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皇兄,晉王昨夜傳令到城外營帳,今日午時再集結狩獵。怎知皇兄今日卻提前一個時辰城門集結?因此,士兵們均來不及了……」睿親王許佳睿連忙解釋道。
「午時再集結?」
許攸之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為何要等到午時?朕下旨每日巳時開始圍獵,晉王為何抗旨不從?」
睿親王與明親王正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一名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侍衛已飛奔而至,拱手稟道:「皇上……」
「晉王到底身在何處?」許攸之急急相問。他甚至懷疑,許逸然是不是遭到了什麼不測。
「晉王昨夜酒醉,此刻仍在濤聲閣的寢殿裏面休息。」那侍衛回道。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許攸之本有些憂色的臉,漸變冷冽,然後便有怒意顯現:「你們倆,再說說,晉王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兄,」明親王無奈說道,「晉王兄昨夜請我們去濤聲閣喝酒,沒想到他向來人稱『千杯不醉』,竟然自己將自己灌醉了!」
聽到明親王對皇上的回話,蘇白離暗暗為許逸然擔心。
她不知他昨夜為何將自己灌醉,可是狩獵大事當前,作為軍隊首領本便不應大肆飲酒,更何況飲至宿醉不起?
他如此作為,無疑是對君王權威的極大挑戰。一時,她既為許逸然憂心不已,又不知許攸之接下來將要如何下台。
「來人,去請晉王前來城門集結,領兵狩獵。醉酒之事,朕稍後再作懲罰!」許攸之冷靜說道。
「是!」另一名侍衛領了旨,策馬飛奔入城而去。
一時,眾人在原地靜靜等候着,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大約過了一刻鐘,那侍衛便飛馬回到,大聲稟報道:「稟皇上,晉王沉醉如泥,意識不清!在下傳旨請他前來領兵,晉王只說了一句『午時未到』,便繼續倒頭大睡。」
「他既然能說話,為何不能前來領兵?」連蘇白離都聽出了許攸之冷沉話語中的怒氣,「再去請!若他不來,便是抬,也要將他抬過來!」
蘇白離心中暗慮。
這許攸之,當皇帝也未免當得太過較真和不近人情了吧?
許逸然醉酒誤事固然有失。但他既然酒醉未醒,強行將他抬過來,不是只會讓他當眾出醜,而兄弟兩人都不好下台嗎?
然而轉念再一深想,治軍或許便須軍紀嚴明。軍中無小事,即使過於苛刻也無可厚非……想到此處,她更是為許逸然捏了一把汗。
大約過了兩刻鐘,晉王仍是沒來。許攸之臉色變得更加冷沉。
「皇上……」
站在城門上觀看的軍機大臣卿泫安欲出言相勸,卻被馬背上的許攸之冷然一抬手,予以制止。
眾人均不敢再出聲,只好繼續安靜地等待着。
又過了一刻鐘,晉王許逸然終於來了!
只是,他並非步行來,也並非騎馬而來,而是……
他真的是被人用床板抬過來的!
躺在床板上的那個高大身軀,此刻,竟然蒙頭蓋在一張厚厚的華貴衾被之中。
眾侍衛將床板放在了隊列之前,便都肅立一旁,一人大聲稟報道:「啟稟陛下,晉王殿下已請到!」
眾人如何見過隊列整齊的軍前,竟然躺着一名醉漢的景象?
所有人皆凝神靜氣,想看許攸之如何處罰那位醉得天昏地暗的晉王。
蘇白離更是緊張得手心都捏出了汗。她不自覺地大步走到城門邊上,倚着欄杆以便看得更加真切。
一個淺紫色倩影匆匆跑到她身旁,也手扶欄杆,焦急地引首張望着。
「妹妹!」身後的茵嬪樓小寒憂慮地喚了一聲。
蘇白離側眸看向身旁的俏妙女子,才意識到,這女子應該便是茵嬪的妹妹,許逸然的准側妃——樓小眠!
在樓小眠被賜給許逸然之時,她曾經羨慕過這個女子。此刻近在眼前,她才看清,樓小眠美貌姿容並不在茵嬪之下。
城門之下,隊列之前,氣氛是近乎凝固的緊張。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到那一帝一王身上。此刻,他們一個高傲威儀地騎在馬背之上,另一個則睡意沉沉地躺在錦被之下,只讓人看到一個高大的輪廓……
「晉王,可知如今是大軍集結的時刻?」許攸之居高臨下地望着錦被下的人,冷聲問道。
繡着四爪蟒紋的藍底錦被下,那躺着的人一動不動。
許攸之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步一步地走到床板旁邊,冷冷下旨:「將衾被掀開!」
有人上前,輕輕將許逸然頭上的衾被掀開,他俊魅的睡容,便暴露在微暖而燦爛的日光之下。
許是強烈的日光喚醒了他,許逸然以手遮額,緩緩坐起身來。
他茫然四顧一周之後,微眯着桃花眸,側首仰望着許攸之:「皇兄,可是午時到了?」
「午時?」許攸之冷然一笑,「朕的旨意,每日巳時集結狩獵,你為何要推延至午時?二十日狩獵之期遠遠未結束,你怎敢帶頭鬆懈,飲至酒醉不醒?」
「皇兄,臣弟的士兵連日來大獲全勝,讓他們稍作放鬆,養精蓄銳,怎能說是鬆懈啊?」
「呵,你果然不是真醉麼?說起話來竟還如此頭頭是道!」
許逸然不顧許攸之的有意譏諷,以手扶額抬頭望了一下日頭:「皇兄啊,午時果然未到呢!如此,臣弟再睡一會兒!」
說着,他一手拉着衾被,又要躺下。
在場眾人皆看得呆了。他們實在猜不透,晉王到底是酒醒了,還是依然醉着!
許攸之冷冽一聲,制止了許逸然即將倒下的動作,「許逸然,朕說過戰鼓已然擂響,號角已經吹過。今日狩獵即時開始,任何人不得拖延!」
「如此麼?」許逸然眯眸怔怔地望着許攸之,似乎過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
他一手掀開衾被,高大的身體猛然從床板上站起,跨步走到草地上,與許攸之比肩而立。
「拿本王的弓箭來!」
見許攸之等人皆已全副武裝,許逸然半眯着桃花眸,向自己的貼身侍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