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領深山。
七名男女靠在山洞外,有的睡覺,有的懶洋洋曬太陽。他們看去衣衫破爛,有些直接用獸皮遮身,髒兮兮很狼狽的樣子。其中一名少女,手拿兩塊鵝卵石,不斷拋上拋下玩耍。
很詭異,鵝卵石在她手心,一會兒化成粉末,一會兒凝固成型,形態不斷交替變化。
直至某一刻!
這七名男女同時身體一震,腦袋莫名多了一段訊息。
「大姐頭!」
一個穿獸皮的男孩抬頭大喊。順着明亮光線望去,他眉心竟然多生一隻眼睛,望去無比詭異。
其餘同伴紛紛望向先前拋石子的少女,全都滿臉驚駭。
「混亂之海,遺人天堂……看來傳言是真的!」
那少女自言自語嘀咕幾聲。猛然握住兩塊鵝卵石,面露沉思。細如灰塵的石粉,順着指縫『沙沙』流淌下來。
「我決定去混亂海!」
也就幾分鐘後。那被稱為『大姐頭』的少女,做出決定。她望向一名名夥伴,沉聲道:「你們如果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走,不想去的人……我也不會勉強!」
「大姐頭,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對!我們都不想留在這裏!」
夥伴們表明態度。『大姐頭』露出滿意笑容,隨後一揮手:「走!咱們現在就出發!」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華夏各地。那些躲藏隱匿在深山老林內的遺人種群,三五結伴,紛紛開始行動。他們有的曾經聽說過混亂海情況,卻誤以為這是人類使出的奸計,故而不願相信。但在這一刻,全都收到來自遙遠海外的精神訊息,再無疑慮,開始從四面八方,湧向西南沿海。
這道精神訊息看似無形,輻射範圍幾乎籠罩整個華夏大陸。即便遠在東領沿海的小島,都能清晰收到。
「好強大的精神力!」
海灘上。兩名身穿武士服腳踩木履的男人,原本手持彎刀,迎着風浪相互砍殺。在接受遠方傳來的精神訊息過後,立刻停下手來。其中一矮胖男子,滿臉桀驁不馴,望向自己的對手,大聲說:「黑澤君,你有什麼看法?」
「主公!」
那被稱為黑澤君的男子,同樣身材矮小,看去不足一米五,像個侏儒。此刻衝着矮胖男子一頜首,畢恭畢敬說:「古氏不容遺人,然而遺人如今在混亂海壯大……這對古氏而言是大-麻煩,但對我們倭國來說,不是個壞消息!」
「喲西!」
矮胖男人投去讚賞目光,旋即沉聲道:「古氏很快會有行動,估計不錯的話,應該會派出南粵王那老不死的,他手下海龍軍一旦調動……黑澤君,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趁火打劫!」黑澤君說出這四個字。兩人目光互視,像是心有默契,隨後肆意大笑起來。
同樣在漠北苦寒之地。連綿十幾公里的營地,位於中央一座金頂帳篷內,傳出陰測測的低語聲:「精神傳訊……兩個人……有點意思。」
四領八省,不管是藏於深山老林,還是隱匿在城邑中的遺人,在短短十幾分鐘內全被驚動。有些開始籌劃前往混亂海,有些猶豫不決,不想放棄現有安寧生活。當然,這類基本都是隱性遺人。
帝都居民最多。隱匿藏在這座繁華城邑內的遺人,也不在少數。
西郊魏家莊院,就有一個。
陰暗的密室,鐵鏈拖地聲響起。通過透氣孔傳來的淡淡光線,可以清晰見到一個少年身影。他的臉龐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卻絲毫不影響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相反還平添幾分妖異氣質。其渾身被裹在一件黑色長袍內,只露出一張臉,痴痴望向透氣孔。原本死寂的眼神,竟在此刻透出幾許生氣。
「父親,你錯了……天下之大……還有我魏雲翔容身之地……」
口中喃喃自語。在某一刻,這少年像是做出決定,眸中異芒閃過。
霎時!
金光耀眼,宛若有無數刀刃凌空划過,伴隨還有金鐵交加發出的鏘鏘聲。
莊院內。魏彥魏楠父女,正沿着迴廊走向不遠處的小樓。他們惦念被囚禁在密室的『親人』,擔心對方情緒低落,會做出傻事。因此這段日子天天過來,查看情況。
有些事,越擔心越會發生。
就在他們父女倆走近小樓的時候。猛然間,一聲巨響從樓內,或者說地底傳出。緊接着磚瓦碎裂,迸射亂飛。一道泛着金光的身影,徑直穿透兩層屋頂,出現在半空。
「翔兒,你,你……你怎麼出來了?」
魏彥望向半空那身影,滿臉失神。不止他,還有魏楠,以及守護在樓內此刻衝出來的四名護衛。
在他們眼中,一個黑衣少年出現在半空。他眯着雙眼,像是長久不見太陽,受不了外面光線刺激。肋部竟然生出一雙金色羽翼,展開足有三米,翅尖如刃,甚至連一根根翎羽都恍若黃金鑄造,在陽光映射下,泛出金燦燦的光芒。
他望向下方兩位至親,微微抬起手腳,露出斷裂的鎖鏈,輕嘆道:「父親,鎖鏈根本困不住我……是你,是你許諾給我的希望,讓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裏。」
「兒啊,你現在為何又要出來……你知道如果被人發現,會有什麼樣的嚴重後果……雲翔,我的好兒子,聽爹的話,快回去……」魏彥急得眼泛淚光,苦苦相求。
「爹,我不會再回那陰暗不見天日的牢房,我要去……我該去的地方!」
那少年輕輕扇動羽翼,目光望向自己父親,還有親姐姐,眼神透着說不出的眷念,還有傷感。
「雲翔,你要去哪兒?」魏楠大喊。同時衝着四名戰者護衛使去眼色,欲要有所行動。
「混亂海!」
少年說出這三個字,目光銳利,望向那四名護衛,「我想走,誰也攔不住……三姐,照顧好爹……我走了……我會好好活下去……希望有生之年,我們一家人還有相見的機會!」
話音未落,卻見他扇動羽翼,宛若一隻孤傲的金鷹衝上雲霄,展翅翱翔天際,慢慢消失遠去。
「翔兒!翔兒!」
原地,只剩魏彥的呼喊聲,悲切莫名,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