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有一萬多近兩萬人,看起來數目不小。」
「但是細分起來之後,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以處理。」
「粵幫這麼多年在南洋海域橫行直撞,犯下的罪行難以計算。這些人中,可以以罪論處之人,包括了已死的陳思盼和陳四、粵幫的主要頭目以及這些主要頭目們的親隨恐怕就有數千人吧?」
「還有就是雖然家中有田舍在,但是不甘心於收入貧薄而下海之人也不在少數。這些人也可以由官府予以懲罰或者直接遣返回家、嚴加看管。」
「這兩部分人,估計就能將一萬多的數量消去。」
「真正因為無路可走而被迫下海謀生之人,數量不會超過五千之數!」
「而汪大人需要做的,只是加派一些人手,對這些粵幫被俘之人進行嚴格審問,然後再根據他們自己交待的籍貫來歷進行甄選。」
汪柏一皺眉,正想要說話,卻聽毛烈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甄選的過程會比較困難。畢竟現在官府之中的人手不足,難以派出足夠的人手去到那些人交待的籍貫之處進行查實。所以,我毛烈願意拿出足夠的銀子來,供汪大人高價請人去做甄選的事情。」
「而且,大戰已結束,俞將軍的手下正好暫時沒有事情可做了。想來,俞將軍也是願意看到自己的手下們能多賺兩個辛苦錢的吧?」
俞大猷的眉頭一挑,然後大嘴一咧,悶雷似的聲音說道:「俞某代兄弟們謝毛公子了!」
毛烈兩手一攤:「汪大人請看,人手的問題這不就解決了麼?」
「當然,若是汪大人還有其他方法請到人手,也是可以的。不過,此事宜儘快完成,畢竟我們都並非本地之人,還需儘快將此間的事情了結。」
「汪大人盡可以多多找人,所需的一切花費,都包在毛烈身上!」
「這些甄選下來的人中,我毛烈只需要那些工匠出身之人。其他的人,不知汪幫主是否有興趣?」
毛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汪直。
汪直一怔,一張臉隨即笑成了一朵花,點着頭應承道:「其他的人,我徽幫全都要!」
汪柏則是略作沉吟,然後點頭道:「好,那就按毛公子說的辦法辦!」
當下,大家就人手的事情稍做討論,定下來由汪柏出面請一些文人、俞大猷派兵馬保護進行甄選核實,而毛烈則是應諾出兩萬兩銀子的費用。
粗略算下來,平均每個辦事的人,都可以分到二十兩銀子的辛苦費。
至於這二十兩銀子的辛苦費能不能如數落到他們的口袋裏,毛烈就不管了。反正銀子是交到了汪柏和俞大猷的手中,他們按多少銀子的費用給那些人結算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毛烈心裏非常清楚,這兩萬兩銀子的費用其實是非常高的了。這個時候下海的百姓們,其實並不是單槍匹馬的,而是大多以村、鄉為單位的。有時候,是整村整鄉的壯丁們一起下海。一來,現在的大海對於陸地上的人來說,還是充滿着各種不可預知的危險,熟人多些的話可以互相照應。二來,同村同鄉的人下海之後也好抱團,可以抵禦其他下海之人的欺負、增加自身的安全。
相應地,對這些人的甄選其實難度並沒有多大,只要將他們的籍貫審問出來,派人到他們所在的鄉村里去打探一下就可以了。
只是,大明自從成立之時起,就對官員們採取了一種不信任的態度,以致於地方上的官員數量極少。相當多的縣裏,就只有縣令、主薄、縣諭三個朝廷註冊的官員。而且,朝廷對各地方政府的財政又控制得很嚴,地方政府幾乎是沒有幾個余錢來聘用吏員來幫助政府進行運作。以致於許多地方官員,連自己轄區的情況都是一頭霧水。
地方政府對地方情況的不清楚,相應地增加了這次對這些粵幫幫眾們進行甄選的難度。
所以,毛烈想要儘快完成這件事情的辦法,就只有重金開路了。
而且,想要本來就因為人手缺少的地方政府辦事的效率提高起來,也只有一個大灑銀子的辦法了。
而大明朝中,那些鄉紳地主們購買工匠們開設工坊的事情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汪柏對毛烈要工匠根本就沒想過什麼。雖然購買有過不良記錄的工匠還只有毛烈這麼一家,因為毛烈剛才已經發話要求將這些粵幫出身的工匠們免去罪行記錄了。
搞定了人手的問題之後,就只有那些被俘虜的船隻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那兩百多條完好的廣船,被汪直大手一揮,用自己應得的那十二萬兩銀子一口吃下了一百二十艘!
毛烈也花了三萬兩銀子買下了三十條,用來運送那些工匠和汪柏堅持支付給毛烈的十五萬銀子。而汪柏對於毛烈買船的事情是一個字都沒說。大明沿海地區那些有錢的官宦勢族們,哪家不是暗地裏養着幾條幾十條船的?只是大家不把事情往明面里說而已。
之所以在這個大廳里就把船的事情談定,其實是大家以前都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沿海一帶的官府以及官軍,因為財政緊張,幾乎是百年前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可以說是潛規則的辦事辦法:每當有匪患發生的時候,官府總會先將匪患在報告中誇張一番。然後如果將匪患消滅了,就可以虛報戰功、多得獎賞;若是剿匪失敗,也可以以匪患強大的原因而為自己脫罪。
剿匪勝利之後的戰報中,對戰利品的記錄是儘量地少記。這樣的話,參加剿匪的各級官員們就可以多貪一些。
這次就是這樣,汪柏直接就拿出了一百五十條完好無損的廣船。至於另外那一百多條包括損壞的廣船在內的船隻,才是汪柏所撰寫的戰報里所體現的戰利品。
汪直買船所花的十二萬兩銀子,幾乎可以肯定地落到了汪柏和包括廣東海道、廣東布政使司、廣州府、俞大猷所代表的衛所軍官們的口袋裏。
從粵幫老巢中繳獲的九十萬兩銀子,在支付莫塔十二萬兩、毛烈十五萬兩之後,能有二十萬兩作為戰利品上繳朝廷就已經不錯了。其他的三十多萬兩銀子,自然會被廣東官場中上上下下的無數雙手掏光。
當然,平均一條廣船一千兩銀子的價錢,也還算是一個公道的價格。
至於那些沒有被分配的珠寶首飾等財物,自然是大家心照不宣了。
至此,這場勝利之後的分贓會議就成功地結束了。
徽幫、葡萄牙人、毛烈,都得到了相應的好處,可謂是皆大歡喜,而向朝廷上報的戰報中,功勞自然就是廣東海道、浙江海道和俞大猷以及地方各級文武官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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