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 訂閱不足一半,購買新章節會是防盜章節,次日可正常閱讀 姜嫿,許氏兩人坐在桃林內的石凳上,姜嫿道,「娘,方才出來時, 秦媽媽說姑母同表姐來訪, 我讓秦媽媽把人攔在外頭, 這會兒也不許她們進。娘, 我想着爹爹中毒,神醫能夠醫治好爹爹的事情先不要對外說, 省得打草驚蛇, 如今不能知爹爹是在玉門關惹了什麼人中的毒,還是身邊的人對他下毒, 一切只能等爹爹醒來再說, 自然也要對外隱瞞着。」
許氏眉頭微皺,原先她對大姑姐和表姑娘沒甚意見的, 大姑姐是丈夫的長姐,長姐如母,婆婆過世後, 大姑姐常插手府上的事情, 她也都隨着她, 可從丈夫病倒, 大姑姐急切要過繼大叔子家的曄書到長房,且表姑娘昨日又做下那種事情,她心裏就有些不喜。聽聞嫿嫿這麼一說,亦覺有理,遂點頭道,「嫿嫿說的是,此事暫不對外說,只有我們娘兩知道就成。」
回去謹蘭院,姜嫿去房中看望爹爹,許氏去偏廳應酬大姑姐。
姜映秋正坐在偏廳喝茶,茶是她喜愛的雲霧茶,今日卻沒半點品茶的心思,惦記着別的事兒,等到許氏攜丫鬟進來才回神,忙起身問道,「弟妹,我大弟如何?嫿嫿是怎麼請動神醫的?神醫可有說些什麼?」
謝妙玉正端坐着吃點心,姜宅的點心赫赫有名,是花了大價錢請的一位從宮中退下來的御廚,那御廚擅麵食點心,做出來的面點酥脆香口,口齒留香,她極為喜歡。見到許氏來,迫不得已起身問了個好。
徐氏略頷首,愁眉苦臉,「嫿嫿去青城山跪了十日才求得神醫上門一趟,哪知神醫今日上門看過一眼,也不肯多說,就這麼離開了,我和嫿嫿送神醫出門,也不知這神醫是何意思。」
姜映秋鬆口氣,面上不顯,還帶一兩分憂愁,「這可如何是好,我去請了郭太醫好幾趟,人家也不願意來,大弟這病況實在古怪>
許氏垂眸不語,姜映秋只當她是傷心,也不好多提,見姜嫿不在才問,「嫿嫿去了何處,我今日過來是為昨兒玉兒同嫿嫿的事情,昨日是玉兒不好,拿了嫿嫿的東西,她年紀小,不懂事,亦不是有心的,還望弟妹莫要見怪,今日過來也特意跟嫿嫿陪個不是。」
許氏不解的問,「我家嫿嫿比玉兒還年幼一歲,平日玉兒問她要東西,嫿嫿也總讓着,這次要的物件,意義不同,那是老爺留給嫿嫿的,嫿嫿既不同意,玉兒還不問自取,大姑姐,容我說句不好聽的,孩子做錯事,總不能在包庇。」她的不滿已堆積許久,平日也不敢這樣同大姑姐說話。
謝妙玉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漲紅,口中的點心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姜映秋面有不虞,也知這事情是女兒的不對,強行壓住心底的怒氣,回頭跟謝妙玉道,「既然你舅母這般說,玉兒你去親自跟表妹道個歉。」
許氏道,「嫿嫿在隔壁,大姑姐可要過去看望一下清祿。」
姜映秋面色沉沉的點頭。
三人過去隔壁,姜嫿坐在床頭望着姜清祿,回頭見到姜映秋和謝妙玉,心口猛的顫了下,她閉了下眼,指甲再手心掐了又掐才忍下心底的情緒,起身過去,「嫿嫿見過姑母。」
姜映秋溫聲道,「嫿嫿委屈了,昨兒都是你表姐做的不對,我讓她同你賠個不是。」
姜嫿默不作聲,謝妙玉再不甘心也只能暫且忍着,上前道,「表妹,昨兒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隨意拿你的東西,我只是把你當做親妹妹看待,覺得那些不過死物,也沒想到你會這般在意。」
姜嫿垂頭,傷心道,「表姐說拿我當做親妹妹一般,我卻有些看不明白。我房中有甚好東西,總先惦記着表姐,都要給表姐去送一份,可表姐如何待我?當真是拿我做親妹妹一樣?表姐可還記得去年冬日,我見表姐繡的一方帕子,上頭青竹如翠玉,琪花瑤草,實在喜歡的緊,朝着表姐討要這方帕子,表姐知我喜愛青竹,卻是不肯,同我說這帕子打算送人。」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聞姜嫿軟軟的聲音,「那是我自小到大朝表姐要的唯一物件,表姐繡工比着府上的繡娘還要好,另我也有些吃味,覺得表姐送給別人,卻不肯送我,有些氣惱,堅持讓表姐再繡一件送與我,表姐卻始終不肯,現在想來,表姐根本不曾把我當做妹妹,不然為何一方帕子都不肯送我,這些年,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這件事情她記得清楚,按照上輩子的走向,這方帕子將在她毀掉容貌和沈知言成親後,出現在沈知言的身上,她那時才知,原來謝妙玉說的都是真的啊,沈知言真的從未喜歡過她。
這方帕子早早就被謝妙玉送與沈知言,或許正是兩人的定情信物。
聽姜嫿說起這帕子,謝妙玉神色僵硬,翁了翁唇,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許氏聞言,神色沉沉,姜映秋看了謝妙玉一眼,謝妙玉這才上前握住姜嫿的手,姜嫿猶如被燙一般,猛的抽出手,謝妙玉以為她是生氣,撒嬌道,「嫿嫿,你別生表姐的氣了,表姐不是故意的,那,那方帕子的確送了人,你若是喜歡,我回去繡一副別的樣子給你,可好?」
姜嫿搖搖頭,「不必了。」
許氏道,「好了,嫿嫿也累了,先回皎月院歇着吧。」又去望姜映秋,「大姑姐,這幾日實在有些乏累,就不留大姑姐在府中用膳了。」
&姜映秋也不多言,領着謝妙玉轉身離開。
等姑太太離開,許氏才嘆道,「嫿嫿,委屈你了。」
姜嫿笑道,「娘,我以後再也不會這般傻了。」
&許氏輕輕道。鬧翻就鬧翻吧,她會一直站在嫿嫿身邊的。
這日夜裏,姜嫿沐浴過後,穿着一身蜜合色細碎灑金縷軟綢長袍,青絲柔軟披散於身後,房中幾顆夜明珠擱置九彩鳳戲凰燈台上,光明如燭,夜明珠的光線更為柔和舒適。
珍珠過來道,「姑娘,可要去歇息了?」
姜嫿搖頭,「不必,你和珍珠去西次間守着吧,今夜不必在這裏守夜。」
珍珠略遲疑,到底沒違抗主子的命令,喊了翡翠出去。
姜嫿房中的地上鋪着金絲錦織珊瑚毯,她赤腳踩在上頭,細白軟嫩如同珍珠一樣小巧的腳趾,泛着嬌嫩的粉。慢慢行至妝奩前,取了面小小的銅鏡,回到貴妃榻旁,姜嫿靠在上頭的大迎枕上,拿着銅鏡照映,銅鏡里映出她嬌艷臉頰,雙瞳似剪水,眼眸流轉,顧盼生輝,她痴痴望着,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張神醫既答應救治姜清祿,姜嫿安心了些,夜裏能睡整覺,許氏得知丈夫是中毒,別的事情全部擱置下來,每日只守着丈夫。
謹蘭院有娘親守着,姜嫿也算放心,讓珍珠把昨日買來的六個小丫鬟領來瞧瞧。
兩個小些的丫鬟名彩兒,青青,身世可憐,姜嫿買她們下來暫時也沒打算讓她們在身邊伺候,留在外院做些掃灑的事兒。另外幾個,春蟬,年紀最長,擅繡活會梳頭。如意,芸枝,這兩丫鬟比較靈活。
還餘下個丫鬟名阿大,力氣頗大,食量也大,買來時姜嫿還特意問過,這丫頭自幼被賣來買去,長到十四歲不知被經手幾道,都嫌她做事毛毛躁躁,下手重,這麼些年,唯一記得的只有自個的名字,據說是家中老大,鬧饑荒,又是個閨女,就被賣掉了。
姜嫿倒不嫌棄,買她下來也沒打算讓她做細緻的活兒,留在身邊防身罷了。
許是心裏的事落地,姜嫿得空時打算去集市一趟,她太久沒去過熱鬧的集市,有些念着,也想給家中幾個妹妹挑些禮物,她也覺自己該接受些人氣兒,否則滿心只余怨恨,她亦是不喜。
只帶了珍珠和阿大兩人,阿大被喊來時滿臉震驚,原本以為買回來是要做勞力活兒的,哪兒想到被主子叫身邊近身伺候了。
這丫鬟也比別的姑娘生的高壯,濃眉大眼,眼神卻很清亮。
去到府外,馬車已備好,車夫和馬廝都在旁候着,車夫是個老把式,待在姜家上十載,駕車熟練,馬廝是個新面孔,於姜嫿來說卻不是,她瞥了眼那清秀馬廝,問道,「府中馬廝換人了?」
第>
張神醫名張景林,不是蘇州人士,具體是哪兒的,眾人亦不知,不知何時青城山半山腰住着一位神醫的事情就在蘇州傳開,都道他性子怪異,通常十天半月不開門,不願看的病人,哪怕是你皇帝老子,也照樣拒之門外。
可往往他願意救的人,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他也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姜嫿站在山腳下,望着半山腰那處隱隱小院,她知道,張神醫是爹爹唯一的機會。
&珠,翡翠,我們上去吧。」
提腳朝半山腰走去,周圍有不少人一塊結伴而行,面色陰鬱,都是家有病患的來請神醫的。
一路沉默,到了半山腰張神醫住處,一圈簡陋的柵欄圍着三座小茅屋,整個小院落乾淨整潔,院中放着不少簸箕,裏面晾曬着草藥,柵欄外都能聞見濃郁的藥草味。周圍聚了不少人,有人朝裏頭張望,有人在哭喊,求張神醫救命。
姜嫿在外等了約莫一個時辰,人群漸漸散去,有人大哭辱罵,有人憤憤,有人默默離去,那茅草屋子裏卻沒半分動靜。撩起裙角,她屈膝跪下,「小女求見張神醫,還望張神醫救家父一命,小女感激不盡。」
&娘。」珍珠翡翠驚呼,她們姑娘自幼嬌生慣養,何時曾跪下求人過,兩人上前想將人扶起來。
姜嫿溫聲道,「你們去旁邊候着吧,不用管我。」
兩丫鬟遲疑片刻,到底還是靜悄悄退到一旁。
姜嫿大病一場,身子骨還未好透,身量單薄纖細,跪了小半個時辰臉色蒼白起來,全身濕透,大汗淋漓,額前的青絲也因汗濕粘在鬢角臉頰上,柔弱可憐的模樣惹的兩個丫鬟心疼壞了,過來勸說好幾次。直至酉時,日落西山,姜嫿巴掌大的臉蛋已經慘白一片,唇瓣也無半分血色,這才沙啞着聲音開口讓兩個丫鬟攙扶着她起身,慢慢的下了山。
姜嫿回去姜宅,不敢去見許氏,怕她見自己這幅模樣會阻止她再去青城山。
次日一早,姜嫿在皎月院用過早食就乘馬車去青城山,昨日跪了兩個時辰,膝蓋一片青紫,雙腿疼痛難忍。她留了翡翠在家,娘的性子軟和,她怕姜映秋再次上門會把娘說動,留下翡翠也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讓娘答應過繼的事情。
翡翠覺自家姑娘自大病一場,性子有些變化,可仔細去瞧,和原先又實在沒甚兩樣的,性子一團和氣,只當是老爺病重姑娘長大了。
去青城山半山腰,這一跪又是一整日。
每日前來求神醫治病的人極多,有人見姜嫿跪下,就同她說,「姑娘,你跪着也是無用,這位神醫是個狠心腸,前些日子有人跪了三日,神醫都不肯出來一見,對了,我見姑娘有些眼熟的慌……」
有人認出姜嫿,「這不是姜大老爺家中的大姑娘嗎。」
姜清祿是蘇州首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重病的消息早已在蘇州傳開,有人贊姜嫿有孝心,有人勸她起來,直言道,就算她跪上十天十夜,只怕也無用處。
姜嫿卻是猜測,這位張神醫只要還存一絲憐憫之心,自己堅持下去,他便會改了主意。
有人見姜嫿如此,為之動容,想着家中生病的家人,也跪下求神醫相見。
第三日,第四日,跪求的人漸漸少了起來,又只餘下姜嫿一人。
珍珠在一旁看的淚眼汪汪,想要陪着一塊,姜嫿卻不允許。
這麼幾日折騰下來,姜嫿越發消瘦,前來求醫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勸姜嫿起來,「姑娘,你還是起來吧,你這樣身子也吃不消,別把腿給跪壞了,實在不成,去請別的名醫幫着姜老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