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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院門那邊看去,先前白狼們已將大門撞掉,張敞的院門足夠我們將外頭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筆神閣 bishenge.com
門外一個碩長的身影就趁着這雨,不急不緩地走着。大雨淋漓,他卻走得不慌不忙。
那人手中打着一把傘。
大張的傘極美,粉色的花瓣灰色的底,瀝瀝大雨敲打在傘面上被彈的四分五裂,讓這和着大雨行走的人別有一番滋味。只是那傘未免大了些,遮蔽了下淋的大雨,也遮住了打傘人的臉,只見他緩步的鞋底帶起的泥水時不時地濺落,卻沒見他隨着步履前行的長衫上有多少泥濘。
待到到了院門口,這身影就停住了,一直穩步前行的步伐似乎被敗落的院門或是院子裏的狼狽情景驚到,有了一刻的停歇。
傘輕輕上揚,傘底下,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出現在我面前。
傻乎乎地看着,我望着那打傘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只覺得自己的魂飛到了九霄雲外......那張臉實在精緻到無以言喻,那雙眼也是分外的熟悉,那是在我夢裏出現過的眼睛。
錯不了,那美的攝人心魄的眼,還有雙眉間那細長的銀色豎紋。
我終於看到他的臉了,原來那雙眼睛的主人長得是這付模樣。
「二哥!」
身後青痕的呼喚讓我如夢初醒,他是青痕的二哥?
那雙眼向着我們瞅過來,第一次真正的對上那雙眼,我覺得心裏有什麼在翻湧。
那清澈若水的雙目似乎能將人心底的秘密全數洞穿......
英挺的鼻樑,白皙的面頰,粉嫩薄唇,銀色長髮......為什麼總覺得那麼熟悉?
他是青痕口中的二哥!他是龍!
猛地,人打了個激靈,也在這時反應過來什麼。那個曾經出現在我夢中的眼,那個我曾經覺得是幻想出來的眼,他是真實的。
院角兩隻蛛妖抖得更加厲害,那阿吉聲音幾乎不能連貫,「那......那孩子......是龍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女蛛已經完全失了神。
輕嘆一聲,心知我們的命必是保住了,卻又不免一陣感傷,太多的愁緒湧起,為什麼這個人的眼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你二哥叫什麼?」我壓低聲音。
剛問完,就瞅見那道如閃電的眼瞪着我,愣是驚起我一身寒毛。
「溯月。」青痕在我背上小聲說道。
溯月!他就是溯月!
為什麼討厭我?為什麼騙青痕讓他咬我?他就是我心底認定的那條瘋龍?
驀然間覺着有股風,輕輕地吹進我的心裏,將留在那裏的一些東西吹的是一乾二淨。
雨還在下,如澆灌而下的水,雨霧中,雀神雲上與打傘的溯月四目相望,卻是誰也不說一句。
忽地,雲上張嘴說了一句:「裝什麼風雅!」
那溯月瞅着他,只淡淡回了句,「你怎麼還沒死?」
聽這話茬兩人並不像是一邊的,琢磨了一下,我跟龍這邊似乎親近些,便拉着百語的手,腳步挪動,離雲上站遠了些。
我這動作顯然沒逃過雲上的眼,他也是眼睛一翻瞪了過來,「我剛才那把火怎麼沒燒死你!」
抬手撓了撓脖子,我覺得很是尷尬。
片刻前沒有雲上的那把火,我和百語只怕早遭了秧,按理說,雲上是恩人,我不能忘恩負義,可按緣分說,我跟龍族親,我得找准哪頭對自己更好更合適。
我想要活,眼下的雀神就剩幾口氣了,那邊的兩個蛛妖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而龍族的溯月還毫髮未傷,想想我跟青痕的關係,他怎麼着都得保住我的命吧。
還是跟龍族站近點不吃虧。
扭頭看着雲上,我說道:「我不是也扶了你麼!給你扶到這,沒我的話你哪有這麼舒服,還能這麼愉快地坐着說話。」我覺得自己這話說的真是底氣十足,話語聲清清郎朗,字字沁心。
那雲上一愣,旋即翻了個白眼道:「伶牙俐齒,你確定你是昱瀾國人不是吳秀國人?」
瞅着雲上,我不知該回他句什麼合適些。
「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大雨里,撐傘的溯月又一次開口。
雲上苦苦一笑,低聲道:「不用你操心。」
「我只是在想,吃你的時候會不會因傷處的那些東西擱到牙!」
頭「哄」的一聲,我沒想到溯月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龍神,雲上是雀神,他要吃了他?同為四神獸的雀神。
「你的牙還沒老到掉光麼?」
我的眼睛在雲上、溯月之間來回地看來回地瞅,這兩人的話語針鋒相對似是死敵,怎地語氣卻又輕柔不帶一絲冷氣?還有,那邊的那兩隻蛛妖,別說溯月在雨中站了好一會,光是他跟雲上說話也有會功夫了,怎地他們還沒動靜?打算一直在那邊抖個不停?
「二哥,」青痕從我後背探出頭,「那邊的妖怪說要吃了我,是真的吃。」
原本一臉冷漠的溯月,臉頃刻間罩上一層殺氣,大張的傘落在地上,只眨眼間溯月沒了蹤影,只剩下那把傘在大雨的地上晃來晃去。
一道白色的光芒衝上雲霄。
又是電閃雷鳴,落下的閃電打的屋檐上的瓦片四處飛濺,一處房檐在雷電聲中裂成兩半。
白狼們嗚嗚地躲在百語身後,坐在地上的雲雀淡淡地說了兩個字:「粗暴!」
一道銀光落下,閃的人睜不來眼,待到細看,竟是一條巨大的白龍向着院中急落,爪子一伸便抓向阿吉,嘴一張竟生吞了女蛛,「吧唧吧唧」阿吉那怪異的身子濺出些白花花紅漆漆的東西,我側臉斜眼,避着那恐怖的一幕,卻又捨不得完全不看那雨中的殺戮,那白龍龍爪猛地將身軀已經殘破的阿吉拋起,大嘴一張,撕咬之後便是生吞......阿吉也沒了。
人看傻了,眼睛追着閃電中的白龍看着它再次扶搖直上,身影沒入黑漆漆的雲里,大雨滂沱,一道白影急墜,溯月再以人形出現在院子裏,全身籠罩在白氣之中,那層白氣將他與雨水隔了開來。
果然,神就是神......
走過來,瞟了我一眼,他瞅着坐在地上的雲上說道:「進來。」
雲上起身,跟着溯月走進了一間屋子。
回身看着我們,溯月淡淡說了句:「敢進來,吃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