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記得小時候自己給地主家放牛時,這丫頭穿着漂亮的衣服,粉雕玉琢的樣子。臉頰紅撲撲,粉嫩嫩的坐在鞦韆架上朗聲讀書。
聲音脆脆的,甜甜的。
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
打穀場上的村名不肯罷休,站在原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村長楞了一下,從小徐先雄就是個潑皮無賴,可他沒想到會無賴到這種程度。趙地主家的千金,那從小在整個溧陽縣都是首屈一指的。
出了名的水靈,漂亮,又識字。家財萬貫不說,還是趙地主的獨生女,哪個年輕的後生不想娶她當媳婦?
就算現在地主被打倒了,田也分了,家裏大洋,金條也充公了。可趙蘭芝的長相全縣也找不出第二個。
村子裏,無論是光棍,還是死了媳婦的,都盯着這塊肥肉呢!
這是地主成分實在不好,都沒這個膽。大家都等着風氣過了,好下手呢!沒想到半路上被這個土匪閻王給搶了先。
「這不合適吧?」
徐先雄眉毛一挑,「怎麼不合適了?我成分不好嗎?」
「這……」村長啞口無言,全村還能找出比徐先雄更窮的人嗎?一貧如洗,窮的叮噹響,實在活不下去了才去落草為寇的。
當然,關於落草為寇他們村子也是要面子的,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萬一說出去讓人知道了。徐先雄以前的仇家找上門尋仇,最後倒霉的還是他們。
而且現在他都洗白了,他們就更不能提了!只能當成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除卻這些,徐先雄絕對是全村最窮的一個。
除了之前留下來的老房子,家裏連一粒米都找不出來。更別說鍋碗瓢盆了。說到成分,那他成分就更好了。
貧下中農。
他絕對是最貧的。
「別礙事了!有誰不服氣的,自己來找我。」懷裏的人已經暈了過去,徐先雄不多的耐心也早消失殆盡,抱着人就往家走。
村民敢怒不敢言,說到底還是欺軟怕硬。
徐先雄都快十年沒回來了,他兄弟兩個,自己是老小從小得到爸媽和爺爺的疼愛。大哥徐先崗性格木訥,小時候就跟他玩不到一起去。
爸媽死的時候,大哥已經結婚分出去單過了。
那個時候他才十幾歲,成天跟一幫朋友鬼混,還拜了個師傅,整天不着家。後來日子過不下去了,他就去了黑虎山。
這一去就差不多十年沒回來。
一腳踹開門,徐先雄差點被撲面而來的灰給嗆死。一張立體深刻的五官,氣的鐵青。他走的時候就跟大哥說好了,以後還要回來娶媳婦的。
所以房子要定期打掃,怎麼一個個就不聽呢?
徐先雄抱着人轉身朝隔壁走,隔壁就是老大徐先崗家,一進門把夫妻倆嚇的猛的站了起來。
大嫂姚紅芳緊張的搓着手,「小叔你回來了?」
「我房子怎麼都不打掃?我走的時候不是說了讓定期打掃,以後還回來娶媳婦用嗎?」
姚紅芳笑的比哭還難看,心想你一個落草為寇的土匪,那個女人眼睛瞎了會嫁給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靠什麼過日子?
打家劫舍嗎?
那不是娶媳婦,那是搶壓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