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經年的眼神愈發的犀利,就連林汐也是立刻色變。
「不可以。」林汐揚眉看着顧經年,「顧哥哥,我們從來不曾錯什麼,所以所謂道歉這個事情,不能接受。」
更遑論下跪。
讓顧經年給別人下跪,她寧可自己一頭撞死。
顧經年摟着她的肩膀,一副安撫的姿態,隨後抬頭看着顧文淵:「我先讓你見個人。」
房門在此刻被推開,寒風倏然間灌了進來。
喬司走進來,一條胳膊卡在孫蕎的脖子上,另外一隻拿着槍,指着孫蕎的腦袋。
顧文淵有些愣神:「媽?」
「兒子,兒子,你救救媽,他們將媽帶來這裏,你救救媽!」孫蕎一見到顧文淵,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兩隻手在身前不斷揮舞在,驚慌不已。
林汐可以看到她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顧文淵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很難看,甚至扣着桌沿的手指節已經泛白。
「你媽來換汐汐,怎樣?」顧經年看着他,笑了笑,「既然你說剛才那份是股權讓渡書,那這股權我就不要了。顧氏就送給你了,我沒什麼稀罕的。」
但是越是這副語氣,越是讓顧文淵不甘。
他狠狠瞪着顧經年:「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要的東西給我?」
「有本事你也別要啊?」顧經年站起身來,撣了撣大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就一句話,人,你是放還是不放?」
「我費勁心思才將大嫂給弄過來,當然不放!」
喬司禁錮着孫蕎的胳膊更緊了幾分,聲音狠辣:「要是不讓的話,你媽的命就沒有了!」
「不要!不要!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孫蕎一緊張,眼淚直接從眼裏掉了出來,「兒子,兒子,你將她放了吧,反正現在公司你都到手了,你快救救媽,媽還不想死啊!」
雖然林汐對這個孫蕎向來也看不慣,但是看一個母親這樣苦苦哀求自己的兒子,心裏也不是滋味。
顧文淵依舊很冷漠,垂着頭,看不清神色,更猜不透心中所想。
寂靜的房間中,只有孫蕎的哀求聲和喬司偶爾冒出來的一聲警告。
林汐靠在顧經年腿上,渾身都沒什麼力氣。
「我沒這麼多時間和你在這裏墨跡!」顧經年見林汐狀態不好,心下緊張無比。
顧文淵抬步走向了孫蕎,步履很慢。
孫蕎看着他朝着自己逼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文……文淵……」
「媽。」顧文淵聲音非常平淡地叫她,「放心,我會救您的。」
孫蕎一愣,隨後長長鬆了一口氣,欣喜地看着顧文淵連連點頭。
忽然,顧文淵白淨的臉上,沾染了許多星星點點的血跡。剛才晦暗的表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林汐眯着眼睛,正好看見了這一幕,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直接衝着顧文淵大吼:「顧文淵你這個畜生,這是你媽!你親媽!」
孫蕎低頭,看見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她最親愛的兒子白淨的手,握着刀柄。
「兒子……」
「媽,我說我會救你,這也是一種解脫,永遠的解脫。」
喬司整個人也懵了,剛剛鬆開摟着孫蕎脖子的那隻手,孫蕎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死死地瞪着顧文淵,眼裏滿滿的寫着不敢置信。估計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是死在了自己親生兒子的手裏。
顧文淵彎腰,將孫蕎的眼睛闔上。
他回過頭看着顧經年和林汐,猙獰地笑。
臉上那星星點點鮮紅的血跡讓他整個人恐怖無比。
一向對什麼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汐,現在竟然有些怕了。
因為這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還有誰能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顧文淵,你不得好死!」林汐盯着顧文淵,眼睛都有些紅。
不過不是因為孫蕎的死而難過,而是對於顧文淵這麼禽獸不如的行徑,無比氣憤。
之前那個林汐,從小沒有親生母親的陪伴,所以她從心底里對母愛十分渴望。而林梓芸則是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於她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
顧文淵笑了,一口雪白的陰森牙齒和鮮紅色血跡的映襯,瘮人無比。
「現在你們沒有可以威脅我的東西了吧?你們還有什麼和我談判的資格?」顧文淵揚起了眉梢,狠狠跺腳,「顧經年,你給我跪!」
和顧文淵的癲狂相比,顧經年淡定從容得厲害,他就那麼看着顧文淵,眼中滿是悲哀與憐憫。
「好,我給你跪。」顧經年如是說。
林汐猛然轉頭看向了他,他認真的神色不像是在說笑。
「我跪了之後,你說出密碼。」
「當然!」
馬上就要對顧經年進行最極致地羞辱,顧文淵已經興奮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緊緊盯着顧經年,生怕錯過他一分一毫的動作。
顧經年站起身,對着他的方向,緩緩屈膝。
林汐看着他,忽然間淚眼模糊。
「顧哥哥,不要跪。」她的聲音哽咽,虛弱到顫抖。
顧文淵的笑容越來越深,讓人看起來噁心無比。現在只是顧着看顧經年,神經高度緊張。
隨後,外邊忽然響起了一聲槍響。
顧文淵條件反射地回頭,顧經年借着這個機會直接衝着顧文淵撲了過去,兩人直接摔倒在地。
手腕被顧經年一折,控制器脫手而出。
喬司立刻上前將東西撿起,此時,外邊的槍聲此起彼伏。
「你帶了幫手!」顧文淵瞪着顧經年,咬牙切齒。
「不帶幫手是傻子!」許是今天心情不佳,顧經年說話也是十分的直白,他壓制住估計顧文淵的腿,小臂抵着他的咽喉。
唯一一把防身的刀子剛才也插進了孫蕎的身體,顧文淵現在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器具。
又有幾個人沖了進來,身上是帥氣的武裝,都是五官深邃帥氣的大長腿。
「以為你知道我那個身份又能如何?」顧經年斜斜勾唇看着他,「顧文淵,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看着這幾個進來的人,顧文淵就知道自己這次,又敗了。
他不知道顧經年的勢力到底是有多大,他在外邊埋伏的人明明很多,為什麼還是會被他給殲滅。
他的手腳都被人拷住,再難動彈。
顧經年站起身,對着身邊的幾個人道;「將他帶回去。」
隨後他轉身,將林汐抱了起來。
本來就沒什麼重量,現在抱着更是輕了許多。
看着她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顧經年心疼至極。
路過喬司的時候,他揚了揚下顎:「走。」
喬司把玩着手中那個小小的物事:「話說我比較好奇,這裏是不是真的有炸彈?」
「真的有。」是躺在地上的顧文淵回答的。
顧經年不想說這些沒用的,卻在準備出門口的時候,被顧文淵叫住。
「大哥。」
顧經年停下腳步,但是並未回頭。
「這次我本來就是背水一戰,我知道自己要是不能讓你屈服,那我最後絕對沒有好下場。」他的目光苦澀至極,自嘲無比。
顧經年不語。
「能不能看在咱們兄弟這麼多年的份兒上,讓我自己選擇我死的方式?」
要是以往,林汐對於顧文淵剛才那個親手行徑絕對要大力抨擊,絕對要讓顧經年將她好好懲治一番才罷休,但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說,只想安安靜靜地靠在顧經年的懷裏,聽他心跳的聲音。
「你想怎麼死?」
「把那個控制器給我。」顧文淵看着喬司,「不是你正好也想知道這裏有沒有炸彈嗎?我給你驗證。」
「你當爺傻啊,給了你把我們這一群全都炸死在這裏?」
顧經年沒有說別的,抬步出門。
林汐這才看到了外邊到底是有多少人,每人手裏都有一個軍用手電筒,合起來的亮度幾乎就要照亮半邊天。
有幾人正在地面翻騰排查,見到顧經年,立刻上來報告:「檢查完畢,院子以外沒有炸彈。」
顧經年點頭,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對喬司道:「把那個東西給他扔進去。」
喬司撇撇嘴:「不如讓我來驗證驗證好了。」
「扔進去。」語氣不容反駁。
喬司十分委屈地揚手一揮,小小的東西順着木屋的窗口飛了進去。
顧文淵本來躺在地上準備自生自滅,但是聽到響聲後見到落在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個東西,倏然笑了。
他爬過去將那個東西拿了起來,隨後對着孫蕎磕頭。
「媽,我記得您說過顧經年此人命大。他着實命大,因為他有本事,有能力,有權謀。」這話雖然聽不出多少折服的意思,但是畢竟說得心甘情願。
可是孫蕎聽不到。
林汐在聽到那巨大的爆裂聲,身子抖了抖,摟着顧經年的脖子愈發地緊了。
背後是燦爛的火焰,將整個天空都映照得通紅。
她蒼白無血色的臉,在這紅色的映照下,很好看。
「顧哥哥,這顏色真刺目。」
紅色,和血液一個顏色。
「那就不要看。」顧經年的胳膊抬了抬,讓她埋首在自己懷裏,「你只需要一抬頭,看到我的臉就可以了。別的,不需要。」
林汐沒有應答,強撐着堅持了許久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所有緊繃的神經在見到他,也立刻鬆懈了下來。
顧經年將她頭上的花環摘了下來,看着那塊兒包裹的紗布。
他的丫頭,最是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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