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梁文真到禁軍校場找到徐寧,欲其罷手,不再搞事,幾言不合,打鬥起來。徐寧早想找回上次在鎮安坊被痛扁的場子,一杆金槍使得出神入化,想致梁文真於死地。雙截棍大戰金槍,精彩紛呈,眾兵士圍觀,人山人海。高俅得報也到現場,驚嘆梁文真藝高人膽大。徐寧用計,打算一擊奏功,反被梁文真打破頭。高俅欣賞梁文真身手,邀去白虎堂喝酒,梁文真怕步林沖後塵,被誣陷闖入軍機重地,委婉推辭。拍賣現場,楊旬等人焦急等待梁文真,最後梁文真趕到,拍賣開始。
「熱烈歡迎眾位社會各界賢達,大人縉紳光臨,參加華夏公司第一場盛大拍賣會。」楊旬中氣十足,聲音洪亮道。梁文真帶頭鼓掌,現場眾人紛紛鼓掌。「稀缺的東西,不用多說,是各位都想要的,擁有它是身份的彰顯,地位的象徵。那麼,人人都想得到,寶貝卻少,只能價高者得。我們的拍賣會,就是把稀有的寶貝,給到想擁有的貴人手上,發揮寶貝應有的價值。」楊旬繼續廢話連篇。「是甚麼樣的寶貝,快拿出來啊!」下面有人道。
「已經有人很心急了,馬上拿出。今日要拍賣的寶貝,它叫玻璃,沒聽過,沒見過不要緊,它的廬山真面目,各位馬上就可以見到。」楊旬微微一笑,續道:「玻璃,吸收了日月精華,天地靈氣,孕育在深山石頭中。只有有心人,用古人所沒有的勇氣,用前人所沒有的智慧,艱苦採集,反覆提煉,才聚沙成塔,成為人間精靈。各位請看——」楊旬招手。蔡炎端了托盤,上面一塊紅綢蓋着。
「快給人看啊,光說些沒用的!」「掀開紅布,快啊!」又有人鼓譟。楊旬上前一步,面對大廳眾人,作勢就要掀開,所有人睜大眼睛,定定望着。
紅布在楊旬手中抓住,晃了幾下,忽然掀開,一件晶瑩剔透,美輪美奐的玻璃貔貅,展示在眾人面前。後面的看不清楚,紛紛跑到前頭,擋了前面人的視線,前面的人只好再擠到前頭。一時間,廳中的人都圍了過來,看不到的人跳起身,要看個究竟。
「好像水晶哩!」有人道。「只怕是玉石吧!」又有人道。「看了的先回坐,各位,讓讓後面沒看到的貴賓。」楊旬勸說道。「這不是水晶,眾位貴賓,大家知道,水晶乃長條狀,哪裏能雕出這麼大件東西;也不是玉石,要是有這麼透明的玉石,必定價值連城,是國之瑰寶。這個就是玻璃。」蔡炎在一邊道。「質地高到這般地步的玻璃,做工還巧奪天工,我敢說各位見所未見。我公司製造這寶物,為的是造福社稷,讓有緣的人擁有它,欣賞它。」蔡炎續道。
「很容易打碎吧,是與不是?」有人問。「剛則易折,各位都是飽讀詩書的士紳,這個道理理應懂得。玻璃的硬度高於玉石,不可否認,玻璃是容易摔破的,玉石同樣如此,所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楊旬解釋道。「那多少銀兩賣?本人不缺的就是銀兩。」一名肥胖的富豪高聲問。
「這尊貔貅,底價三千八百兩,各位加價競投,每次加價至少一百兩。若數到三次無人再加價,本人落錘成交,最高價得。」楊旬道。「好,我四千兩。」那胖子道。「四千五!」「四千八」「五千!」楊旬話音未落,廳中多人已爭相出價。
坐在許良另一邊的許凡,用手指點了點趙民的頭,精神振奮,意思你看看,厲害吧這拍賣會。坐在梁文真那一頭的白玉嬌華素梅,則抿嘴而笑,看來公子策略成功,公司又可大賺一筆。許良在清河陽穀的拍賣會已見識過,無非東京有錢人更多,更有錢而已,因此十分淡定。他掃了一眼坐在大廳中間的林楓,見他並不曾出過價,看樣子是陪達官顯貴看熱鬧而已,剛做了個大學士,便想學人家王孫貴胄,名門富豪,不自量力。
「這位客官出到了一萬兩千,哦,那位客官一萬三千。」楊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十分機警。「這位美麗小姐出到一萬八千!」有位宮中侍女在競投中並不示弱。
「這位兩萬三千,那位兩萬七千。」楊旬忙的不可開交,大呼過癮,這白銀好比地上撿的,幾個唾沫星子就出去了。這時,只剩下那位侍女和胖子在競爭。「哪家的丫頭,還敢跟本大爺斗?!」那胖子出了價,忿忿不平道。
「嘴巴放乾淨點,不曉得人家是崇恩宮的麼,哼!」侍女旁邊一名太監,陰陽怪氣,尖着嗓子道。最後那哼一聲,同時頭往後一仰,如女子一般嬌嗔。「原來是崇恩太后的人!」「哪個敢跟皇宮斗,那肥佬瞎了眼。」廳中有人議論。
崇恩太后原是宋哲宗趙煦的第二任皇后,昭懷皇后劉氏,宋哲宗駕崩後其弟趙佶繼位,宋徽宗趙佶冊封她為元符皇后,後又尊為崇恩太后。其時年齡不足三十,十分風ll流。(真實歷史為崇恩太后於政和三年,即1113年上吊而亡。這裏編排故事為小說家言。)
「三萬六千兩,三萬六千兩,還有沒有更高的,三萬六千兩第一次,三萬六千兩第二次。」楊旬第一次開始數數。「貔貅者,龍王九太子,能招財開運辟邪,加上以天地靈氣孕育的玻璃所制,更添神靈。還有沒有出價的,那邊要出價?沒有就歸這位美麗的小姐了,好,第三次,成交!」楊旬錘隨音落,第一筆拍賣成交。
梁文真許良許凡等紛紛起立,熱烈鼓掌,到底是祝賀那位皇宮侍女,一舉拍得寶貝,還是為自己一下子收穫三萬六千兩,給自己鼓掌,天曉得。
此時,牛仁匆匆從外面進來,走到梁文真身旁耳語,道有兩個混混形跡可疑,被巡邏隊員抓獲交給捕快。梁文真頻頻點頭,道做得好。
拍賣繼續。此時高俅到場,許多官員向他招呼。之前答應梁文真會到場,果然沒有食言。一件玻璃觀音,一件玻璃佛像競爭更是激烈,但毫無意外,都被皇宮中人拍得,價錢抬到了五萬兩以上。後來的八九件,被各路達官顯貴拍得,其中高俅拍了件玻璃仕女像,胖子也拍到一套玻璃茶杯,甚為得意。
最後一件玻璃鏡子,古樸典雅,外形和時下一般銅鏡無異,但鏡面用玻璃所制,明淨錚亮,卻不是銅鏡所能比擬。眾人紛紛上前觀賞,把自己一照,看到鏡中的自己,纖毫畢現,顏色分明,清楚過水中倒影不知幾何。有的人從來沒有如此清楚地看過自己,一時呆了,拿鏡在手久久不放,忘記旁邊的人正催促要看。
可能之前皇宮中人用力過多,最後一拍,竟然主動放棄。但競投激烈程度更勝,甚至差點上演全武行。「本大爺就是武功員外郎,姓賈名奕,今日打斷你腿,看你這廝又能何為!」一名外形勻稱,英俊瀟灑,二十來歲的少年,氣勢洶洶,作勢要打最後還在跟他抬價的一人。「武功員外郎,你好能打麼?!我家中十多個家丁,不知你能打得幾個?」那人一口黃牙,年有五十上下的鄉紳道。「嚇,真有人不怕死,還是怎的。你去外面打聽打聽我賈大爺,百十個好漢一起上,也傷不得我分毫!十萬八千兩,最後一個價,我的了!」賈奕氣勢凌人,那猥瑣鄉紳再無話可說。
「十萬八千兩第一次,十萬八千兩第二次,。。。。。。十萬八千兩,十萬八千兩第三次。好,成交,玻璃鏡是這位賈大人的,恭喜恭喜!」楊旬落錘,大呼了一口氣,總算完工,沒出甚麼差錯。梁文真許良即刻上前,和楊旬握手,公司就需要這般人才,能做事做得好事的。
「眾位貴賓,本次拍賣會到此結束,沒拍到的也不須喪氣,只要我公司有了寶貝,還會組織拍賣。各位拍到的,請留步辦理交接手續。」蔡炎老練地宣佈道。這大半年跟着梁文真等人走南闖北,已成熟許多。沒有拍到一物的客人唉聲嘆氣,戀戀不捨,又不得不舍離去,議論紛紛,後悔不迭。林楓卻心下惱恨,當日破壞窯爐,居然不能奏功,讓梁文真這廝鹹魚翻生,可恨可氣;這些大富之人也是傻得交關,玻璃這玩意兒,哪裏比得玉石,花好大筆白銀去買,當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怎的。
許凡趙民白玉嬌華素梅等人,拿出一些製作精美的木盒,用些紅的綠的綢布,把玻璃品各個包裹好,裝入木盒。木盒上面貼上標籤,寫明品名,等待拍到的客人交銀票拿去。
「這位是我華夏公司的梁總。」楊旬對交接拍品的各位客人介紹道。「梁總,下次有鏡子,請務必通知我,我叫海心,皇宮門口通個消息就好。」叫海心的那名侍女走到梁文真面前,施了個萬福,殷切道。「一定一定,這鏡子十分難得,一面要用一年時間才造得出呢。」梁文真胡吹大氣道。對這種小女孩,用的是皇宮裏的金銀,能哄就哄,不用有甚麼負罪感,梁文真思量。「價錢就按最後成交的價,太后必定高興。」擔心梁總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海心強調道。
「海心姑娘,今日沒拍到那面鏡子,只怕太后要責罰哩,怎麼是好?!」那個同來的太監,拉了海心到一旁跺腳道。「梁總答應下次優先給我們,也只好這般了。」海心茫然道。
「哈哈,梁總,梁大官人啊,原來你這一介商賈,這麼來錢,簡直是日進斗金喲。本官這個太尉不做了,換你去做,我來做高總如何?」高俅上前,哈哈大笑,打趣道。「恭喜恭喜,高太尉沒白來一趟。」梁文真敷衍道。「梁總,借一步說話。」高俅拉了梁文真到一邊。
「本官拍得一件玻璃侍女,卻要五萬四千兩,憑本官與你的關係,打個對摺如何?」高俅有些肉痛銀兩,和梁文真套近乎。雖然拍這件東西,為的是送給道君皇帝,但能省就省點,做個養家的漢,好過做敗家子。
「太尉有所不知,拍賣的物品,並非我梁文真箇人所有,本人雖是華夏公司總經理,但還有其他股東,按規定是實在不行,本人也沒那麼大的權限。十分抱歉。」梁文真不卑不亢,兩手一攤道。
蔡炎坐在桌邊,一邊收銀票,一邊登記。客人漸漸散去,潘侍郎卻還沒走,他並沒有參與競拍,只是過來捧場。「梁兄弟,服了服了,你的生意經實在令人嘆服,潘某哪日辭官,須跟着梁兄弟混飯吃才行。」潘侍郎道。「這還要多謝潘兄幫忙呢,要不是你出的主意,生意哪能這般好。今夜別走,上杏花樓喝酒去。」梁文真道。
「梁總,一共是八十三萬五千兩。」蔡炎報道。「哇,這麼多!」「太棒了!」「吃大餐慶賀!」華夏公司眾人歡呼。十來件玻璃製品,便拍到如此收入,簡直匪夷所思。
拍賣會大獲成功,大擺慶功宴難免。大宋蹴鞠大賽的選拔賽正在進行,戰況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