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沒有想到顧文沫現在會來,一瞬間有些尷尬。
「耀先剛剛從手術室出來,心情不太好,別聽他的,你趕緊來坐。」賀母急忙起身,將顧文沫給拉了過來。
顧文沫將買來的鮮花放在床頭,馥郁的香氣非但沒有寧心靜神,反而讓賀耀先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回家。」賀耀先這麼說着,起身下地。
「哎呀你才剛剛做完手術,在醫院裏邊好好養傷就是,回家幹什麼?」賀母一見到賀耀先這麼亂動,瞬間着急了。
「我只是傷了一根手指頭,不是缺胳膊斷腿了。」
「你這死孩子,瞎說什麼!」
賀耀先記得非常清楚,陳珺瑤特別不喜歡醫院這股消毒水的味道。
手指上的麻藥還沒過去,所以賀耀先現在對於疼痛沒有什麼感覺。將賀母輕輕推到一邊,自己出門。
見到了門口的人,他挑了挑眉梢:「珺瑤呢?」
「被舅舅帶走了。」
賀耀先舔了一下嘴唇:「和陳先生回去了?」
「對。」
之前陳珺瑤死活都不願意離開賀家的那個場景還歷歷在目,怎麼現在一下子就不見了呢?
是不是覺得他沒有保護好她,將她給嚇到了?
林汐掃了一眼他:「你現在是要回家?」
賀耀先點頭,現在忽然覺得,在哪裏都一樣了。
拗不過賀耀先,賀母只得作罷,見到在那裏站着的顧文沫,賀母有些尷尬:「文沫中午來伯母家裏吃飯吧,今天有一批海鮮可以空運過來,伯母做給你吃。」
吃海鮮什麼的是假,交流感情才是真。
於是顧文沫很乖巧地點頭,也沒有多客套。
對於顧文沫出現在這裏,林汐其實是很驚訝的。
因為《知青》要拍攝了,兩人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交情的。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已經這麼親密了?
之前的一段時間,顧文沫一直在世界範圍內挑選着一些電影外景的拍攝地點,很多都去實地考察,所以很多時候都不在國內,林汐見到她的次數少之又少。
人都走了,於是顧經年也攬着林汐,進了電梯。
顧文沫按下樓層,看着顧經年的側臉,忽然笑了:「二哥,爺爺有沒有和你說過,我要結婚的事情?」
「沒有。」顧經年的語調沒有什麼起伏,她結婚不結婚和他有什麼關係?
「爺爺說,讓我嫁給賀耀先。」
林汐靠在顧經年懷裏,眼珠轉了轉。
聽她繼續道:「賀二少在賀家獨當一面,現在很搶手,爺爺既然這麼說了,我這個當孫女的當然要聽爺爺的。」
「嗯,很好。」依舊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語氣。
然後顧文沫伸着脖子看林汐:「所以嫂子以後也不需要忌憚着我了,我對大哥沒什麼心思。」
這麼說着,林汐總算看向了她。
顧文沫的臉色很好,是一種春光滿面的狀態。
「我從來不會去忌憚一個,經年不會正眼相看的人。」林汐笑眯眯地吐出一句,成功看到顧文沫臉色一僵。
電梯門開了,林汐拉着顧經年走了出去。
顧文沫狠狠跺了跺腳,顧經年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在乎她的想法。
以前可能還會和她多說幾句話,但是自從他結婚之後,別說表情,就連言語都很吝嗇。
真的是……除了林汐之外,他任何人都不待見了是嗎?
上車之後,顧經年看着她:「去哪裏?」
「去舅舅那裏吧。」她想着去看看陳珺瑤,那個孩子比較敏感,不知道這次有沒有被嚇到。
陳珺瑤自從被陳慎之帶走之後,確實一直都沒有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靠在陳夫人懷裏,眼睛睜得很大,但是無神。
下車之後,陳慎之將她抱了下來,陳珺瑤抱着他的脖頸,安靜地令人髮指。
平時越聒噪的人,安靜下來越讓人不能適應。
陳珺瑤進家,撲騰着腿讓陳慎之將她放了下來,她跑進了自己的房間,鎖門。
陳慎之很無奈地嘆氣。
林汐進來之後,立刻就問:「舅舅,珺瑤怎麼樣?」
「進房了,可能不太好。」
「我上去看看。」
林汐站在陳珺瑤的房間門口,敲了半天的房門,但是裏邊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她其實很擔心,因為陳珺瑤那個病,不是生理,是心理,她很怕陳珺瑤有個想不開。
「瑤瑤,我是你汐汐姐姐,你開門可以嗎?」她的語氣越來越溫柔。
許久,裏邊才傳來悶悶的一聲:「汐汐姐姐,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林汐敲門的手一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下樓。
她對哄孩子真的沒有什麼經驗。
陳夫人充滿希冀地看着她,平時陳珺瑤有個什麼不對勁兒,根本就不會搭理他們,饒是他們在門口敲破了門,也根本就無濟於事。
「珺瑤說她沒事。」林汐坐在沙發上,「舅舅和舅媽知道她為什麼從賀家出來嗎?」
二人搖頭。
想到今天顧文沫對自己說的話,林汐猜測:「可能是因為賀耀先要結婚了。」
陳慎之和陳夫人對視了一眼,有些驚奇。
「賀二少是適婚的年齡,結婚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就是因為這個,珺瑤不高興了嗎?」陳夫人簡直不敢想像,為什麼自己的女兒會敏感到這樣的地步。
「不然我想不到別的理由。」林汐很清楚,賀家的人都是寵着她的,根本就不會有人欺負她,即使是賀母,除了今天,待她也是非常溫和的。
由於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在娛樂圈裏混跡,所以心思一直都很難猜。陳夫人有時候也看不透她到底是在想什麼。
過了年她才十三歲,所以根本沒有任何人會從男女感情的角度去想她和賀耀先的關係。
尤其是,賀耀先比她整整大了十四歲。
「顧哥哥,你怎麼看?」林汐側目看着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顧先生。
顧經年搖頭,他確實也不願意用那些世俗的想法去猜測一個他很喜歡的小丫頭。
四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整個別墅寂靜得可怕。
他們甚至想,樓上可以傳來什麼摔東西砸東西的聲音來讓他們知道,陳珺瑤有了一個宣洩的出口。
但是她不會,越難受,就越沉默。
所以這個病,真的很嚴重,因為她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去排解心中的苦悶,只是在心裏憋着,然後不斷發酵。
雪球似乎也感受到了幾人不同的情緒,在房間裏邊踱步幾圈,仿佛也很焦躁。
隨後,它上樓,貼在陳珺瑤門口聽了聽,然後臥倒在門口。
門鈴響了,林汐去開門。
見到是賀耀先,有些驚訝。
「你不好好養着你的手指,亂跑什麼?」
賀耀先抿唇:「我來看珺瑤。」
林汐將他迎了進來,對上陳慎之夫婦的目光,賀耀先有些尷尬。
他手裏還提着一個保溫盒,整個人很侷促。
「很抱歉,先生夫人。」賀耀先朝着二人一鞠躬,「這次沒有照顧好珺瑤,我很抱歉。」
「剛才在醫院我們已經和你母親說過了,不是你的錯。」陳夫人的神情很柔婉,「這一陣子你將珺瑤照顧得很好,怎麼着都是我們感謝你才是。」
尤其是看到賀耀先裹成粽子一樣的左手,不內疚是假的。
真是想不到這個年輕人會用一根手指去換她的女兒。
「那我……」賀耀先有些語無倫次,只是指了指樓上。
陳慎之點頭:「去看吧,但是她見不見你,我就不知道了。」
賀耀先提着保溫桶上了樓。
二樓的房間外邊看都一樣,還好有一個門口臥着那隻獅子。
賀耀先走過去,雪球在他腿邊蹭啊蹭。
賀耀先敲了三下門,還沒說話,門一下子就開了。
陳珺瑤抬頭看着他,眼中還有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賀哥哥真的來看她了……
「我來給你送東西,你最愛吃的螃蟹。」賀耀先將保溫桶舉起來在她面前晃了晃,「讓我進去好不好?」
陳珺瑤怔怔地挪到一邊,騰開地方。
雪球也跟着賀耀先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賀哥哥,你的手……」陳珺瑤看着他纏着一圈圈白布的手,心疼極了。
「沒事,會好的。」賀耀先用右手摸了摸她有些凌亂的頭髮,「瑤瑤乖,哥哥沒事。」
陳珺瑤嘴巴一癟,眼淚又不要錢地流了出來。
「都怪我亂跑,否則賀哥哥也不用這麼疼……」
陳珺瑤一哭,賀耀先瞬間就有些手足無措。
他平時根本就不會讓她哭,所以現在到底要怎麼哄?
於是他將飯盒打開:「瑤瑤不哭,賀哥哥給你弄螃蟹吃,怎麼樣?」
陳珺瑤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裏,不停地抹淚。
她一聽到那個敲門聲,就知道是賀哥哥來了,他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敲門頻率,所以她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但是見到人,她又很害怕,賀哥哥會不會覺得她真的像是賀伯母說的那樣,是個掃把星,然後就不喜歡她了?
確實,賀哥哥在遇到她之後,有好幾次不好的經歷。
這麼一想,陳珺瑤覺得更委屈了。
見她越哭越凶,賀耀先覺得頭痛得厲害,比麻藥散去的手指還要痛。
忽然,陳珺瑤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賀耀先條件反射地用厚厚的「熊掌」去摸她的頭。
「賀哥哥,我喜歡你,你不要結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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