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公子的手很巧,不一會兒就把她的頭髮梳好,在後面輕輕紮上,又取了一個金環戴在頭上,順便固定後面的髮絲。
然後他取了些胭脂給她擦在臉上,他的手很輕,很柔,手法極其熟練,不一刻便畫好了一個美妝。
弄完舉起銅鏡給她看,輕笑道:「弄好了,你看看可滿意?」
三春望着鏡中的自己,烏髮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現在的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她讚嘆,「到底有什麼是你不會的?你莫不是天上神仙下凡?」
容公子被她誇張的表情逗樂了,笑道:「放心,我不是真神仙,不過你這樣子肯定能迷倒所有男人。」
她詫異,「你都知道了?」
他笑,「據我所知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
三春驚嘆,她發現自己與他的心思越來越相通了。只不知他有沒有猜到,其實仲雪那個心上人是她?
從府里出來,已是下午了,她預計晚上的時候動手,現在正好是見他的時候。
走在外面的街上,空蕩蕩的街道只走着她一個人,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穿着錦衣夜行,沒人欣賞,也可惜了容公子花了半個時辰給她畫好的妝。
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道邊的樹已經有小小的骨朵了,天一陣一陣暖起來,可能身上穿的衣服太多太重,走了一會兒便覺身上暖暖的,似乎出了一層薄汗。
她嘆口氣,很後悔沒跟容公子多要輛馬車來。他送她的車已經被安排的兵丁帶走,以備撤退時接應之用,而現在她只能靠雙腿走完這條街。
正走着。前面出現一隊魏軍,瞧見便有人叫道:「快看,那兒有個女人。」
一群人奔了過來,幾十雙眼睛盯在她身上,滿眼全是垂涎之色。不過他們只是靜靜的看着。卻沒一個上前一步打擾她。最多在那兒說兩句調戲的話。「小娘子如何。如何。」
三春心裏暗自佩服,都說魏軍紀律嚴明,看來不虛。仲雪下令軍隊不得擾民。他們就不敢動,這樣的軍紀也難怪這些年他一直打勝仗。
她儀態萬千的從他們身邊走過,依稀可以聽到他們在後面讚嘆:「好漂亮的女人。」還有的問道:「你們猜她去幹什麼?」
有人道:「想知道自己問她去啊。」
自然沒有人會無聊的來問她,她很快通過街道來到太守府門前。
那裏的守衛看見一個嬌美的女人走過來,第一個反應是瞪大眼睛,第二個反應還是瞪大眼睛,連瞪了三次眼,才有人高聲道:「你是何人?這不你該來的地方,還不速速離去。」
三春笑着對他們拋了個媚眼。「是君侯叫我來的,小哥也知道男人一個人待得時間長了,總會想些別的事情吧。」
這話頗為曖昧,守衛們也深以為是,長時間行軍,他們也是好久沒碰女人。可惜君侯還下令不許擾民,他們連接近女人的機會都沒有。
而另有的不免腹誹,不許他們找女人,自己卻找,還是這麼漂亮的。但心中想想就罷了。誰敢對君侯有微詞?一群人對着三春吞了半天口水,還是把她放進去了,畢竟是主子要的人,他們怎麼敢阻攔。
三春順利進到府里,至於進去之後,她只需要說見風間就行。要見君侯確實很難,但要見風間卻很容易。幾乎魏軍的人都知道君侯身邊的風間大人很能招女人的,經常有女人想見他,要以身相許。所以對於女人上門來找,大部分人都見怪不怪了。君侯身邊的第一軍師董承就曾經說過,「魏之風流者唯風間一人爾。」
這話雖是諷刺,卻也大大說明了風間受歡迎的程度。
風間很快就來了,他本來還興高采烈地,在看見三春的一剎那,便忽然很覺頭疼。
有什麼比見到一個頭疼人物,更讓人頭疼的呢?
他撫了撫額,問:「你怎麼來了?」
其實更想說的是最好不要來了,因為每次君侯見到她都會出一些事。不過出於禮貌和今後的幸福,還是不說為妙。
三春輕笑一聲,「自己想來就來了,你應該不會阻止我見君侯吧?」
&果可能……。」他輕嘆。
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仲雪知道她來了,而他不讓見的話,肯定會剝了他的皮的。所以他只能道:「跟我來吧。」
仲雪在太守府里原本屬於馮成的房間裏,最近幾天一直忙於建城的軍務,都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雖然暫時駐紮建城,但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若是燕軍不顧一切的要攻城,他應該做好應對之策。
三春進門時正看到他俯首在几案前,手裏翻着許多竹簡,大多是建城的日誌還有佈局圖。
她走過去,就着他的手翻了下,「你真的打算在建城紮根了?」
&沒這個打算。」仲雪說了句,卻沒抬頭,仍舊在簡堆里翻着。
她有些詫異,「你知道我來了?」
&一進府我就知道了。」
風間在後面暗自咋舌,幸虧他把人帶來了,雖不知道到底主子身邊有多少為他做事的人,反正他想知道的事,似乎都能知道。
三春微驚,這太守防守這麼嚴,想要把他弄出去,還真得下點功夫了。
她笑問:「那你知道我來做什麼?」
&等你告訴我。」他說着抬起頭,表情似微微一動。
她顯然精心打扮過,細緻烏黑的長髮,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有時鬆散的數着長發,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這樣的裝扮讓她突然由成熟變得可愛,讓人心中頓生喜愛憐惜之情,她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地盯着他,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
在瞧見她那身光鮮的穿着時,他不由抽了抽嘴角,「你這是要給我看的嗎?」
三春對風間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叫他趕緊滾,風間倒也識趣,退出房間順手給他們帶上門。一對男女一段時間沒見,正所謂小別勝新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會擦出火花來?
風間一走,三春便走到仲雪身後,伸手從背後抱住他,膩聲道:「其實……我想你了。」
仲雪怔了一下,隨後笑起來,「這倒新鮮,還以為你若沒事想不起我來呢。」
三春頭看着他的背,感覺到他背脊似乎挺了起來,她輕聲道:「不會,我很想你,尤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起你。」
這算是勾引嗎?他眉角輕挑,「你有什麼事想要我幫忙了?若是建城撤軍的事還是不提的好,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顧及,更何況你也不是原來的身份了,還是少操那些心的好。」
三春輕嘆,他還真了解她,永遠知道她在想什麼。
本來她確實打算要和他好好談談的,既然路被堵死,說不得只好按原計劃行事。
她咬咬牙,從背後轉到他面前,以一個極其優雅的姿勢栽進他懷裏。她手指在他胸口輕輕劃着圓圈,口中道:「我也不想提這事,我……是真的想你了,自從上次之後,我們已經好久沒有……」
&想不想?」
手指滑動,在他胸口惹下一連串的火熱。若是仲雪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那他真該被送進宮裏閹割了,再閹一遍。
他抓住她的手,手心隱有些顫意,「你說的是真的?」
&的。」比真金還真。
他微微嘆息,「自從你離開趙國後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肯定在燕國,可派去的人尋了幾座城都沒找到你。」
&知道,是我錯了,以為躲避就能解決問題,可是直到最近才忽然醒悟其實我心裏有你,一直都有你。」她說着情話,到了後來自己都弄不清自己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她心裏是真的這樣想的,不是為了騙他。
仲雪顯然被感動了,他夢寐以求的就是她心裏能有他,就像現在這樣抱着他,告訴他,她愛他。
他緊緊抱住她,低聲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
她喃喃:「我知道,我知道,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留在你在身邊,跟你在一起。」
情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尤其是從心愛的人嘴裏說出來的,仲雪動情的抱起她,親吻她的臉,她的唇,嘴裏喃喃地說着「他好想她」。
三春躲閃着,「不行,不行,這裏不行。」
&我去行的地方。」他抱起她,她很乖覺,任他抱了,且雙腿交合在他腰際,雙手攀了他脖頸,竟如安坐在他的雙手上一般。
仲雪對這個動作滿意之極,他一腳踹開裏間的門,徑直走進去。
裏面是他的睡房,一進門就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她被安放在柔軟的床榻上,頭倚着他的被卷,如絲的眼眸睨在他身上,媚笑道:「你怎麼這麼猴急?」
仲雪輕笑:「是好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昨兒晚上還夢到了你,剛才一看到你我就想了,你穿得這麼美就是來勾引我的嗎?」
她半是打趣道:「就是,怕你不肯接受,只能把最好的都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