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段慘痛的歷史,與會的這些人都記憶猶新。
什麼叫武(斗)?就是那個時期不同造(反)派組織之間武裝衝突。從最開始的棍棒,到自製步槍、手榴彈,甚至土炮、裝甲車等都加入到衝突中,與解放戰爭中的一些小型戰鬥的規模和烈度幾乎不相上下。
武(斗)最早是在滬海市開始的,後來逐步擴大到全國。武(斗)者多為年輕人,多為大學生、高中生,這些年輕而有知識的人在這種令人痛心的衝突中死傷慘重。其中最著名的、也是最慘的武(斗)就發生在川昌省的第二大城市裏:
967年7月7ri,該市兩派武(斗)組織在一家柴油機廠發生衝突,當場打死9人,傷200人。這次武(斗)中雙方首次使用了槍彈。自此,這裏的武(斗)全面升級,從使用小口徑步槍、衝鋒鎗、輕機槍、重機槍和手榴彈到動用坦克、高shè炮和艦艇,從巷戰到野戰,規模越來越大,死的人越來越多。
這場衝突中最慘無人道的事就是雙方互相殺俘虜。他們相互將昔ri自己的同胞、同學、校友變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全國其他地方的武(斗)烈度沒有這麼大,但也不會小多少,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人拿着槍支進行武(斗),因此而導致槍支遺失,軍隊和公安機關無法掌控這些槍支是很自然的事情。
這個領導說的意思就是這支槍是黑槍,不說難以查到,就算從槍號查到了源頭,查到了是哪個部隊流失出來的,或者是曾經的民兵丟失的,但沒有任何用處,根本無法查到這次是誰使用它shè殺招待所的主任。
公安部的領導思考了一會,斷然說道:「那就按郭主任說的辦!先查一查招待所主任有沒有仇家,有沒有做什麼激起民憤的事。如果兇手不是針對郭主任,不是針對這個項目,那就有可能是針對招待所的領導,而這個主任顯然是最值得我們考慮的。
另外,也是按郭主任提示的,我們從部隊shè擊高手入手,先把附近最近幾年退役的士兵全部核查一遍,再對照這些人調查他們這段時間的行動。……,但願這傢伙不是流竄作案,否則就麻煩大了,必須成倍地擴大排查區域。」
這種說困難的話按道理不應該由上級領導說出來,如果連上級領導都沒有信心,那下面的干jing怎麼辦?這種話一般是由下級向上級發牢sāo,當案子卡住的時候找一個理由搪塞一下,以便領導給他們寬鬆一下時間。
而且,這個公安部領導左口一句按郭主任的提示,右口一句按郭拙誠的提示,實在有點丟面子。好像郭拙誠是什麼大領導似的,「提示」二字怎麼聽怎麼都有「指示」的意思。
幾個地方公安系統的領導心裏怪怪的:「他不就是三機部辦公室的主任嗎?又是負責科研項目方面的,怎麼好像比你公安部的領導權力還大似的?這這麼說,丟不丟我們公安系統的臉啊?」這些公安系統的領導不敢用吃驚地眼神着上級,只是在心裏嘀咕,「這領導也忒沒水平吧?怎麼能說這些泄氣的話,應該鼓氣,應該下死命令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公安部領導如此「低聲下氣」也有難言的苦衷,因為他知道自己旁邊的這個小年輕手能通天。他的話根本就是說給郭拙誠聽的,其目的很明顯,那就是萬一上級領導到郭拙誠後問起這件事,而案子又沒有破的話,他希望這個小年輕會替他們公安系統美言幾句,會替他們辯解一下,至少不會落井下石。
駐軍首長因為接到上級通知隨時聽從郭拙誠的指揮,如果郭拙誠有需要的話。剛開始的時候他很驚訝,但現在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到公安系統的領導那驚訝的樣子,駐軍首長感到很爽:「呵呵,你們公安系統的再牛,還不一樣在我們軍隊的人面前小心翼翼?」但他臉sè沒有表現出任何神sè,一副危襟正坐的樣子,目光只是瞥了一下郭拙誠。
郭拙誠知道公安部領導的意思,心裏暗笑了一下,心道:這傢伙不簡單,捨得丟面子,卻賺了大實惠,萬一將來案子方向錯了,我得替他承擔部分責任。
不過,這事他並不怎麼在意,既然自己發表了法,自己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再說,自己也想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但他也不想繼續坐這裏被人家當槍使,就說道:「我很贊同公安部領導的意見。我也祝願大家旗開得勝馬到功成。因為我那邊的事也很緊張,下面的會議我就不參加了。孟副部長,再見。」
孟副部長到郭拙誠掃來玩味的目光,知道郭拙誠破了自己的心意,就笑了一下,起身相送。
在郭拙誠的堅持下,戰機項目的評審得以繼續進行。
因為郭拙誠的提議,槍擊案指揮部沒有將此案定xing為間諜案,因而公安人員沒有打擾住在招待所的專家們,沒有來挨個調查有關泄密的事情,更沒有限制專家的ziyou,連招待所的幹部職工也沒有被jing察們過分地sāo擾。干jing們只是讓他們一個個談一下這幾天的情況,每個人耽誤的時間還不到半小時。
公安人員的重點放在外圍調查上,放在招待所領導的仇人上,放在社會閒雜人員和平時流露出對社會不滿的人員上。這些人成了jing察們調查的重點,一個個被喊到派出所交代問題。真正的槍擊案案子還沒有理出什麼頭緒,卻破獲了不少過去未破的陳案舊案,也牽涉出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案子。期間,甚至還發生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們竟然抓獲了一名從外省流竄到這裏,改名換姓結婚生子的殺人犯。
如果這個槍擊案不破,那這個抓獲殺人犯的案子算不上什麼功勞,上級領導也不會大張旗鼓地表揚,因為大家都鬱悶着呢。相反,如果這個搶劫案破了,那這個抓捕殺人犯的案子也是一件值得大肆讚揚的事情,相關干jing肯定會因此而立功受獎。
所以,破獲這起意外的殺人案後,干jing們對槍擊案更上心的,一個個沒ri沒夜連續奮戰,渴望立功的他們希望能就此和槍擊案一起獲得嘉獎。
不得不說,世界上的事最怕認真,一旦認真起來,很多起來不可能的事就變得可能了。就在槍擊案發生後的第三天,有一個基層公安人員反映他在調查招待所主任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疑點,只是因為不敢確定,就將這個情況匯報到了槍擊案的指揮部。
因為偵破方向是郭拙誠提議的,這個疑點提交上來後,郭拙誠第一時間內就被孟副部長請到了會議室,請他一同聽取下面干jing的匯報。
前來匯報這個疑點的人有兩個,一個是附近派出所所長,一個是戶籍jing。從外表,戶籍jing的年齡要比派出所所長的年齡大得多。
面對公安部、省公安廳、市公安局的領導,那個所長的臉上明顯有一層緊張之sè,說話都有點不利索,而那個戶籍jing卻鎮定得多,甚至還有一絲傲氣,目光不時向幾個一臉嚴肅的領導。
到兩人的神態,孟副部長對那個戶籍jing道:「情況是你發現的?那就由你來說明吧。」
戶籍jing立正敬禮後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們在調查死者的仇人和社會關係時,發現死者和百貨商店的一個櫃枱長有那種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
眾人聽了一喜,一個領導脫口問道:「那個女的男人是幹什麼的?部隊轉業的嗎?」
幾個人都把目光對準戶籍jing,希望聽到他們所希望的信息。
戶籍jing有點鄙夷地了這個發問的領導一眼,回答道:「她男人早死了,死了兩年,是普通工人。」
「嗨——」那個領導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隨即感覺自己太緊張了,有點失態了。就板起臉說道,「那你快點說啊,快點向領導匯報啊。」
戶籍jing很「委屈」地說道:「是你領導在問,我不能不答啊。」接着,他繼續匯報道,「這個女的因為通過這種關係認識了招待所主任,她在百貨商店的地位ri益提高,從一個普通的營業員提升到了櫃枱長,而且在這個百貨商店裏很吃得開,裏面的經理和黨委書記都要高她一層,就這樣她在社會上也慢慢有點一點能量,能夠幫人辦一些事情。」
聽了半天見他還沒有說到主題,幾個領導有點不耐煩了,一個個用異樣的目光着他,如果不是有公安部的領導在,恐怕再就罵開了。
戶籍jing繼續說道:「後來這個女人把她丈夫的弟弟介紹進了離這裏約一公里遠的剪刀廠。」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進了剪刀廠的人是槍擊案的懷疑對象,以為這個人因為到嫂子與招待所的主任勾搭,憤而將嫂子的情夫幹掉時,只聽戶籍jing卻有點得意地說道:「你們肯定想錯了,這個人肯定不是嫌疑人。他這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