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人們都很重諾言,說沒有就是沒有,就算有魏人追來,看到無陷坑,也應該會相信她不在這兒吧。做完這一切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跑到洞裏睡覺去了。
其實對人她也不是特別怕,就怕哪只野獸不長眼,掉了下來非要跟她一張床,那可就糟了。
但她哪管得了人家野獸,跟老虎、野狗講道理,人家也聽不明白她說什麼啊。沒奈何,只得在心中祈求不這些東西不要出現,尤其是公的……
昨夜被蚊蟲咬了一宿,這一夜倒是好睡。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兇猛的野獸掉到陷坑,對她呲牙露凶。她嚇得尖叫,拿起配劍抵擋,卻見那野獸突然趴在地上打了個滾,再站起來已變成城陽君,對她喝一聲,「兀那小子,好生大膽。」
她一驚,瞬間醒來早已是一身的熱汗。這可真叫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早晚得叫城陽君給嚇出病來了。
抹了把汗,看看頭頂,天還沒亮。從坑裏爬上來,想着要去洗個澡。
這個時間正是人們都睡得最熟的時候,沒人會無聊的跑到荒郊野外的河邊來。她撿了一處隱蔽點的所在,脫了外衣跳下水,像一條魚一樣歡快地游着。
以前在牛山村的時候,她就很喜歡游泳,經常在河裏玩耍,然後引來村里婦人觀望,對她指指點點。說什麼傷風敗俗,說什麼不知廉恥……
她們說她們的,她都不怎麼在意,又不是沒穿衣服,游個泳怕什麼,不想看就別看,干點什麼不好,非在這兒守着她?
心裏腹誹着,卻也不敢太過招搖,可是奇怪的是,每回來的都是女人,男人卻沒一個往這兒鑽,就好像她是一條爛魚,一點也勾引不了貓兒。
她一度以為自己沒半點女人樣,被男人嫌棄了,後來才知道是青一直守在村口,只讓女人進出,男人一個不許出。
那會兒不了解他的苦心,現在回想起來,他對她真的很好的,只是她一心嫉妒珠,有許多的事都看不到眼裏了。直到現在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才想起他的諸般好處。
幽幽嘆口氣,從水裏鑽出來。暗自思忖,現在沒人替她守着,千萬別有男人突然出現才好!
可惜她的運氣一向不是太好,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正在這時,一個無聊到極致的男人突然出現了。
仲雪騎着馬穿過樹林,可能被女人踢中臉的緣故,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又夢見以前與燕丹一起的往事,夢到他的死,夢到在河邊那春宵一刻的場景。他心情大為波動,似喜似悲,似怨似艾,根本難以入眠。
眼看再無睡意,便半夜起來,一個人騎着馬出了城。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放馬由韁的一路從城門走到這裏,然後忽一抬頭就看到遠遠地河水裏游泳的人。
那應該是個女人,離得太遠也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覺得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安靜、純明、柔美的氣氛之中。她一身清涼,只着一條抹胸,露出圓潤滑膩的珍珠肩,把她身材襯托的玲瓏浮凸。隨着水波流動,碩大的波濤洶湧的輪廓若隱若現,裸露着兩條修長白皙的嫩藕一樣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細若水蛇一樣的小腰上,在水中勾勒出極美的曲線。
她許是游的累了,坐在一塊山石上,輕輕用手指梳着頭髮。她的兩條白得反光、漂亮到眩目的大長腿,整個的露在外面,讓人一見而口中乾渴,足踝渾圓線條優美,那一段白皙粉嫩的小腰和平坦的沒有一絲脂肪的小腹,差點讓他噴了鼻血。
此時天光未亮,這個時辰在河邊的暢遊的絕不能是普通女子,莫不是水中仙子或是山中精靈?
不知是不是眼花,竟覺得那女子格外眼熟,他拍馬欲上前查看,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子已從山石上消失,再也尋不到蹤跡。
是幻覺嗎?還是剛才做了一場夢?揉揉眼,不敢確信,又尋了一圈,還沒找到人,只能暗自嘀咕,莫不真是大白天見了仙子了?
其實三春也沒去別處,只是潛到水裏捉魚去了。這兩年別的沒學會,抓魚的本事倒是見長,潛到水下不一刻就抓了條魚上來。
等她浮出水面,仲雪找不到人,已經走了。三春可不知道就這麼一點工夫,就有人來過,她抓了一條魚扔上岸,又潛下去抓了一條,用配劍刮鱗剖肚,生上火,不一會兒就聞到噴香的味道。
吃了一條,另外一條摘了幾片大樹葉包好。本來打算送給獵戶嘗嘗鮮,想想又沒捨得,抱着重新回到陷坑。
躺在稻草上,閉上眼睛,心裏暗想着,青說七日後來接她,現在還有三天,老天保佑,他可別忘了這事,把她一人扔在這裏啊?
此時天已大亮,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頗是舒服。人要懶了,覺就會多,不一會兒又迷瞪着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忽然覺得頭頂一陣大響,緊接着「撲通」一聲,一個烏壓壓的東西從天而降,正砸在身上。她的肚子,她的胳膊,她的優美的小腿,都着了道。那條好容易吃進去的魚,又怎麼捨得吐出來?轉而噴了兩口水出來,吐在一個人的……嗯,臉上。
那真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頭戴王冠的男人,而此刻他憤怒的眼神正盯着她,雙目冒出熊熊火焰。
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她忍不住開始尖叫。她很想逃,可身子太疼,根本動不了。
眼前這張臉俊的不得了,左臉上還印着一塊紅,約是被她踹過的地方。越看越覺心裏瞥屈,這就是所謂的怕什麼來什麼嗎?難道昨晚的夢就是個徵兆,預示着她註定要遇上他的?
恨他,瞪着他,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