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決定夜襲,平真琦當機立斷,立刻命人召集所有還能動的軍官到西城門處集合,面授機宜。
夜幕降臨,月上中稍,被勒令睡了一天的士兵們紛紛穿戴整齊,披甲執杖,在各隊長官的催促下,表情嚴肅的趕往城門口待命。
「最後再檢查一遍,看看有什麼落下的…」軍官們憋着嗓子在激動而又緊張的人群中來回穿插,「衣甲、兵器、火石、火把、面具……都檢查仔細嘍…誰要是關鍵時刻出漏子,老子讓他好看!」
城門處,新安鎮臨時軍事統帥第一屯屯長平真琦、新安鎮長宇文愷、第一屯副屯長張貴、第三屯副屯長姚飛等一干人等也全部到齊,正站在人群前,安靜的看着隊伍整裝,又時不時的抬頭看天,在心裏默算着時間,但誰也不出聲,就這樣靜謐的站立着。
時間流逝,騷動的軍隊也漸漸安靜下來,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上頭命令出發的那一刻。
一輪月亮越升越高,另一輪則開始下降,時間已過半夜,平真琦卻一直沒動靜,帶隊夜襲的指揮官,張貴平靜的心緒不免開始浮躁起來,不時的拿眼睛瞟着自己的上司,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雙腳無意識的在地上摩擦。
底下的士兵們也漸漸焦躁不耐,被李康狠操了三個多月的老兵們還好,心裏雖然不耐,但嚴苛的軍紀時刻提醒着他們,面上千萬不要表現出來。可民兵和新兵就沒那麼聽話了,已經不只一人在小聲嘀咕,用實際行動鼓舞着膽小的同伴,眼看就要形成燎原之勢。
見到這一情況,本就煩躁的張貴瞬間找到發泄口,瞪着牛眼朝着士兵們低聲喝道:「都給老子閉嘴!吵吵嚷嚷成何體統?還講不講紀律,還講不講規矩了!剛才說過話的,有一個算一個,明早統統給我繞着鎮牆跑十圈!「
剛起的話頭嘎然而止,就跟一隻公鴨被捏住了脖子,士兵們明智的不想與這位明顯心情不好的長官頂槓,只是苦了那些剛剛沒管住嘴的傢伙,一想到明早的地獄模式,個個如喪考妣,還不如今晚戰死了呢!
「屯長,您看時候……」罵完不聽話的士兵,張貴嚇人的臉色迅速由陰轉晴,堆起笑容,向平真琦問道。話說,他也等得好心焦啊!
「再等等…」平真琦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平淡的說道。
跟地球一樣,這個世界的夜間雖然較地球要長上幾分,但相對的土著的睡眠時間也比華夏人要長,所以夜間睡的最死的時刻都是在凌晨時分。
又過了一小時,平真琦猛的轉向張貴,鄭重說道:「拜託你了!」
張貴先是被嚇一跳,然後就不可抑制的激動起來,終於要開始了,這次任務說難也不難,成功的幾率很大,他能打敗同為平真琦老部下的姚飛成為這次夜襲的指揮,完全是因為他一直跟着平真琦,所以,他必須要藉此機會證明自己不是只會靠關係的孬貨。
他強壓下內心的情緒,只是對平真琦點了點頭,什麼保證都沒說,因為他堅信實際結果比任何語言都來的堅挺。
張貴緩步走到隊伍前,道:「開城門,全體熄滅火把,出發!」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參加夜襲的,那些紀律散漫的傢伙就被排除在外,而是充當後續的補刀工作。
夜襲開始了!
一隊隊士兵踩着輕步,緊閉嘴唇,如同暗夜幽靈般,悄無聲息的向土著聯軍的營地摸去。隊伍慢慢前進,按照早就安排好的計劃,開始有條不紊的分成兩組,一組繞道至北面,開展夾擊,保證土著不會在慌不擇路下,大規模的向東、北兩個方向逃竄。
這時,嚴明的軍紀就體現出好處來了,在沒有火光指揮,也不能發聲的情況下,全靠基層軍官按着事先約定的計劃再臨場發揮嘍。
東面的那組首先就位,默默的等待同伴的信號。
按照約定,北面那組就位後,就會立即開展偷襲,不用管東面怎麼樣——也沒法管——東面聽見動靜則會立馬跟上。
戰鬥的過程乏善可陳,襲營超乎想像的順利。
一者,華夏軍來的太突然,土著聯軍沒有心理準備,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等對方衝進營地的時候,許多人還在呼呼大睡,被吵醒的也多睡眼惺忪,不知所以,稀里糊塗的就丟了腦袋;
二者,土著聯軍組織性太差,軍令不通又令處多門,讓底層戰士無所適從,只得各自為戰,導致被人襲營後無法形成有效反抗;
三者,華夏軍在出發前,每個士兵都被要求在臉上配戴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面具,大晚上的一覺醒來突然見到湊到眼前的恐怖面容,就問你怕不怕?反正土著們是被嚇得不要不要的,往往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逃跑,為戰先怯;
最後,事先得到通知的北邊劉海部和補刀隊聽到動靜後,火速馳援(搶人頭),給了土著聯軍致命一擊,摧垮了其高層的反抗信心,使其見事不可為,帶頭溜號。
綜合因素的影響下,土著聯軍十分本事瞬間去掉了七分半,乾淨利落的崩盤了。
軍隊沒了抵抗勇氣,那戰鬥力下降的超出常人的想像,就跟歷史上幾十個滿洲大兵攆着幾百上千的明軍跑、一個小隊的日軍殺的團旅級的某軍抱頭鼠竄一樣——雖然這兩個例子都令人心塞——當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華夏軍前期砍人,後期都是在攆人中度過的,總人數320人的華夏軍連殺帶俘,一共殲敵624人,其中還包括大首領高山猛虎——現在應該叫高山蔫虎——在內的七位部落首領,只是走脫了不到150人和另外8個部落首領,而自身幾乎無損。
另外,可以得知參與此次聯軍的部落一共有16個。
通過審問俘虜了解到,這16個部落有14個都是新安鎮附近五十里內的部落,由大到小分別是高山氏、東海氏、棕櫚氏、桃氏、月氏、半月氏、熊氏、白雲氏、丘氏、長牙氏、大牙氏、黑毛氏、楓氏、落葉氏,另外兩個部落是外來的流浪部落,氏族相同,都以「土」為姓。
而這16個部落均是人數稀少的小型部落,最大的高山部落全部人口加起來也才300人不到,最小的落葉部落,更是只有可憐的20幾人,這次算是全家老少齊上陣,結果悲劇的一戰而殞,徹底滅了族,要是在俘虜中找不到落葉氏男丁,那就更是亡種的節奏。
當然,除了這16個部落以外,還有少數無根人氏,不過既然被華夏軍俘虜了,那就是華夏軍的人了,那麼以後不管是被安排在哪勞動改造,都可以說是有根的人。
嗯,這麼看的話,他們可謂是因禍得福了。
從第一批追擊的華夏軍帶着一串串俘虜回歸新安鎮起,張貴的嘴巴就沒有合攏過,一臉賤賤的樣子,直讓姚飛恨不能踹死這貨,顯然對此他無能為力,只得縮到軍營營房裏,眼不見心不煩。
姚飛的感受此時無人問津,上到平真琦、宇文愷等,下到普通鎮民,目光全都被這場酣暢淋漓的大捷給吸引住了,張羅着慶祝還來不及呢,根本無暇他顧。
「哈哈哈,好好好!幹得漂亮,我果然沒看錯你!」平真琦一臉興奮的拍着張貴的肩膀,止不住的讚嘆,臉上的笑容不比張貴少。
甭管這次夜襲過程如何,勝了就是勝了,誰也無法否認,他慧眼識珠的帽子沒跑了,況且,這次勝利也意味着整個戰爭的勝利,作為總指揮的他,在主公面前,還不狠狠的刷了次臉,以後軍隊編制擴大,有了空缺,主公還不得先想到他平真琦?
張貴被誇的骨頭都酥了,眼睛眯成一條縫,但嘴上謙虛道:「哪裏哪裏,這多虧了主公洪福庇佑,平大人指揮有方,宇文大人運籌帷幄,眾將士勇於效命,末將只是照葫蘆畫瓢,盡綿薄之力,微末之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平真琦手上一頓,接着拍肩膀的動作就更熱烈了,看向張貴的眼神也變得稀奇以及讚賞: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平真琦笑眯眯的說道,不要錢的承諾張口就來,反正襲營的功勞就算別人想搶也搶不了。
「呵呵,多謝大人栽培!」張貴連忙謝道,隨後,臉色轉而遺憾,「哎,可惜,這次離新安鎮太近了,否則,直接放火的話,這大冬天的,周圍又都是樹……保證一個也別想活!」
「要是都給燒死了,我們哪來這麼多免費勞工?」平真琦到不這麼看,不以為意的說道。
「額,是屬下想偏了,還是大人考慮周到。」
「你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