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
我把關於老軍的事情和陳沖說了,陳沖嘆了一口氣,和我說:「哎,當時你們怎麼不報警。」
我還沒有說話,王智在旁邊用怪調說:「報警沒用,就沒有證據。」
「什麼叫報警沒用,我們刑警隊是做什麼的?就是找證據的。」
王智聽了,無奈的攤着兩隻手,一臉的嫌棄狀:「就會說我,和別人說話都是和顏悅色的,到我這就發脾氣。」
「你要是認真點,我能說你嗎?王智,這次的任務是保護德爺,要是德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馬上給我辭職回家。」
陳沖這句話,讓王智嚴肅認真了半天,最後他才說:「頭,你不會認為,那個畫畫的,真的能畫死人吧。這個世界可沒有鬼。」
「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回去找師傅了,心情並不是特別好。我把鬼爺給的紅包遞給了師傅,師傅打開看了看,然後把裏面硬幣拿出來。
我瞪眼看着,看他在手上擺弄了幾下就放到了口袋了,心裏一急:「鬼爺爺說,這硬幣要順着通氣的地方扔出去。」
「別浪費了,回來給我外孫當壓歲錢用。」
我真的急了,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理論師傅的小摳,趕緊伸手去搶,卻被師傅靈巧的躲開。師傅看着我的樣子,笑嘻嘻的說:「別聽老鬼胡說八道,你知道扔錢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
「這招叫買運氣,紅白喜事相遇,如果你在汽車裏,就搖開車窗,把硬幣扔出去,越大面值的越好。當然,也有可能在屋子裏看見紅白相遇,那就把窗戶打開,順着窗戶扔出去。」
師傅說完還看着我,我急的抓耳撓腮的。
「如果你住的屋子裏面沒有窗戶呢?」師傅問我,我想起了鬼爺爺說的那句話,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人又不是活在棺材裏,沒有窗戶就從門扔出去唄,反正透氣的地方就行。」
「老鬼教給你的吧,怎麼瞎教呢,他的那個榆木腦袋還敢教人,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裏特別急,幾乎喊着說:「都什麼時候了,能正經點嗎?」
師傅吹鬍子瞪眼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還敢說我了。快把剩下的紅包拿出來。」
「你咋知道還有紅包?」
「我和老鬼穿一條褲子長大,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幾個橛子。」
「你要是不把那一塊錢扔了,剩下的紅包我不給你。」
師傅氣得臉紅脖子粗,他指着我說:「你欠揍是吧!」
「我十五歲了!」
「你十五歲我不敢揍你是嗎?」
「你多大了?」
「啥?」師傅被我搞得一頭霧水,看他的樣子,我就想樂。
「你想揍我,你追得上我嗎。」
師傅拿我沒招,只能把一塊錢,順着窗戶扔了出去。我這才放心,把剩下的那個帶着出靈鎮破四個字的紅包遞給了師傅。
我以為師傅看了四個字之後,一定還會罵我。沒有想到師傅看着出靈鎮破的四個字發呆。
「咋了?錢都不喜歡了。」
「你師祖曾經輸過,算命的悲哀在於,就算洞悉天機也無法改變什麼?老鬼給了我1100的紅包,他在提醒我,只有一心一意才能對付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是他沒有想過嗎?如果在加上剛才的數量,就是1300。13這個數字,在我們這就代表着死亡。」
師傅這麼一說,我都慌得沒神了,有點想哭,問師傅這可咋辦?
師傅皺着眉頭不肯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把腰裏的肩撘子解下來。肩撘子裏有三樣寶貝,每個我都知道怎麼用。我不覺得這東西,在這個時候,能用的上。
「婚禮,你別參加了,拿着這個,回黑河鄉,到了那裏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這說的跟遺言似得,我更不敢接了。而且我突然想起一個事情,師傅從來沒有把寶貝一起給我過。
「不,不,師傅,你別嚇我,我不回去,一定有解決的辦法。你還什麼都沒有教我呢?你給我我也用不了了。」
師傅嘆了一口氣,和我說:「本來我想讓你跟着我看十年,之後在教你,就像當年我師傅教我一樣,事實證明,真的是時代變了,我要是早教你,也許能躲過這一劫。」
「我們現在就走,你和我一起回去,只要回到黑河鄉,就沒有人能殺得了你。」
「過了今年,師傅我就六十歲了,氣數已經用盡了,就算我回到黑河鄉,也一樣死。與其那樣我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參加二女兒的婚禮。」
我快忍不住了,覺得眼淚要出來了。不過,我還是咬着牙,結果肩撘子,把那東西纏到腰上,鏡子還好,雷擊木放在後面,板着腰板,有點累。那個石頭有點硌,放到哪都硌。
師傅看着我的樣子就笑:「時間長了,就習慣了,我剛開始也這樣。」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在這時,走進來一個人,他穿得西裝革履的,嘴巴上有一圈鬍鬚,看着特別的有氣質。
「小峰,好久不見了。德爺,身體還好吧?」
「老軍!」
這裏是酒店,這次接新娘,沒有安排到建設鄉。師傅家的二閨女為了幫婆家省掉接親的麻煩,特意選擇這裏的酒店,明天在酒店接親,然後去飯店。
下午才有專車,把娘家的人,和陪嫁的嫁妝帶過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遇到了老軍。
還沒有等師傅說話,我就用質問老軍。
「你怎麼會在這裏?」
「小峰,別那麼激動,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是國內很知名的考古人,大家都叫我田教授,我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對我有成見。其實,我都是正當防衛,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我。」
「你殺了那麼多人,就應該去坐牢。」
「你有證據嗎?」
老軍笑了,看起來很帥,卻更加讓人討厭。師傅也笑了,和老軍說:「明天我女兒婚禮,要不要來參加?」
「好啊,在哪裏。」
「昌盛飯店,不過你要給紅包啊。」
「德爺女兒結婚,我一定給包一個大紅包。」
師傅笑了笑,拉着我轉身就走。走了沒有幾步,老軍就喊了我們一聲。師傅停下來帶着我回頭,笑嘻嘻的說:「田教授還有什麼事嗎?」
「這是您的嗎?我剛才看見有人從窗戶扔了出去。」
老軍手裏拿着一枚硬幣,他在笑,笑的溫文爾雅,笑的特別討厭。
「對啊,就是我的,謝謝!」
我咬着牙,像野獸一樣瞪着老軍,師傅拽了我一把,我才挪着腳步和師傅一起離開。拐了一個彎兒,看見有窗戶,我就催促着師傅,把那一塊扔出去。
「不扔了!」師傅笑着說。
「那怎麼行?這可是鬼爺爺的辦法。」
「你想方設法讓我把一塊錢扔出去,它又回來了,這就是天意。老鬼沒有算到的天意啊。」
我聽了沉默不語。師傅告訴我,晚上有一趟回黑河鄉的客車。我沒吱聲,也沒有打算走。師傅看着我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師傅二姑娘的婚禮,如期舉行,從接親到飯店,一直順順利利的,平安無事。在飯店的時候,老軍來了,他真的給了一個大紅包,四萬,把所有人都看傻了。鬼爺爺看到老軍,眼睛都冒火了。但那沒有用。
師傅樂得嘴都歪了,這個見錢眼開的老頭,還把老軍當成了座上賓。客人都不覺得奇怪,來喝喜酒的每個人都給50,有的關係好的給100人家可是給了4萬那,在那個年代,一萬塊錢就能在城裏買一套房子。
除此之外,老軍還帶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我和王智遇見的那個畫家,被師傅稱之為畫屍匠的人。
老軍介紹說,這個女人叫李靜,是她的女朋友。沒錯,那就是她在身份證上的名字。在這種時候,她來幹什麼?
那個女人看上去和老軍一樣很有教養,他們在飯桌上,可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我一直盯着他們,生怕她們做了什麼事情。
但是,這兩個人真的是在吃飯,還和桌上的人輕鬆愉快的交談。好像今天要緊張的只有我和鬼爺爺。就算是師傅,也沒有看出來這件事情對他有什麼影響,二閨女結婚,他真的特別高興。
婚禮結束後,娘家人就坐上雇的車回去,師傅有點醉了,躺在車上迷糊。我就在他旁邊坐着,如坐針氈,我看着車漸漸的靠近黑河鄉心情逐漸放鬆起來。
我雖然不知道咋回事?但我相信一句話,只要師傅回到黑河鄉,就誰也殺不了他。師傅睡了一會兒,有點清醒了。
「把那個紅包打開我看看。」
師傅說的紅包,是老軍給的那個,四萬塊的現金一大摞,用紅紙包着。因為快到黑河鄉了,我的精神也開始放鬆了,但我還是擔心,打開以後,那四萬塊的現金變成死人錢。
打開以後,還真是一摞摞的真錢。我看見師傅在笑,那個笑帶着一種諷刺。這個貪財的老頭,難道看不上這些錢。我看着他那奇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捂着胸口,慢慢的從座椅上滑落,我趕緊拉師傅,拉都沒有拉住,他摔了下去,錢落了一身。
「師傅,師傅你咋了?」
我焦急的喊着,與此同時,我看到包錢的紅紙下面有一幅畫,畫的是師傅的臉,這張畫栩栩如生,特別是那個笑容,跟師傅倒下的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呆住了,聽見車上的人亂喊,漸漸的聽不見了,我的眼神定格在那副畫上,那副畫的眼睛畫的特別好,仿佛帶着一股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