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顧老爺子着實忍不住了,今天的好心情如今被這無理取鬧的顧文薇全都給毀了,對着唐蕙蘭擺了擺手,「你帶着文薇下去休息,別砸這裏礙眼!」
唐慧蘭不敢多言,和傭人一起拽着嚎哭不止的顧文薇上樓。
顧文薇卻是死活不已,起身坐在了沙發上,依舊在撲簌撲簌地掉淚,但是卻再也不敢吭聲。
她心裏清楚得很,要是自己這次上樓了,怕是以後顧家再做什麼決策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發言權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以後她的股份恐怕也會少很多。無論如何,她這次不能缺席。
顧經年單手挑起林汐一縷頭髮,在指尖把玩着,白指黑髮雙重衝擊好看極了。他微微傾身,林汐洗髮水的清香鑽入鼻端,讓他心中的怒火驀地平息了下來。
「我在顧家呆了十九年,而這個丫頭是以後要陪我走一輩子的人。」顧經年的聲音帶着幾分暗啞沉魅,卻正是回答了剛剛顧文薇的那個問題。
因為林汐是要陪他走一輩子的人,所以他可以為了她捨棄顧家。是這樣嗎?
顧文薇的嘴唇劇烈地顫抖着,惶恐不定地看着顧經年,怎麼都不相信這是以前那個在家裏溫潤有禮的大哥。
「你要是不上去可以,別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顧天正的警告讓顧文薇一個激靈。
顧文薇含淚點頭,說話依舊是濃重的哭腔:「這幾天我出去的時候,我的那些朋友都在嘲笑大哥,說大哥找了一個除了美貌之外要什麼沒什麼的女人,我替大哥氣不過,所以剛才才激動了,我知錯了。」
顧文沫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文薇也是一片好心,實在是外界對於林大小姐的傳言太過負面……」
「外界都說什麼了?」顧天恩沉聲發問。
顧文沫咬着唇,搖頭不語。
「你只要好好說,沒人會怪你,你說出來,我們都有權利知道。」顧天恩不依不饒地追問,竟然是要將外人眼中那個狼狽不堪的林汐生生拖到眾人面前,將她不堪的過去拖出來給眾人鞭笞。
「別的倒是沒有,就說林大小姐的學歷不太高,恐怕和大哥不太般配。」顧文沫挑了聽起來最無傷大雅的一點,也是最致命的一點。
他們圈子裏的都是一些豪門名媛,雖然家世不一樣,但是花起錢來都是一擲千金,沒有什麼好攀比的。唯一可以攀比的就是自身的特長和學歷。中國的大學不像是中學,只要有背景就可以進去的。尤其是國內的一些頂級大學,要的可是自身的能力。所以自己的硬性背景是什麼,在哪裏上大學,一直都是她們炫耀的資本。
顧文沫是國內頂尖的學府京城大學畢業的,而且自己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作家。出版的書籍、遊記不計其數,本本暢銷,早就為她贏得了良好的口碑。
所以她年紀輕輕,而且沒有靠着顧家,卻已然身家過千萬,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在場之人都調查了林汐,也知道她上的不過是京城的一所三流學校,而且上了大一就直接休學不上了,此事在上流社會內一度淪為笑柄。直到後來林汐入獄,此事再次被拿出來說,甚至還和國內的高等教育掛上了鈎,風靡一時。
不說別的什麼配不配得上顧經年,這一條,就足以將她的美貌就和家室帶來的好處消弭乾淨。
誰都知道兩個眼力見不同的人在一起根本就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就像是一個博士生不可能娶一個沒有文化的女人。而顧經年出自世界頂級學府,眼界和見識,就不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上的。
所以說顧文沫雖然說了一個看似無傷大雅的問題,實則卻是致命的。
一時間,所有人看着林汐的眼光都帶了幾分異樣。
顧經年緊緊握住林汐的手,正欲再次開口,卻被她制止。
林汐坐直了身子,看向了顧文沫,淺笑開口:「林汐不才,所以麻煩顧小姐告訴我,國內最好大學是什麼?」
顧文沫淺笑:「當然是京城大學。」
「專業呢?」
「理工類的話是機械,文學類的話是漢語言,藝術類的話是珠寶雕刻,這是人盡皆知的。」顧文沫笑意融融,卻從心底里看不起林汐。竟然連這最基本的問題都不知道?
「我記得顧小姐是漢語言專業畢業的,怪不得這麼厲害。」林汐由衷地讚嘆。
「京城大學的門檻是高了一些,尤其是一些在高中的時候就不務正業的學生,根本就遙不可及。而且京城大學的研究生更是出了名的難考,今年我去讀的時候發現,一共才招了不到五十人。」
顧文沫的話暗藏針對,而且無意間顯示出自己成為了京城大學的研究生的事實。「白富美女作家成為頂級學府研究生」這一熱門話題前幾天一度掛在微博熱門話題上,為顧文沫賺足了吸引力。
「那這樣看來,顧小姐是真的很厲害呢。」
「我這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藝術類的研究生,國內享有盛名的珠寶大師黃建先生今年就只招了一個研究生,那人才叫厲害。」
顧文沫在謙虛的同時,也側面襯托出了林汐的無知。
黃建先生只收了一人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就火速上了各大版面的頭版頭條,一度被人們關注,但是黃建卻閉門不接受參訪,死活不透露這位學生的身份。
顧文沫當然好奇,她和她的好友們也都一度想將這個厲害的人挖出來,但是都無果。
林汐的沉默在眾人眼中卻被理解成了尷尬,顧老爺子輕咳了兩聲,開口道:「那些有的沒的就別說了。關鍵是經年喜歡就好,來來,咱們一起吃飯!」
顧老爺子都打了圓場,眾人紛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了飯廳。
「還想在這裏嗎?」顧經年拉住了林汐。
「好不容易來一次顧家,自然是要嘗嘗這裏的飯菜了!」林汐笑着眨眨眼,「你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的。」
顧經年知道林汐不是一個會受欺負的人,但是她的厲害也只是建立在她有萬分的把握的基礎上。剛才聽到顧文沫拿着學歷的事情對林汐步步緊逼,而林汐只是垂着頭默不作聲地聽着,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不是林汐一直抓着他,恐怕他早就帶着這丫頭離開了。
顧經年以前沒有發現,自己的脾氣原來這麼暴躁?!
座次依舊和以往一樣,顧經年挨着顧老爺子坐,林汐坐在他的旁邊,顧文薇等人坐在對面。
這次的林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舉手投足之間儘是優雅,哪裏有和顧經年單獨在一起時候的狼吞虎咽?
這場晚餐是顧文沫親自準備的,她知道林汐一直混跡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中,沒有任何的教養,所以晚飯的時候特意準備了西餐,就是想看着林汐出醜。
結果呢?她優雅地拿着刀叉,不慌不忙地切着盤子裏的牛排,貴氣天成和旁邊的顧經年如出一轍。二人動作優雅地像是一副畫,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顧文沫壓下心中的不適,依舊慢慢地用餐。
顧文薇一改剛才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嘰嘰喳喳不停地問着顧文沫京城大學裏邊的事情。她當初高考的時候,就算竭盡所能,也和京城大學失之交臂,京城大學背靠中央,不買任何人的賬,所以她只得選擇了另外的學校。
但是對京城大學的嚮往,卻依舊在她心中不曾消弭。
京城大學的學生無論走在哪裏都自帶優越感,饒是在家也是如此。顧文沫十分善良地替顧文薇親情解答所有相關問題,兩人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倒是有些故意讓林汐聽見的意思。
顧文薇不斷將京城大學裏的學生和其它學生進行對比,含沙射影地諷刺着林汐,在場之人都聽出來,不免有些尷尬,而林汐卻依舊恍若不聞。
顧老爺子就要聽不下去打斷二人,林汐卻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優雅地擦嘴。
「我吃好了,謝謝爺爺的招待。」林汐淺笑着對顧老爺子開口,「我有禮物要送給爺爺。」
精美的盒子上邊雕刻着盤龍飛鳳,極其華美。顧老爺子將盒子打開,一邊一抹油汪汪的綠色傾瀉了出來。仿佛房間內的所有燈光都集中在了那抹翠綠上,光華璀璨水般盎然,通透至極。
「這是汐汐特意送給爺爺的見面禮,知道爺爺上次讓經年去拍林梓芸的最後一件作品,但是那件作品被林梓芸好友所得作為紀念,汐汐這才自己雕刻了一個貔貅,送給爺爺。」
顧老爺子將貔貅端在手裏,聲音難掩興奮:「這是……老坑玻璃種?」
「是,汐汐偶爾所得。」林汐笑着點頭。
有幾人臉上已經有掩飾不住的驚訝,老坑玻璃種是什麼價值他們自然都知道。但是這麼大的一塊兒……是真的不多見!
「剛剛你說什麼?是你自己雕刻的?」
「是。」林汐笑着點了點頭。
顧老爺子眼中閃過了一抹驚嘆:「你竟然還會這個。」
「略懂皮毛。」林汐依舊是謙遜地笑,隨後轉頭看向了臉色早已不好看的顧文沫,「不知道顧小姐什麼時候去京城大學研究生入學報道?到時候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畢竟我這種既沒有文化又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去了那麼高等的學府,找不到黃建老師所在,老師可要怪罪我這個唯一新收的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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