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着封萬里如今正在四處找我,在這裏四處遊蕩也不是辦法,找個不累的活兒,還有銀子賺,何樂而不為,心中打定主意,跟着他一起走。
來到了碼頭,正見一群夥計在搬貨。中年人直接繞了過去,邊走邊說,你看看他們,現在就業這麼困難,每天拼死拼活幹活,一天也就幾十文銅錢,你也就運氣好,遇到了我,不然這種工作哪裏去找。
我問道,這位大哥,您說的是什麼工作,竟然這麼高。中年人嘿嘿一笑,跟我來就對了。
我倆來到一艘想小船上,船上還有三個年輕人和兩個手持大刀、滿臉橫肉的漢子。見我們到來,說收穫不小啊,趕緊上船,一會兒有官府的來了,我們就麻煩了。
我頓時停住腳步,問道,咱這什麼工作,要去哪裏?
中年人道,上去再說。
我心說不會是海盜吧,這是坑我上船,然後準備打劫我呢,我心說這麼低級的手段,打死我也不上船,於是準備要逃。那中年人見狀,一揮手,那兩個漢子,噹啷拔出大刀,將我攔住。
我說有話好好說,動刀動槍的,不禮貌,嚇到小朋友就不好了。船上那幾個年輕人唉聲嘆氣,有人臉上還有傷,顯然是受到了毒打。中年人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乖乖聽話,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打量這兩人,武功不咋地,正考慮要不要出手教訓他們。忽然星宿海內一陣悸動,我心呼不妙,昨夜封萬里在我身上那一拍,竟在我身上動了手腳,將一道真氣輸入我體內,如今這真氣生出感應。
徐開山說武功到了通象境,能對同等級數的人生出感應,而他在我體內輸入的真氣,自然也能讓他生出感應。與此同時,我體內也生出了感應。
這種感應越來越強烈,封萬里追上來了,而且就在附近不遠處。
想到此,我連忙跳上船,說大哥,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賺錢要緊。
那中年人這才滿意點點頭,你小子聰明,少吃不少皮肉之苦。
船離開不過百丈,就看到封萬里在我們方才上岸處現身。
封萬里在岸上揮手,示意船靠岸,那橫肉大漢道,大哥,岸上有個老頭,正在喊話,要不要把他一起拉上?中年人道,我看也行,反正上頭讓我們湊人頭,對年紀也沒要求。
我見狀連忙阻止,說,你看那老大爺,一把年紀了,沒多大力氣,還浪費糧食,我看還是算了。
中年人還在猶豫,卻見其他幾人一陣驚呼:神仙!
封萬里呼嘯而起,逐風踏浪,如凌波微步,向我們狂奔而來。
我連忙奪過船槳,拼命划船,可這種技術活兒我沒練過,船在海上滋溜打轉。我連道,大哥,那老頭子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咱們前往不能讓他登船,不然我們小命不保。
中年人說,魔頭?我們歡迎還來不及!
不多會兒,封萬里已踏着海浪越出幾十丈,據我們不過二三十丈距離,我心說這下慘了,這才一天不到,就被那老不死的追上來了。正沮喪間,卻見封萬里氣息將近,度慢了下來。
我大聲喊道,封大俠,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一會兒回不去,別掉海里餵王八。
封萬里剛要張口,才喊出一個字,一口氣用盡,撲騰一下,沉入海底,在海水裏撲騰,我見他不會游泳,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封萬里漸漸沉入海底。
我說這老傢伙淹死了,咱們還是快走吧。中間人這才示意船繼續行駛,過了沒多久,只見封萬里手中搬着一塊石頭,從海底走了出來,上了岸邊。
我笑道,封大俠,再見!
封萬里氣的將鐵劍插入石中。
躲過一劫,我心中歡喜,對中年人道,不知大哥怎麼稱呼,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中年人指了指兩個大漢,我姓王,這是我七哥王七,另一位是我九弟王九,你們稱我為王先生即可。幾位兄弟,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們浪人天團正式一員了。
一年輕人驚道,浪人天團?倭寇?國賊!我才不加入你們狗屁天團。
王先生一擺手,王七將那年輕人一把拎了起來,撲騰扔到海里。王先生問,還有誰想退出?另外兩人瑟瑟抖,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幾人竟是海盜,我心中暗想,這姓王的忽悠我,這分明是抓壯丁啊,想不到剛從封萬里手中逃出來,又落入他們手中。王先生見我們嚇怕了,這才笑道,我們浪人集團是東海之王汪幫主的手下,只要加入我們,榮華富貴,近在咫尺。
他問另外兩年輕人,你倆叫什麼名字?
一人道,我叫榮華。
另一人道,我叫富貴。
我心中冷笑,榮華富貴,可不是近在咫尺。我說我叫蘇猶在。
一艘大型戰船出現在我們眼前,這艘船長三十丈,高十丈,船身有些破舊,有些地方有破損,用木板胡亂的封上了。這船看上去有些像大明水師的戰船,不過一想,汪橫原本是大明將軍,也就釋然了。
王先生命人揮舞旗子,小船靠近戰船,有人放下了繩索,我們順着爬上大船。
有人對王先生喊道,八哥,這次靠岸,收穫不小啊。王先生問道,中出中佐呢?那人道,正在跟一個思密達學外語呢,要不要等會兒?
王先生都,王九,你來給這三人講講船上的規矩。
那王九把我們三人帶到甲板上,指了指一個窩棚,從今日起,你們三人就住在這裏。
我見窩棚才三尺見方,裏面臭烘烘的,撇了撇嘴,這玩意兒怎麼住人啊。王九怒道,難道你還想在住高等艙?我說要是艙位緊張,經濟艙也成。
想得美,你們是最低級的船員,將來立了功,才有機會住進船艙。
他口中的立功,無外乎搶錢、搶糧、搶女人。
還有別的辦法嘛?
王九冷笑道,在這艘船上,實力為尊,用拳頭來說話。
王九開始跟我們講船上的規矩,別看倭寇看上去一團散沙,裏面個規矩還真不少,作為一個低級倭寇,平日裏要打掃戰船,打仗時,要衝在前面當炮灰,遇到級別比自己高的,要駐足行禮等等。
當然了,這些規矩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保住性命。這艘船上,死人的事經常生,被打死、被殺,那是本領不濟,賴不得別人。等王九說完規矩,榮華和富貴兩人早已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我說大哥,不是說日薪一兩,日結嘛,能不能先預支點銀子?
王九道,先保住性命再說,相信我,你身上就算有個銅板,都被人榨乾。
接下來,王九又傳授了我們一些簡單的東夷語,比如一庫,四高一,雅買碟,八嘎呀路等等,見到東夷浪人,要記得躲避,這些人都是野獸,不能盯着他們看等等。
船上將近百人,有漁民、爪哇人、江洋大盜、東夷浪人,這些人有個名震江浙沿海的稱號:倭寇!
想不到如今我竟也成了倭寇中的一員,正應了那句話,上了賊船了。這些人要麼是中原人混不下去了,要麼是朝廷追捕的江洋大盜,還有少數身穿倭服、型怪異的浪人。
以前聽說,這些倭寇極為兇殘,在江浙一帶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倭寇內部也極不團結,動輒生火拼,黑吃喝的事情如家常便飯。我偷偷觀瞧,這些人之中等級鮮明。其中地位最高的是那些東夷浪人和流竄海上的江湖人。
這艘船上,級別最高的是中出中佐,手下有三個少佐,分別是熱京東、道本一、加藤。這四個人在船上的地位最高,此外,還有幾個江湖人士,
就在這時,有一浪人向我們走來,其餘人見狀,連忙讓出一條路來。王九見狀,低聲道,這位是加藤少佐,你們小心點,加藤少佐脾氣很大,生氣的時候喜歡殺人。
加藤少佐四十歲,身穿倭服,腳穿人字拖,腰間挎着一長一短兩把東夷長刀。王九連上前嘰里咕嚕說了一通倭話,那加藤少佐邊聽邊打量我們,說了一通話,王九連忙翻譯道,少佐問你們話呢,來船上之前,你們都是幹嘛的,有什麼特長?
榮華道,我是裁縫。
王九問道,你會縫衣服咯?
榮華搖搖頭,我是壽衣店的裁縫。
富貴道,我是木匠。
王九又問,你會修船?
富貴搖搖頭,我是棺材鋪的木匠。
王九將話翻譯給加藤少佐,加藤少佐破口罵了幾句,約莫是覺着晦氣吧。然後看了看我,我連忙道,我是廚師。我怕他不信,取出徐開山的菜刀,比劃了幾下切菜的動作。
加藤少佐道,吆西。
我連說,亞麻跌。
加藤少佐怒道,八嘎。
我嘿嘿道,啊她西諾歐酷你。
王九臉都綠了,你胡說什麼呢。
我說這些都是你剛才教我的啊,不是,毛桃毛桃、可莫奇、一庫、哈納西貼,你說學會這十句話,走遍東夷都不怕嘛。
加藤少佐大怒道,死你塔一濃?(你找死嘛)
我抬起頭,盯着加藤少佐,心中極度不爽,早已將王九告訴我的不許盯着東夷人看的事兒忘到九霄雲外。
納尼米呆諾濃?
我冷冷道,你說啥?
加藤少佐也不等王九翻譯,一口大碴子腔道,你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