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峰,80後,北方人,是一個守陵人,守陵人有一個奇怪的規矩,就是傳徒不傳子。杭州19樓濃情 我為什麼會當上守陵人,還得從我時候起。
那一年,我經常反覆做一個夢,有一個老頭總往我腳上澆水,那個水壺裏的水,好像永遠也倒不完,還冒着熱氣,我的腳上被燙起一個個鼓囊囊的水泡。
等我醒過來,腳丫子就特別的刺撓,輕輕一撓,就往外流膿。我這個病,怎麼治也治不好,有村里人,這頭生瘡、腳下流膿,是因為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壞事,因果循環得來的報應。
你,我一個屁孩,沒走出村外超過八里地,哪會做什麼壞事。那個時候,醫療條件不發達,我得的應該是皮疹,或許不是,誰得清楚呢。
當時,我父親沒招了,就把送到了黑河鄉。我就是在黑河鄉見到了我的師傅,德明師傅。有人叫德明大師,有人叫德爺,總之是一個奇怪的老頭子。
我到師傅家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就嘆了一口氣,問我爸:「程子啊,你是不是去墓里拿東西了。」
「我沒有啊!」我爸一臉的無辜狀。
去墓里拿東西,在我們村里是一種司空見慣的事情。後來經常在我們那邊聽到一個詞叫搶救性修復,也就是那些考古的人員對一些墓進行修復。
在如今,盜墓題材電影、電視劇、橫行天下的日子,大家特別容易相信,這些墓都是被盜墓者挖開盜洞給盜走了。其實,這些古墓,很多時候是被村民挖地的時候,給挖開的,看到盆盆罐罐的,就拿回家裝個東西,醃鹹菜什麼的,誰也想不到,這些盆盆罐罐是值錢的寶貝。19樓濃情 19luu.
根據考古記載,拓跋鮮卑走出大興安嶺之前,在我們這裏住過百年,留下了很多生活的痕跡。除此之外,蒙古天驕成吉思汗的發源地也在我們家附近。
當年蒙古諸部最流行的葬法,就是天葬和密葬,天葬就是將屍骨仍在野外,讓野獸分而食之。密葬就是不標記、不記錄,但有陪葬品。
相對於蒙古諸部的做法,在他們之前統帥這片土地的拓跋鮮卑,更有規矩一些。大多數有木質葬具,即木棺。木棺形制基本相同,為前寬後窄狀;大多數有蓋無底,少數有蓋有底;單人葬具。死者皆為仰身直肢,頭向北或北偏西,有殉牲現象,大多為牛、馬、羊頭蹄,多置於死者頭前。各墓中出土遺物的位置也較一致,陶器一般置於死者的頭前或頭兩側。出土器物以陶器為主,銅、鐵、木弓較少見。陶器以大口罐類為主,基本為手制夾砂可燒煮的炊具,單獨作為容器使用的口陶壺很少見。
元朝陪葬品,大多為瓷器,守靈人也是通過陪葬品,看是元墓,還是拓跋墓。
……
我爸爸這個人,膽子,敬畏鬼神,一次古墓也沒有挖過。他苦口婆心的和師傅解釋,都快哭了。師傅又看了我一眼,我看見了師傅的眼睛,挺明亮的,又讓人畏懼。於是我躲在爸爸的身後,師傅就嘿嘿的笑了起來。
「程子啊,你去沒有去過墳地。」
「去了,鬼節給過世的父母燒了一些紙錢。」
師傅聽了吹了吹鬍鬚,看着我:「這子是不是在墳塋子上瞎跑來着。 19樓濃情」
我爸頭,師傅就告訴我爸,我們那個墳塋子,古時候就用,我在裏面玩的時候脫了鞋,沾染了屍氣。我爸聽師傅這麼一,趕緊問我,是不是脫鞋了。我頭,墳塋子有一塊草地,草又整齊又軟,我覺得脫了鞋踩着,腳丫會很舒服,就脫了鞋試試,結果往上一放,跟針扎的一樣,趕緊就把鞋穿上了。
聽我這麼一,我爸是又埋怨我又心疼害怕。那墳地里雜草叢生的,哪裏有什麼又整齊又軟的草,他覺得我一定是碰到了邪性的事兒,就拉着我跪下了,請師傅救命。
師傅看着我,問我爸:「這孩子身體咋樣。」
我爸:「我們家峰,身體特別弱,經常受驚嚇,他媽沒事就得給他叫幾聲。」
師傅聽了,就摸着下巴上稀鬆的幾縷鬍子,和顏悅色的和爸爸:「程子,你要是不嫌棄,就把孩子放到黑河鄉來,給我做個徒弟,他該上學就上學,平時沒事的時候,跟我走個場兒。」
這方圓百里地,都知道我師傅的走場,有人叫驅邪,驅鬼,總之,傳得特別的陰森詭異。我師傅自己把這種事情叫走場。
我爸臉色挺難看的,大家都知道,我師傅沒有兒子,膝下只有幾個丫頭,就因為這樣,我師傅特別喜歡兒子,前些年還養了一個侄子,後來這個侄子,就得了奇怪的病,怎麼治也治不好,我師傅就親自把他送回了祖籍地,聽回到了那邊,師傅的侄子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我爺爺奶奶過世早,媽媽是下鄉知青,他們工作的時候,經常把我一個人仍在家裏。按道理,有個老頭幫忙看着孩子,這是一個好事,但是想着我師傅平日做的事兒,我爸的心裏就哆嗦。
我爸為難的和師傅:「我就這一個兒子,給您當徒弟是我們的榮幸,但是我得回家和他媽媽商量商量。」
師傅聽了嘿嘿一笑行,然後又:「別讓孩子受罪,我這有『香腳』,回家放在熱水裏,給孩子泡腳,水不能涼了,每天要泡一時。三天不能吃肉,不能罵人。在這期間,你還要泡一些鹽米,用鹽米搓腳,效果會更好一。」
我爸聽了師傅的指示,臉上笑得和一朵花一樣,拉着我給師傅磕頭謝恩,還給師傅塞了兩張糧票。
師傅樂呵呵把糧票收了,出門的時候,還囑咐我爸一句:「回家,問問你家那口子,有沒有從墳地撿東西回來?要是沒撿,或許我還有時間救她一命。」
我爸頭哈腰的謝謝,出門以後,自己還嘟囔一句:「我們可不敢來了,要不峰的前途就得毀了,學啥捉鬼,這都改革開放了,溫飽奔康的時代,不能讓孩子封建迷信了。」
這一切都是緣分。
回家的時候,我們家還真出事了,家裏的菜園子,一夜之間長滿了雜草,媽媽去園子裏摘了一些青菜,回來就不舒服,想躺在床上歇會。一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咋叫也叫不醒,臉色也是灰白的。
爸爸用推車把媽媽送進了醫院,大夫一辦法都沒有,醫院裏的儀器也檢查不出來媽媽是得了什麼病。
衛生院的大夫讓轉院,醫院的設備不齊全,到了大醫院就好了。爸爸就張羅車,準備把媽媽送到城裏的醫院去。家裏沒有老人,媽媽一病,爸爸就顧不上我了,我又餓又累的,就自己在屋裏睡覺。
睡着以後,就聽見菜園子裏有人叫我,我迷迷糊糊的往園子走,感覺菜園子的菜都枯萎了,從地下長出那種看上去特別柔順的草,可是踩上去,如同刀割一般。
我疼醒了,一身的汗,把衣服都濕透了。還是覺得腳疼,一脫襪子,襪子漬了鮮血,都沾到了腳上,我齜牙咧嘴的把襪子撕下來,腳上都是血泡。
我嚇得哇哇哭,穿上鞋不顧一切的往醫院跑,醫院,我爸已經帶着媽媽去了城裏的醫院。我一個六歲的孩子,嚇得沒着沒落的,就不懂事兒去追,跑到村口的時候,就看見師傅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迎面過來。
「孩子啊,別哭,你爸給我捎了個口信,今晚上我陪你。」
我當時不知道為啥,就不哭了,總覺得師傅能把這事擺平了。
晚上,師傅炸了一盤花生豆,熬了粥,給我餾兩個饅頭,他自己燙了一壺酒,給我講墳地里伸出一隻手,撕女人褲子的下流故事。我那個時候還不太懂,就覺得特別逗,傻樂不止。
到了晚上,師傅準備了一個碟子,裏面倒上煤油,放上燈芯,做了一個簡單的油燈。那個時候,村里自己發電,十熄燈。即便如此油燈的人也不多了。我和師傅,家裏有蠟燭。師傅拍了拍我的腦袋。
「這油燈,也叫指路燈,我給那位指指路,讓他過來聊聊。」
後來,我才知道,師傅口中這個他,就是禍害我們一家的古凶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