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中暗無天日,伊千影一開始還會大聲叫喊,但是她嗓子喊啞了,喊破了也沒有人答應她一聲。
唯一和她做伴的只有水牢裏的老鼠,還有水牢牆角的一堆不知年月的白骨。
不知過了多少日,伊千影始終沒有等來任何一個人。
她叫累了也喊累了,抱着膝蓋蜷縮着身子,迷迷糊糊地歪坐在水牢拐角一處凸起的牆墩上休息。
整個水牢只有兩處這樣的牆墩是乾燥的,另一處牆墩上是一幅完整保存着完好坐姿的骨架,與伊千影隔着一道牆的距離相對着。
「吃飯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水牢中每日只有一頓飯,便是這個人每日負責來送。
伊千影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她從牆墩上下來,趟過沒入腳踝的水來到鐵門邊。
「大哥,有沒有人來看我?」伊千影伸長了脖子問道。
「沒有。」那人不耐煩地說道,這些日子伊千影非常的折騰,不過這兩日消停一點了。但每次他來送飯,伊千影總要不停地問他同樣的問題。
「不會的,你們有沒有給我問,我可是給了你們東西的,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
伊千影說着便去頭上摸索,將剩下的最後一根簪子拔了下來,遞給那人。
那人接過,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說道:「我實話告訴你,你就死心了吧!你現在可是被關在天授堂的水牢裏,水牢你知道是什麼地方嗎?這水牢只有犯了不可赦免的大罪之人才會被關到這裏,一旦進來就只有等死的份,誰還會來這裏看你啊!」
伊千影張着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其實這種結果對於她來說並不算是意外。
離潛宵對她厭惡至極,他恨不得她早日死去從他眼前消失。伊千影原本對裴子傲還抱有一絲幻想,但是事實證明幻想也就只能是幻想了。
她到現在才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處境就是絕境。
「別說我白拿你的錢,這幾日的飯菜我可都給你改善了,你就乖乖的在這裏好好呆着吧。」
伊千影看了看鐵門處擺放的一個硬硬的饅頭,一碗清湯一般的粥,還有幾片青菜葉子的菜,她苦笑一聲,卻是一腳將這些都給踢翻了。
「誒!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不稀罕是吧,那明天的飯也不用吃了。」送飯的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伊千影卻是仰頭大笑,笑着笑着變成大哭。
真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
……
皇城中,煜王府。
「離墨,你不是要帶我去歷練的嗎,怎麼回來這裏了?」雲若顏隨着離墨駕馭劍光落在了煜王府的院子裏。
「我要娶你為妻,當然得回來準備聘禮了。」離墨回答道。
離墨早在從巨樹之森回來的時候,便說要準備娶她的聘禮,但是當這件事到了眼前的事後,雲若顏便不由緊張了起來。
「可是,可是我們是師徒啊,離國一向重理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父親怕是會有顧慮。」雲若顏頗為擔心地說道。
「呵,我離墨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什麼禮法束縛過。」離墨不在意地一笑,然後拉着雲若顏的手一路去了離墨的院子。
「那是因為你煜王殿下不食人間煙火,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平頭老百姓哪能與您比啊!」雲若顏一邊被離墨拉着走,一邊嘴吧不停地咕噥道。
兩人在院子門口碰到了離落,她顯然是事先就得到了離墨回來的消息,這是特意來迎接的。
雲若顏回來時未用早飯,離墨吩咐離落去準備小點心。
然後兩人手拉手進了院子。
離墨見雲若顏依舊是一幅憂慮的神色便拉她入懷,輕聲道:「顏兒,你什麼都不要想,就等着做我的王妃便好。」
不一會兒,離落端着幾樣小點心,還有兩碗蓮子羹走了過來。
「怎麼大冬天的還有這麼新鮮的蓮子羹?」雲若顏望着離落從托盤上端下來的小玉碗,好奇的問道。
那瑩白的小玉碗中,碧瑩瑩的蓮子羹竟和夏天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那日雲小姐來吃後,王爺見小姐喜歡便讓奴婢採集了一些,一直收在冰庫里。」離落躬身說道。
「離落姐姐,咱們好久不見,你和我又開始見外了。」雲若顏站起來拉了拉離落的手,這可是她哥哥雲陌蕭愛慕的姑娘,將來時很有可能做她嫂子的,她可得把這關係先搞好了。
而且不止如此,雲若顏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堅強倔強的獸族女子。
「離落姑娘。」這時突然有一個小廝的聲音傳了過來,「離落姑娘,你在這裏嗎?」
「我在這裏。」離落回道,她剛想出去說話,那小廝腿快卻是已經尋着聲音找了過來。
「拜見王爺。」那小廝突然看見離墨坐在廳內,嚇得立馬跪下行禮,「不知王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奴才失禮了。」
離墨淡淡看了那小廝一眼,揮揮手讓他起身。
「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離落問道。。
「是雲家公子來了。」小廝看向離落卻是露出了笑容道:「所以我才急急地來尋姑娘。」
雲若顏見着小廝的笑容和聽他語氣,便猜到這段時間她的好哥哥定沒有少往這裏來,也沒少給這通話小廝的好處,否則他也不能這麼積極。
「顏兒,既然你哥來了,就叫過來大家先見見吧。」離墨說道。
雲若顏知道離墨這是想趁這個機會,把二人想要成親之事兒先說給雲陌蕭。
要說雲若顏最在乎誰的想法,那必是她最親的哥哥,雲陌蕭了。
雲若顏點了點頭,心中也不有緊張了起來。
小廝的了命令,一路小跑去叫雲陌蕭。
不一會兒,雲陌蕭便在小廝的帶領下進了廳子裏。
「哥。」意外見到離墨和雲若顏而微感吃驚的雲陌蕭,還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雲若顏便從來到他面前。
「若顏,你們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雲陌蕭問道。
「剛剛才到,你就來了。」雲若顏調皮地將嘴角向着離落撇了撇。
「那個。」雲陌蕭見了雲若顏的小動作立刻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來這找離落是想讓她給你帶個口信的。」
「什麼口信?」雲若顏疑惑問道。
「我也不知,是外公讓我給你口信,讓你有時間回來一趟,說是有些家事兒要告訴我們倆,至於是什麼事兒,他說要等你回來後一起告訴我們。」雲陌蕭說道。
雲若顏一聽林在南有事兒要對她說,立馬便有些着急,若不是非常重要或是非常緊急的事兒,林在南是絕對不會讓人給她帶口信的。
「那我現在就和你去。」雲若顏對雲陌蕭說道,然後她回頭看了離墨一眼,「我先和我哥去林府,然後直接回雲家。」
「好,我也有些事兒要去辦,你這幾日就在雲家,我事情辦完便去林家找你父親。」離墨說道。
雲陌蕭已經轉身要走了,他聽見離墨突然說要去雲府找雲嵐,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轉回身問道:「不知煜王殿下何事要找我父親。」
離墨見雲陌蕭已經開口問了,便索性說道:「本王要向雲大人提親,迎娶顏兒為妻。」
雲陌蕭微愣,說道:「可是王爺不是已經收了若顏為徒了嗎?怎麼又要提親呢?」
「收顏兒為徒只是權宜之計。」離墨解釋道:「師徒也只是個名分而已,我與顏兒並未當真。」
「這,這怎麼能不當真呢,拜師收徒可是大事兒,是一輩子的名分啊!」
雲陌蕭有些激動,他在軍中長大一直是生活在軍法和戒律之中,對於離墨語氣中對於禮法的滿不在乎表示了萬分的費解。
「哥,我們先去找外祖,我的事兒稍後再說。」雲若顏給離墨遞了個眼神,然後強拉着雲陌蕭離開。
兩人一路除了煜王府的大門,上了雲府的馬車,雲陌蕭便開始和雲若顏說道起來。
也都是一些禮法規矩之事兒,他頗為激動地說師徒就是父子,父女,在一起猶如*。
雲若顏從未知道這個哥哥竟還有如此迂腐煩人的一面,便反問道:「那人族與獸族按照禮法是不能在一起的,那哥哥你為什麼還要喜歡她?」
雲若顏這一句話便將離墨給問住了,他噎了半天才說道:「我的情況和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雲若顏繼續反駁:「我們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有什麼不一樣的?」
「你們是師徒!」
「師徒怎麼了?」雲若顏望着雲陌蕭語速極快地說道:「師徒只是個名分而已,你是大族公子,離落姐姐是獸族的奴僕,你們之間差的也是名分。你可以不顧名分地追求離落姐姐,我和離墨為什麼不能不顧名分地在一起?」
雲陌蕭也是個能言善道的人,但是此刻面對自己妹妹的質問卻是辭窮了。
「我說不過你。」雲陌蕭道:「但是你想要嫁給煜王,必得先經過我們父親的同意,還有當今皇帝點頭,至於要不要你們空冥學員的應允我就不知道了。只怕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這些事兒離墨會處理的。」雲若顏故作輕鬆地說道:「我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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