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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彈不是隨意放置的。
玉簪要在抵達之後將山體環境的精確數值傳輸回實驗室,由舒采苓利用電腦進行演算,確定每個炸彈的位置,使之爆破效果達到最佳。
而最關鍵的,就是墓室里那一枚炸彈。
那裏有人看守,玉簪沒有辦法靠近,殷珞被抓卻給了她們最好的機會。
「你們利用我?!」殷珞看到院子裏的玉簪,即驚且怒,她怕吵醒屋裏的蘇宸彥,壓低聲音問道,「人是你殺的?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我在放置炸彈時,被她看見了臉,她一定會指認你。」玉簪將一枚小巧的金屬物體遞給她,「這是壓縮後的金屬氫炸彈,把這個放進墓室里,等那些長老聚集在一起,我們會引爆炸彈。」
殷珞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們想讓犭也狼族滅族嗎?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在這裏,我不可能同意!」
「可是你也希望他們全部死掉,不是嗎?」玉簪把炸彈塞到她手裏,輕聲說,「瓔珞,你是什麼人,他們遲早會知道,難道你還想過那種東躲西藏的日子?」
殷珞握着那枚精緻得宛如工藝品的炸彈,神情怔怔的。
片刻後,她問:「舒采苓送給我的新婚禮物,其實是跟蹤器,對嗎?你們早就計劃好了,跟着我找到犭也狼族的老巢,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
「她想復仇,也想救雲瑤。」玉簪淡淡說道,「而我,只是聽命行事。」
殷珞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玉簪說:「這是一勞永逸的方法,沒有了長老,剩下那些犭也狼根本不足為懼。」
「可是,他們畢竟是我丈夫的族人」殷珞垂頭看着手裏的金屬物體,喃喃道,「讓我再想想」
爆炸聲震耳欲聾,古色古香的宅院很快成為一片火海。
雲瑤看着眼前的女人,輕聲問:「你不是瓔珞,你是誰?玉簪?還是鈴玉?」
「鈴玉已經死了。」玉簪走到她眼前,慢慢蹲下來,「我們是殘次品,擁有強過犭也狼族的力量與速度,生命卻十分短暫。」
雲瑤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們不是殘次品,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的。」
「她說您是製造出我的人,我一直想來見見您。」玉簪看了看四周逐漸蔓延的火勢,說道,「她讓我來救您,蘇懿和長老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困住您。」
「蘇懿他,死了?」雲瑤的神情透出茫然。
仿佛一件事期盼得太久,在已經絕望死心後,突然發現這件事終於成真了,驚訝,不敢相信,卻沒有理應到來的喜悅。
只是很茫然
那個困了自己一生,折磨自己一生的男人,真的不在人世了嗎
「你走吧。」雲瑤有些失神的喃喃說道。
玉簪看着她,面露不解,「您不走嗎?」
火勢越來越大,煙霧熏迷了眼,門窗房梁也燃燒起來。
「三十年來我一直想逃出這裏,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無處可去。」雲瑤推動輪椅,往屋裏去,「這裏是我的家,即使骯髒,醜陋,不堪,卻也是我唯一的庇護所,我只能死在這裏」
她要死在這裏,和她的那些愛,那些恨一起,埋葬在這裏
於她而言,只有死,才是解脫。
直升飛機在空中盤旋,發出持續的轟鳴聲響。
大火已經熄滅,滿目蕭然,只剩殘垣斷壁。
一隊醫護人員正在為蘇宸彥進行緊急傷口處理。
他的傷勢太重,失血過多,多處骨折,內臟穿孔,還有一堆數不清的傷口需要縫合,這樣的傷勢理應移送醫院進行搶救,但是蘇宸彥執意不肯離開,醫護人員只能就近搭起醫用帳篷,佈置臨時手術台。
一團團被血浸透的醫用棉球被扔進廢品袋裏,敏行見了,默默在一旁抹淚。
他從未見過指揮官大人受這樣重的傷,夫人又被困在石道里生死不知,敏行覺得再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事了。
和貴走過來,看見他,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你哭個屁!」
出了這種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敏行擦了擦淚,問:「常樂呢?」
「他去封鎖消息了,畢竟這裏是北斯帝國,這麼大的動靜,希望可以避免外交交涉。」
和貴回答完,沒離開,有些暴躁的在帳篷外走來走去。
敏行見他既不進去,也不去石道那邊,問:「出了什麼事?」
和貴抬頭看他一眼,繃着臉回道:「石道清出來了,夫人找到了。」
敏行驚喜至極,「那你還愣着做什麼?快進去告訴指揮官大人啊!」
和貴的神情依然繃着,說:「屍體找到了。」
敏行怔住。
帳篷里忽然傳來醫護人員的驚叫聲,一片譁然,不過片刻,蘇宸彥已經掀開消毒門帘
他身上纏着紗布,剛剛縫合的傷口因為動作幅度而崩裂,再次滲出鮮紅的血。
「她在哪?」他問道。
殷珞的屍體剛剛被抬上擔架,因為石道坍塌,她身上覆着一層灰土,皮膚上沾着砂石碎屑。
沒有太多血,死因是重擊後內臟破裂出血,多處粉碎性骨折。
她是真的死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安靜的躺在他面前,失去了一切生命的徵兆。
敏行提心弔膽看着蘇宸彥,唯恐他會突然失控。
然而沒有。
蘇宸彥只是異常溫柔的為她拂去身上的塵土,低聲說:「停止作業,即刻返程。」
「指揮官大人,石道需要繼續清理嗎?裏面好像還有其他遇難者」
「不用,立即啟程。」
「是,指揮官大人。」
一架架直升飛機騰空而起,蘇宸彥抱着殷珞,面無表情的坐在飛機上。
俯瞰下方,那一片蕭索焦土他就這樣在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
他的父母,他的妻子,還有族群的棲息之所。
蘇宸彥在心裏問自己:如果一個人已經一無所有,那他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蘇宸彥俯首輕輕吻了殷珞的額頭,他在她耳邊低語呢喃:「等我,我會永遠陪着你。」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殷珞笑了,於是他也笑了。
嘴角淺淺勾起,將她摟得更緊。
蘇宸彥的平靜讓和貴與敏行膽戰心驚,總覺得這是暴雨夜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