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地主老財,打倒地主老財……」村里里的口號從村頭一直響到村尾,大隊部的人帶着成分好的村名組織了聲勢浩大的遊行。
不到半個小時,已經有好幾個村子的人匯集在一起。
髒臭的牛棚里,一個十七八歲歲的小姑娘蜷縮着單薄的身子藏在稻草堆里。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整個身體都顫抖的像在篩糠。
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可就算是再堅強的人,被這麼無休止的斗下去,也會精神崩潰的吧?
她的父親,原本身體健康硬朗,喜歡笑,喜歡沒事跟人在打穀場上談天說地。可就因為是地主成分,就淪落為人人喊打的地主老財。
活生生的人,就那麼被批鬥的自殺而死。
幾千畝的良田都分出去了,這都沒什麼。
誰要她家是地主呢!
小姑娘白皙的臉頰已經別人打的又青又腫,大冬天外面已經到了滴水結冰的地步。牛棚里空蕩蕩的,只拴了全村僅有的一隻耕田用的牛。
臭味熏天。
身為父親的掌上明珠,從小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前面十八年的享受,如今短短的三個月就全部還了回去。
什麼叫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
什麼是生不如死。
她統統知道了。
牛棚簡陋的門被人嘩啦一下推開,寒風從外面灌了進來,凍的小姑娘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
「把趙蘭芝給我拖出來。」
中年婦女的聲音響亮的傳了進來,趙蘭芝單薄瘦弱的身體,被人一隻手就給拎了起來。
她行屍走肉般的被人圍觀着,拎着到了村子裏的打穀場上。
因為附近幾個村子,就屬這裏地方大,又平整。
最適合批鬥了。
這裏,以前就是她家的打穀場,是父親最喜歡來的地方,也是父親自殺的地方。
一頭撞在打穀場的石磨上。
那麼紅的血,趙蘭芝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被人狠狠的丟在地上,一抬頭就能看到別推到邊上的石磨。
趙蘭芝的嘴角勾起一抹悽慘的笑。
父親臨死前的那個晚上,跟她說要讓她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可他自己卻殘忍的離開了他,父親選擇了解放。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解放。
「嘩啦——」
大冬天冰冷的水潑在趙蘭芝瘦弱的身體上,凍的她一個基林,幾乎昏厥過去。
「哼!你這個死賤蹄子,吃人不吐骨頭的周扒皮,報應吧!看我你斗死你。」中年婦女神情癲狂的抬腳踹在趙蘭芝身上。
一下比一下重。
其實她是感覺不到疼的,因為全身每一處地方都疼。有些是被打的,有些是被針扎的,還有是被人踹的,用柳條抽的。
早已經疼的失去了知覺。
幼嫩的身體傷害累累。
剛剛又被冷水一潑,凍的她連眼睫毛都凝上了一層霜。
中年婦女看着她飢結着霜的眼睫毛,心中又嫉又恨,污言穢語的咒罵。「你這個窯姐生的賤丫頭,這種時候了還想勾引人,啊?你想勾引誰,誰會看上你。」
趙蘭芝麻木的看着中年婦女。
ps:新的番外,徐啟剛父母的故事,不會寫的太長。就是那個年代,農村的故事,很平凡,但是絕對不會平淡,請多多支持。謝謝,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