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吟 第一千兩百五十七章 命

    虛靈鼎，作為李小意的修真體系裏不可或缺的存在，在這一刻里，忽然衍化成了一道流光，出了本體，霍然而現於魔神體內的剎那，那小山一樣的身體，轟然一震！

    慕容雲煙的目光一變，繼而炯炯的看向了李小意，眼帘深處，卻閃爍出別樣的光芒。

    對於李小意的這些年，其飛速的進步，不止是她，天下人有目共睹。

    都不知道他是怎樣才做到的這一切。

    有人說修煉需要天賦，但不知道有多少風華正茂的天降奇才都倒在了修真這條路上。

    更有人發出「尋道難，難於事，難於人，難於遇，更難於天！」的呼聲。

    但是眼前這個人，無論是遇到怎樣的事，還是遇人不淑，亦或者好的壞的各種機遇，再有天有不測的風雲，總能逆水行舟的一往無前。

    慕容雲煙想了想，還是想不明白，都是命運弄人，對於她自己，還是李小意本人，那些過往的經歷，到底是好還是壞，恐怕就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至少在當下這個時候，她又看到了一張一直被其所藏着的底牌。

    被人視若珍寶的天地靈寶，他已然有了兩件，劫法巔峰的修為，慕容雲煙細細的感應着，修道真的有那麼難嗎？

    看看自己的師弟吧！她不由得有趣的想着。

    因為關於古道，靈山，長生，都是一些無望的感慨，兩相對比，或許真的有趣，只是這種心境上的轉變，就是慕容雲煙自己，也有些奇怪，她怎會如此想呢？

    虛靈鼎化為了一道灰濛濛的氣團雲霧，就在魔神之軀的紫宮丹府的外圍，和那陰陽化虛無的光暈驟然結合的瞬間，紫光乍射！

    虛無之域霍然而成，就在魔神的體內，紫氣盎然里，光芒璀璨，一如游靈，開始呈現出了半實體化，虛虛實實的飄忽不定，卻是引領整個虛無之域的核心器靈。

    仿佛游魚一樣的，不用李小意吩咐，便奔向了紫宮丹府里的魔氣壁壘。

    虛無神光，凝聚，匯集於游靈的全身上下，那是整個虛無之域的力量，剎那間的爆發出來，就在李小意的注視之下，本來堅不可破的魔氣壁壘，仿佛是被刺穿，灼燒，化無的轉瞬即逝，便消失殆盡的淹沒在紫色蒙蒙的光幕里。

    再無遮掩的紫宮丹府，亦無看守的大門，一推就開的呈現在了李小意的眼前。

    而感知到這一切的妖族大長老，還有依舊拿虛無之域的外在防禦，沒有一丁點辦法的上古魔神，全都在這一刻怔住了。

    繼而是面無人色的恐懼，即便他們都不是人，可這種如墜深淵的感覺，再真實不過的蔓延於內心世界，不能支撐的開始了崩塌。

    短暫的悵然若失，恐懼非常之後的妖族大長老，曾經十萬大山的妖主，忽然間冷笑了一聲，再是一聲，一聲又是一聲的開始瘋狂大笑了起來。

    而能聽到這種笑聲的人，無不有些毛骨悚然，仿佛夜梟在低鳴啼哭一樣的無休無止。

    慕容雲煙已經收回了點在魔神眉心上的手，卻能透過小山一樣大小的魔軀，透視其內，目視着那個人的最後瘋狂。

    有他的倔強，偏執，驕傲，也有因為失去了一切以後的癲狂，憤怒，不甘，都在那陣陣的笑聲里宣洩着……

    然而李小意卻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英雄遲暮，只是霍然開朗的走近了那座神秘莫測的丹腹之內，目視着那渾身魔紋閃亮，卻雙目緊閉的魔胎元嬰。

    正是妖族大長老一身的修為所在，也是這具魔軀的控制樞紐，只要毀掉了它，無論是妖族大長老還是上古魔神，都會變成一抹無魂無魄的意識，消失於天地，便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李小意可沒有慕容雲煙那些感懷，無論妖族大長老從前有過怎樣輝煌的成就，或是為了到達這一步，他到底付出了多少，於現在的李小意而言，只是一個呼吸間的事情，便能將這所有的一切，毀滅殆盡。

    那裏有他對長生的無限渴望，對於妖族崛起的強烈願望，也有稱霸天下，成為萬萬人之上的野望！

    然而又能怎樣呢？

    李小意靠近了！

    上古魔神似乎想要通過神念勾連到李小意，好像是想做一筆「買賣！」

    代價就是它的存在與否！

    反倒是方才異常癲狂的妖族大長老，在感知到了李小意已經就在自己魔胎元嬰的近前之際，卻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那個有意念所衍生出來的人形之形態，還是那個面貌猥瑣的老頭兒形象，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挺直了腰板，抬頭仰望着，仿佛是要透過這具魔軀的肉身，看一看那外在的天地。

    李小意的手已然伸了出來，腦海里則有上古魔神的聲音響起，述說着自己如果能夠留存下來的各種好處。

    前者卻仿佛恍若未聞一樣的不為所動，妖族大長老的目光依舊瞅向上方，嘴角一咧，竟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而外在的慕容雲煙正望着他，等待着他的最後一刻的降臨。

    「沒想到能給本座送行的卻是你！」

    妖主的聲音嗡嗡而響，霸氣凜然，沒有一丁點委曲求全的意思，因為他明白，此時已經不同於之前。

    那時候他或許還有資本和李小意談一談條件。來換取某些他在乎的東西，但是現在，他已經沒了資格，因為對方已然握住了他的命。

    所以他說話的對象只有慕容雲煙，曾經的合作夥伴，手下，又是他極為欣賞的一位人族修者。

    慕容雲煙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即便她的內心裏，很是尊敬這樣一個人物，然而就如她當年推李小意墜入深澗一樣，明白和懂得這樣的人不能留。

    「還記得本座與你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沒想到是千年已過，更是物是人非啊！」

    這一次慕容雲煙沒有再沉默，而是開口輕語道：「人世間變化無常，修真界興衰成敗，都一直在變，前輩與我，自然是順天命，逆天行，物是人非再正常不過！」

    頓了頓，她繼續道：「想必前輩已經看得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