這些畜生哪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崔二姐昏昏沉沉,眼前已是漸漸朦朧……
崖蠻子看着崔二姐卻是指着惡人嘍囉,陰冷地笑着:「既然你也想要,我就讓他們滿足你!」
剛說完,便是把崔二姐狠狠地扔進了惡人堆,過後還不忘嫌棄地擦了擦手。
藥液滑入喉嚨,涼涼的,讓重摔之後的崔二姐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些。
崔二姐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眼前圍着幾名惡人谷嘍囉眼裏冒着的火苗,她腦袋頓時懵了,努力撐起身體,試圖挪向遠離他們的地方。
不料軟毒強勁,她周身酥軟,完全使不上力氣,只恍惚無助的看着周邊的人。
越看,越感無助!
惡人谷的嘍囉們好似很久沒碰過女人了,並不挑食。難得可以洩火的機會哪裏肯放過,各種淫言穢語滿天亂飛,好似虎狼般,要把崔二姐吃了。
崔二姐咬着唇角,不發聲!
就像一個石頭!這讓玩弄他的人少了很多樂趣。
楚君蘭艱難抬眸,她擔心地看着崔二姐,看着她好似一臉無畏,沒有哭,也沒有說喪氣的話,沒有為自己挺身而出的舉動感到後悔,不過,楚君蘭卻是清晰地注意到——
崔二姐的眸子,在發抖。
當崔二姐的「面紗」被揭開,當那顆噁心的媒婆毛痣被玩弄的人群摘下,楚君蘭能感受全場男人發自內心的呻吟,能看到他們從精蟲那裏溢出的口水……
其實,楚君蘭的心情很沉重,其實,這裏的故事很不好笑!
可這時候,楚君蘭反而笑了,像一朵瞬間盛開,似是泣血的蒲公英,飄得到處都是。
朋友算什麼,自尊算什麼,感情又算什麼,在這之前,楚君蘭只會覺得自己的小命最重要,然而,當看見崔二姐為自己挺身而出,當發覺真有人會為自己視生死於不顧……
楚君蘭完全不明白這一刻,自己怎麼會這麼痛心!
頭上的光,給楚君蘭的秀髮附上了一層金邊,楚君蘭噙着淚,用力不眨眼。
原來無助如此恐懼!
原來清醒的人這麼可憐。
楚君蘭並非不怕死的女漢子,但這一刻,她突然發現,死也沒那麼可怕了。
「不想死的都給我住手!」楚君蘭對惡人群怒喝一聲,便是掙扎着爬挪到崔二姐的身邊。
惡人谷嘍囉們忌憚刀疤姐威名,見刀疤姐爬過來,不自覺讓出了一條道。
楚君蘭依在崔二姐身上,她們貼得很近,從旁看簡直像一雙情侶相偎。
「你為什麼逞能?」楚君蘭只是淡淡地問道。
崔二姐到底也受到了白眉神尼的改造,雖然沒有像楚君蘭這般逆天,但是普通毒藥也是難以一下子就制服崔二姐。
她眨了眨有些迷濛的眼睛,卻是虛弱地笑道:「活春宮啊,我知道你受不了!」
楚君蘭悄然緊了一下鼻子,她清晰地記得,三年前在青樓的開苞夜,崔二姐還沒被買就欲撞柱尋死,是「自己」將她救走的,她竟捨得頂替自己?從崔二姐顫抖的身子,楚君蘭便就識破了崔二姐所謂的「擔當」!
崔二姐笑,楚君蘭也跟着笑。
楚君蘭之所以選擇陪笑,並不是沒有話要說,而是覺得有些話更適合留在心裏。
實力決定說話的分量,在這個世界,個性獨立者如果實力不夠,往往會釀成悲劇。在活着走出紫金閣之前,楚君蘭唯一能做的便是繼續耍弄逼道伎倆……
這一刻,楚君蘭突然把笑凝結在唇邊,目光慵懶,仿佛一隻打鼾的狼。
「崖子,我奉勸你一句,玩火不可怕,最怕玩火自、焚。」
楚君蘭雖只是淡淡的一句,卻無疑打破了這令人揪心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