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傕郭汜想要拼命,那劉協也不再藏着掖着。反正呂布的并州軍也已經到齊,韓遂馬騰自顧不暇,就是想要摻和也趕不過來,在這裏就只有漢軍跟西涼軍這兩支人馬。
此時的劉協殺不得敵,上戰場那就是去送死,可當他往戰車上一站出現在漢軍面前的時候,漢軍士氣立時大振!相對的,原本已經被鼓舞起鬥志的西涼軍卻是士氣一滯,本來已經被金銀珠玉蒙住了雙眼的西涼軍士卒也為之稍微清醒。
別看劉協年紀小,可他的身份卻是大漢天子,西涼軍雖多是粗魯之人,可君權至上的觀念還是被刻在了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粗漢的骨子裏。平時見不到天子,這些粗漢天不怕、地不怕,可等真見到真人了,說心裏一點都不含糊,那是騙人。
「生擒天子者,賞萬金,美人十個。」李傕見麾下兵卒似乎有些動搖,連忙高聲懸賞道。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到李傕的承諾,西涼軍中有不少人動心了。而得知了李傕對自己開出的懸賞,劉協不由笑着說道:「沒想到朕還挺值錢的,傳令下去,擒殺李傕郭汜者,賞一文錢……他們只值這個價。」
話不投機半句多!
漢軍與西涼軍展開了激戰,依然是西涼軍主攻,漢軍主守,趙雲、龐德、徐晃三人率領五千騎兵被劉協安排在營中,不讓出戰,此時主持大局的將領是郝昭。就見郝昭鎮定自若,指揮有度,面對西涼軍一輪又一輪不計代價的衝鋒,郝昭沉着冷靜,漢軍在郝昭的指揮下不動如山,任憑西涼軍攻勢如潮,依然不能讓漢軍出現哪怕一絲的慌亂。
一個成功的將軍從來就不是學出來的,而是在實戰中練出來的。看到此時郝昭的表現,劉協不由倍感欣慰,覺得自己當初從呂布那裏將郝昭討要過來的決定真是英明。
想當初,郝昭在呂布軍中並不受重視,頂多也就是得到高順的器重。在呂布的眼裏,郝昭遠沒有宋憲、侯成那些人重要,這也是為何劉協可以討要成功的原因。若是劉協找呂布討要張遼或者高順,恐怕呂布就不會答應的那麼痛快了。不過劉協相信,若是讓呂布親眼看到此時郝昭的表現,說不定他就會暗自後悔。這是可以獨鎮一方的大將,就這麼被自己輕易放走,不後悔那是不可能的。
……
不計死傷的衝鋒還是有效果的,西涼軍正在一點一點接近漢軍,可在郝昭的指揮下,漢軍的陣腳卻絲毫不見慌亂,就仿佛是在一點一點吸引西涼軍步入陷阱。只是此時李傕郭汜已經殺紅了眼,站在戰車上的劉協對他們有着無與倫比的誘惑力,讓西涼軍上下仿佛同時得了失心瘋一般,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衝鋒,絲毫不去考慮身旁那些紛紛倒下的同伴。
「聖上,若是堅持不住,就暫時下去休息一下吧。」站在劉協身側的王越低聲勸劉協道。整個戰場上,離劉協最近的就是王越,所以許多別人看不到的情況王越都看的一清二楚。自戰鬥打響沒多久,王越就發現劉協雖然面帶微笑,可他的雙手卻是緊緊抓着車欄,從發白的指節就可以看出劉協很用力,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更是告訴王越此時的劉協並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鎮定。
不管劉協的身份如何,終歸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哪怕是這具身體現在的主人來自後世,可後世什麼時候有機會親眼見證那種血肉模糊,肢體橫飛的戰場。在後世,死一個人都是大事,死一家那更是驚天慘案,哪像現在,在冷兵器為主的古代,人人以命相搏,刀刀見血來得震撼人心。
劉協早已看不下去,但他卻知道自己必須要看,並且還要儘早適應。身在亂世,自己如今的身份註定了自己這輩子不可能不經歷戰火的洗禮。既然躲不過去,那就唯有勇敢面對,早點適應面對這種血肉模糊的事情,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體會到了王越的關切之意,劉協想要對王越笑笑,只是努力的半天也笑不出來,只能放棄。
「王師,這種事是我遲早要習慣的,早晚並沒有什麼區別,何況眼下眾目睽睽,我又怎能擅自後退。」劉協對王越解釋了一句,話音未落,就見西涼軍的右側出現了一隊人馬,劉協急忙舉起自己手裏的望遠鏡觀瞧。和望遠鏡的製作並不複雜,只是透明的水晶有些不好找,但劉協是天子,想要找幾塊非金非玉的水晶還是問題不大。
透過望遠鏡看到那支突然殺出的人馬中高舉的呂字大旗,劉協知道這來的是呂布的并州軍,急忙命人通知已經在營中等得不耐煩的趙雲等人做好反擊的準備,而得到了劉協的通知,趙雲等人立刻讓人開始在營東鋪設木板,帶着五千騎兵衝出了營盤。
「快,讓人把鼓搬到朕這裏來。」劉協大聲吩咐道。
呂布所率領的并州軍就如同一把燒紅的尖刀,直撲西涼軍的腰部,李傕郭汜在發現并州軍殺出以後也立刻做出反應,只是面對裝備了馬中三寶的并州軍,平時可以打個平手的西涼軍這次卻是被打的大敗,幾乎一個照面就被并州軍擊潰。
李傕郭汜大驚失色,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呂布所率的先頭部隊已經沖入了西涼軍,也就在呂布的人馬沖入西涼軍的同時,張遼所率的并州軍也對西涼軍發起了衝鋒,一隊又一隊并州軍相互銜接,將本是一個整體的西涼軍給沖的七零八落。
「稚然,大勢已去,快走吧。」郭汜急聲對李傕叫道。仗打到現在這種程度,郭汜已經明白自己是無力回天。
「走?去哪?臨洮已經丟了,我們還能去哪?」李傕慘然一笑,問郭汜道。
「不管往哪走,先保住命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
不等郭汜把話說完,李傕已經不想再聽,打斷郭汜的話道:「又多,何必自欺欺人,我寧願此時戰死,也不願去當流寇,你想走就走吧。」說到這,李傕深吸一口氣,看向了此時正在漢軍陣前為漢軍擂鼓助威的劉協。
「稚然,你莫不是想……」郭汜見狀大驚失色,急忙想要伸手拉住李傕。卻沒想到李傕仿佛早就料到郭汜會要拉他,動作敏捷的閃過,隨即高舉手中槍喝道:「大丈夫死則死矣,兒郎們,拿出咱們西北漢子的豪氣來,隨我一同殺昏君去!」說完不等郭汜說話,當即一催馬,就奔漢軍的軍陣沖了過去。
郭汜望着李傕遠去的背影,只是簡短的沉默了片刻,隨即一咬牙,也帶着數百親兵追了過去。
「又多,你不逃了?」李傕看到郭汜追過來,不由笑問道。
「李傕郭汜向來共進退,你既然要去找死,我自然也要奉陪到底,至少黃泉路上你我也不會寂寞。」郭汜沒好氣的答道。
李傕郭汜此時的奮起並不足以改變大局,他們甚至都沒有衝到劉協的面前,就被郝昭命人用大黃弩釘死在了衝鋒的路上。隨着李傕郭汜的戰死,西涼軍本來就不多的戰鬥意志也瞬時土崩瓦解,西涼軍的士卒開始投降,更多的則是仗着有馬逃離戰場,眼看大局已定,劉協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西涼軍被解決了,朝廷如芒在背的尷尬境地得到了緩解,雖然此時涼州的韓遂、馬騰尚在,但只要朝廷穩定,過個三五年再去收拾他們,那也不是什麼問題。馬騰有馬超,可劉協這邊能對付馬超的也有好幾個,而且涼州貧瘠,就如對付李傕郭汜的西涼軍一樣,時間拖得越久,對朝廷也就越是有利。
「奉先,你果然是個為戰爭而生的男人。」劉協笑着對呂布說道。戰事此時已經進入尾聲,呂布這樣的大將自然不用負責打掃戰場這一類的瑣事。不過呂布明顯有些不適應劉協稱呼自己的字,愣了愣後才說道:「布見過聖上。」
「免禮,免禮,此戰得勝,奉先居功至偉,不過不可驕傲,西涼軍雖敗,但關東群雄尚在,而且相比起西涼軍,那些群雄要更難對付,日後朝廷需要仰仗奉先的地方還很多。」劉協笑着說道。
好話人人都愛聽,呂布也不例外,面上也隨即有了笑容,問劉協道:「聖上,如今李傕郭汜已滅,我們是不是該趁勝追擊,清繳西涼軍的餘孽?」
「奉先既然主動請纓,那朕自然不會反對。不過奉先切記,臨洮如今已被朝廷命人拿下,你若是要去追擊,也就只有張濟、張繡叔侄的人馬可動。這二人與李傕郭汜並非一條心,奉先若是能說降此二人,那他二人所率人馬就歸入并州軍。」
呂布一直希望可以繼續擴充手底下的并州軍,只是朝廷財力有限,呂布即便有心擴充,也沒錢招兵買馬。他以前倒是也動過學習董卓的心思,可在被貂蟬勸說了一番後,呂布也意識到自己學不了董卓。現在聽到劉協說可以將張濟、張繡所率領的西涼軍交由自己處置,原本一心想要剿滅這支西涼軍餘孽的心思頓時就淡了,轉而開始考慮如何將這支西涼軍收歸旗下。
「聖上,事不宜遲,布這就動身。」
「先別忙,朕還有事情沒交代完。」劉協叫住呂佈道:「等奉先解決了張濟叔侄以後,也不要在隴西逗留,立刻率軍前往馮翊郡配合楊彪楊大人防備匈奴人。切記,是配合,而不是聽從。」
「聖上,莫非匈奴人不老實了?」
「呵呵……奉先,朝廷如今的家底還不夠厚實,禁不起你的揮霍。這次對付李傕郭汜已經損耗了不少,短時間內是不能對外用兵的。你再忍耐一段時間,目前對待那些異族還是要以守為主。不過朕也向你保證,遲早有一天會讓你有機會去封狼居胥。」劉協笑着對呂布說道。
被說破心思的呂布也不生氣,笑着撓了撓頭,「既然聖上仁慈,那布就讓那些匈奴人再囂張一段時間。」
「嗯,你去做事吧,等到隴西平定,一切恢復正常,對并州軍的封賞就會送到,你告訴將士們莫要急。」
「聖上放心,布這就告辭了。」呂布答應一聲,抱拳一禮後離開去集結隊伍。
等到呂布走後,趙雲等人也圍了過來,詢問劉協下一步的安排。劉協笑着對眾人說道:「李傕郭汜雖亡,但西涼軍卻並未全軍覆沒,你等的任務就是清繳逃散的西涼軍,能收則收,不能收則殺,爭取給未來的隴西郡守留下一個乾淨的隴西郡。此外,郝昭。」
「末將在。」
「打掃完戰場以後集結隊伍,你隨我前往臨洮。」
「末將遵令。」郝昭高興的答道。
潼關
古代通訊手段落後,此時李傕郭汜的西涼軍已經被朝廷所敗的消息還沒傳到長安,也就更不用說傳到潼關了。受命來此主持大局的賈詡一開始並未露面,不僅賈詡躲在暗處,就是劉協調給賈詡調遣的典韋,此時也帶着五百親衛隱藏在潼關之內。此時表面上負責潼關防務的是種輯。
賈詡並不是一個容易輕信他人的人,劉協讓他來守住潼關,防備關東有人趁機來關中找事,而他為了以防萬一,更是私自將防備的範圍擴大了一些,不僅防備着關東,更連關中也順便清查了一遍。結果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長安城裏果然有人有問題。
也正是因為發現了問題,賈詡才改變了原先的計劃,帶着典韋悄悄混入了潼關,而長安那裏,則託付給蔡邕。不要小瞧了蔡邕,能夠在朝堂上混個幾十年的,那就沒有一個善茬。只不過蔡邕自認是君子,不屑使用那些小人的伎倆,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會。在得到賈詡的提醒以後,蔡邕第一時間命人送出了兩封書信,一封給了把守武關的朱儁,另一封則是給了擔任新平郡郡守的皇甫嵩。這二人手中都有兵權,武關朱儁那裏不能動,蔡邕只是提醒朱儁小心防範荊州劉表,而給皇甫嵩的信里則是希望皇甫嵩可以發兵來援。
長安城內如今空虛,為了對付李傕郭汜,劉協走時幾乎抽調走了所有可戰之兵,但對於各個世家中的私兵,卻沒有動分毫。若是事情正如賈詡所說,一旦這些世家聯合起來,控制長安也並不是什麼難事。萬幸劉協秘密隨軍離開了長安,否則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恐怕就會發生。如今在長安未央宮裏待着的,只是劉協讓人找來的一個替身。有蔡邕幫着打掩護,別人短時間內並不會發覺真正的天子如今人在隴西。
長安有蔡邕坐鎮,賈詡不需要去擔心。但潼關的種輯,卻讓賈詡感覺了不對勁。這傢伙與河東郡守董承的來往似乎有些太過密切。當初朝廷決定委派河東、平陽兩郡郡守,為的是給潼關緩解壓力,這次出兵征討西涼軍,這兩郡的人馬並未徵召。可據新收到的消息稱,河東郡的人馬正在集結,意圖不明。雖然郡守董承對外聲稱是要率兵趕來長安勤王,可朝廷早已下過明令,讓河東、平陽二郡按兵不動,提防關東,董承這時說要勤王,在賈詡看來是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
種輯是把守潼關的主將,在這種時候跟態度不明的董承眉來眼去,這不能不讓人多想。潼關是長安的門戶,一旦種輯私放董承的人馬入關,此時的長安甚至可以說是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天子劉協已經不在長安這件事除了賈詡、典韋等少數親近人知道外,大部分人還認為此時在長安的天子是真品。董承、種輯之流應該就是屬於那大部分人中的一部分。
如果這樣推斷的話,那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是誰就可以明確了。但賈詡不明白的就是董承即便將天子控制在了手裏,他能帶着天子去哪?董卓一把火將洛陽燒成了廢墟,洛陽明顯不適合作為都城。而留在河東,那似乎也不現實。
是董承一人的心思還是有人暗中聯絡董承一起幹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賈詡想要弄清楚。但在這之前,賈詡需要先控制潼關。
想要控制潼關並不難,以典韋的武勇,擊敗種輯的護衛絲毫不成問題,而賈詡手中又有天子授予的印綬和聖旨。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賈詡選擇了暗中發難,讓由史阿引薦的祝道帶着人將種輯給綁架了。祝道本是長安的一名遊俠兒,兩軍陣前可能作用不大,但像這種打悶棍幫肉票的事情,他卻是做的得心應手。
潼關群龍無首,而這時賈詡現身了。當着眾將官的面拿出了朝廷給的聖旨和印綬,也就順理接管了潼關的三千人馬,加上典韋帶來的五百親衛,賈詡很輕易的就控制了潼關。而在控制了潼關以後,賈詡首先做的事情就是讓祝道再次出手,按照種輯的交代,把軍中已經被他收買的將官一一拿下,送去跟種輯作伴去了。看深夜福利電影,請關注微信公眾號:okdy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