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華夏公司隊與兵部隊一戰,決定小組座次,若能排小組第一,無疑佔到有利位置。蹴鞠場上,高俅被梁文真耍得團團轉,氣得大罵裁判。裁判本來就是偏向兵部隊,屢屢吹黑哨,卻仍被罵得昏頭昏腦,只好出工不出力,不認真執行黑哨政策。最終華夏公司隊三比零戰勝兵部隊,小組第一進入預終賽。李師師對梁文真思念日久,心裏為上次梁文真的言語開解,或許人家是無意的呢。下定決心,便是當今皇上再來光顧她,也要拒絕,心中愛情簡直感動天地。聽說華夏公司隊獲勝,上門找梁文真以示未有忘情,誰料碰到許大小姐。許苗茵言詞間冷漠逐客,李師師落寞離去,車上見到梁文真回府的身影,暗自垂淚。
接下來的第二組賽事,根本沒有懸念。道君皇帝處理掉潛在的宮廷政變,心情愉悅,輕裝上陣,率領皇家牛德外隊,橫掃最後一個對手刑部大蟲隊,排名小組第一。而北京大雁隊輕鬆擊敗肇慶穿山甲隊,排名小組第二,攜手皇家隊進入預終賽。
往後的比賽,皇家隊必然戰勝兵部隊,進入決賽,而華夏公司隊則與北京隊死磕,爭奪終賽另一個席位。比賽越到後面,越是精彩紛呈,不但東京百姓茶餘飯後議論紛紛,便是朝中百官,平日公務之餘,也是爭論不休,預測賽果。城中的賭坊,幕后庄家贏的盆滿缽滿,對當今聖上感激涕零,每每在深夜高呼,皇上萬歲,皇上萬歲。而許多小賭客,損手斷腳,虧得很受傷,有的賭徒賠了身家,傾家蕩產,跳樓的便有七八起——可惜那時樓都不高,兩三層樓,跳下樓也沒有人摔死。
在此普天同樂的氣氛之下,有的臣子憂皇上所憂,看出皇家隊在終賽要碰到一支民間隊,不是北京隊便是華夏公司隊,而最讓人擔心的,是碰到華夏公司隊。這支民間蹴鞠隊連兵部隊的面子都不給,基本上可以斷定,他們衝着那五千兩黃金的冠軍獎,絕不會客氣,必定會跟皇家隊一戰到底。因為分析起來,皇家隊在小組賽中,碰到過北京隊,場面一邊倒,皇家隊打得那是得心應手,不費吹灰之力,便滅掉了北京隊。若是再次相逢,結果當是沒有不同。怕就怕這支華夏公司隊不識好歹,給官家出難題,而且,之前官家也曾說過,獎金根本無須從國庫拿出,因反正是皇家隊最後奪冠,無非左手放到右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十二分不好看。
朝中百官雖然有諸多酒囊飯袋,但也有不少為國為民,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治世能臣,憂患意識強烈,籌謀操心國事。因此,表面平靜的朝廷內外,其實,私底里已是暗流涌動。這不,青年才俊林楓看到蹴鞠比賽局勢,便再也坐不住了,到老師蔡太師府中商議。
「太師,若能夠剷除華夏公司,當可為皇上分憂。」林楓用跟他的年紀頗不相符的深思熟慮神情,與蔡京商量道。「華夏公司為大宋納稅,朝廷增加了收入,如何要剷除呢?!」蔡京疑惑不解。「太師,你考慮深入一點。若是華夏公司隊奪得桂冠,不是把五千兩黃金弄去了麼?再說,華夏公司隊奪冠,朝廷的面子都丟光了,皇上可不高興。」林楓對蔡太師撿了芝麻丟西瓜,把一點稅賦看得那般重,實在不解。
「老夫年紀老了,算不清楚賬目,還是林學士年輕,腦瓜子靈光。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哪。」蔡太師長嘆道。「請太師明示,學生是否可參他華夏公司一本,讓皇上下旨,查抄華夏公司?」林楓誠懇虛心請教。
「林學士年輕有為,朝廷正需要你這般敢闖敢幹的人才,堪當國之棟樑。方針既定,便須勇往直前,不顧個人榮辱得失,毀譽攻訐,為皇上排憂解難。老夫老了,該讓賢於你等後進。」蔡太師一臉讚賞鼓勵,語重心長道。「太師的教誨,有如學生的指路明燈。請太師好好歇息,學生自去辦事。」林楓作揖告辭。神清氣爽,腳步輕快,林楓出了太師府門,去發動其他同僚,一同上書。
這個學生可不簡單,老夫宦海沉浮,廟堂江湖闖蕩多年,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年紀輕輕,為飛黃騰達,便如此心狠手辣,欲致人於死地。當時老夫過於草率,將他拉到自家門下,他日老夫若是農夫,他便是解凍的蛇,反被他咬一口也未可知。蔡京看着林楓出門的背影,陷入沉思。
開辦時日短暫的一個作坊,區區華夏公司,他們組織的蹴鞠隊極有可能與皇家隊相遇終賽,爭奪大宋第一屆蹴鞠大賽桂冠。此事早已傳遍東京,傳遍大宋,傳到邊關。百姓自然興高采烈,滿心歡喜,期待激動人心的蹴鞠比賽大結局。有的為聖明皇帝與民同樂,發揚奮鬥精神,推廣蹴鞠運動,感恩不已。生活在盛世大宋,幸福指數之高,歷朝歷代何曾有過。道君皇帝英明愛民,堪比堯舜之名,不脛而走。
大宋士農工商,評頭品足,對蹴鞠各方面暢所欲言,而各人關注要點多有不同。御史張天覺曉得華夏公司的老闆,即是梁文真總經理,已被發配去海南島的好友,曾經的武功員外郎賈奕,同這個梁總結過梁子。上書朝廷,為國家社稷進言獻策,乃是御史天職。如何寫一篇措辭得體,又嚴厲指斥華夏公司危害大宋經濟,甚至危及國家基石的奏摺,張天覺此刻絞盡腦汁。一時奮筆直書,一時撕碎紙張,張天覺茶已喝了幾大壺,猶不辭辛勞,務要弄出一篇一擊奏功的文章。
話分兩頭。梁文真率領華夏公司野狼隊,去到城西進行放鬆式訓練。此時預終賽臨近,再勝一場,便進入終賽,已有望染指大賽桂冠。朝早出去兩個時辰,未到晌午,便打道回府。午後的訓練已取消,因一眾隊員連日征戰,身心都疲勞,不能太辛苦。
剛回到府門口,卻見燕青在門前等候。「梁大哥,還這般辛苦外出訓練,看來志在必得。我有事找梁大哥相商,等了多時。」燕青迎上前道。
「喲,小乙哥有甚麼事,也不進去喝口熱茶先,大冷天在外等。」梁文真不冷不熱道。「我也剛到不久,適才家丁道梁大哥未回,因此上略等了等。」燕青見梁文真神情冷淡,尷尬道。「走,進去暖和。」梁文真相邀。
華夏公司隊各隊員回到府中,各自洗漱一番,等待午餐開席。梁文真帶了燕青,去到自己房中談話。「小乙哥有甚麼要緊事,這個時候上門,要知道我們兩隊就要開戰哩。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請說罷。」梁文真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翹起二郎腿道。
「梁大哥是個爽快人,乃是做大事業之人,你們華夏公司日進斗金,富貴指日可待。嗨,小弟我卻無家無業,還未謀得個出身,慘啊!」燕青嘆氣道。「你一身好功夫,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好好跟着盧大哥,認真做事,何愁不能成家立業?!」梁文真淡淡一笑,又道:「華夏公司也不是我梁某一人所有,乃是大夥共同創立,辛苦做事,才能支撐下去。外人看着光鮮,其中艱難,又有誰知!」
「梁大哥就不必叫苦了,總好過小弟這般孤苦之人。便是盧大哥,也未能理解小弟,以為小弟乃是見利忘義之人。讀書人十年寒窗,滿腹經綸無非是要售予帝王家,小弟自小苦練武藝,也是為的有朝一日,被人賞識,得個功名封妻蔭子。」燕青說道,語帶悽苦,發自肺腑。
「君子為功名利祿,光明正大,並非見不得人,但須坐得直行得正,搞不得歪門邪道。小乙哥來找梁某,莫非便是為倒腹中苦水?」梁文真不想浪費時間,聽人訴苦。「找梁大哥自然為緊要事。適才小弟不是說了,梁大哥如今的境況,並不十分需要進入終賽之名,而對於小弟,卻是個極好的機會,但願會被皇上注意,給個出身,好為朝廷效力。」燕青終於道明來意。
「哦,小乙哥的意思,是要我華夏公司隊打假球,讓給你們北京隊進終賽?」梁文真問。「小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梁大哥點頭,給你們隊其他人說說,大家有個默契,稍讓一個把球。就是這般。」燕青此時更是尷尬,笑得頗不自然。
我說甚麼緊要事,原來為的這個。燕青此人,能力不錯的好好一個後生,因為虛榮心強烈,一心走捷徑,難怪要落到去梁山做賊,最後也沒混出個樣子。一肚子歪門邪道,就想做假,好在皇帝面前露臉,和一隻搖尾乞憐的狗有甚麼區別。梁文真想起小組賽時,北京隊對陣皇家隊,燕青故意傳球給對方隊的道君皇帝,簡直令人噁心,如此行徑,也難怪盧俊義憤怒,一人獨自回了北京。梁文真一時沉默,思量許久。
「你盧大哥生氣,也是為你們打假球放水之故,此事萬萬不可。後日好好比賽,拿出手段來,若真贏了我華夏公司隊,我都為你們北京隊高興。」梁文真起身,意思可以回去了。「梁大哥,你就不考慮一下?」燕青見梁文真起身下逐客令,也站了起來,想做最後的努力。
想起現代的北京足球隊,以永遠爭第一的精神,為人稱道,卻萬萬想不到,在大宋時候的北京隊,如此窩囊,品格下作,很是不堪。梁文真面無表情,把燕青送到府門口。「不送,慢行。」梁文真道別。
「梁大哥,就不能可憐可憐小弟麼?我求你,求你了。」燕青向着梁文真的背影,一臉悲愴喊道。梁府大門緩緩關閉,小乙哥慢慢轉身,仰望蒼穹,煢煢孓立。
午後的天氣溫暖許多,陽光和煦之下,寒意漸減。梁府中的眾人餐後閒適,有的懶洋洋在院中曬太陽,有的在鞦韆架玩耍,有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白玉嬌華素梅和許苗茵,陳秋月照例開台打馬吊,吃碰之聲傳來,給這個讓人昏昏欲睡的午後,增添了些許生氣。
潘侍郎在此時匆匆來到梁府,梁文真見他神色嚴肅,忙迎到自己房中看茶。「梁兄弟,這回只怕事情要糟!」潘侍郎一坐下,便眉頭緊皺道。
「是上次那個黃允之事麼?我已跟刑部尚書郭大人提過,道我曾得一個太監相幫,幸而撿得一條性命。黃允當沒有性命之虞。」梁文真疑惑道。「那個太監黃允確實沒有事,還被安排到皇上寵愛的劉貴妃前聽差。只是這回是梁兄弟,還有你的華夏公司有事。」潘侍郎放下手中茶杯道。
「潘兄有話直說,梁某倒不是怕事之人。」梁文真看向潘恬,等待他往下說。「你可認得那個御史柳昆,我從他那裏得知,許多朝中官員,連同柳昆,都被林楓攛掇,要一同上書皇上,取締你的華夏公司。」潘侍郎臉色凝重道。
「哦,又是那個林楓?!」梁文真一聽,臉色大變。
平靜的朝廷內外,即將颳起狂風驟雨,要摧毀朝野矚目的華夏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後續的蹴鞠比賽又將發生甚麼,梁文真救了個上吊女子,又會引出甚麼禍端。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