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駿拿起茶几上的煙開始猛抽,顯然心情不虞。
沉默半晌,林汐才走過去問他:「你先和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林恩駿沒好氣地回着她:「我差點兒清白不保!」
於是林汐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是西卡怎麼你了?」
林恩駿「哈」地笑了一聲,滿面嘲諷:「別提了,她說她用那一批珠寶從你手裏把我給換走了,姐,我在你心裏真的就那麼不值錢嗎?」
「我沒答應她啊。」林汐覺得自己這黑鍋背得莫名其妙。
「那那個合同是怎麼回事兒?她今天衝到我的住處將一個合同甩在我的臉上就開始脫我的衣服,臥槽,姐,我是那麼沒有尊嚴的人嗎?」林恩駿簡直就要抓狂了。西卡那個女人,他真是一點點都惹不得,簡直奇葩!
尤其是要脫自己的衣服……要不是他腿長跑得快,自己還有命在?
「你的骨氣呢?就是因為她扒你的衣服你就裸着跑出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他媽要什麼骨氣!」林恩駿幾乎就要忍不住炸毛了,「我對那個女人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半點兒都沒有!要是要睡了她的話這輩子就算完了,我還要什麼骨氣!」
林汐從未想到過,林恩駿這個奇葩有朝一日會被逼成這樣。
「寧死不屈!我不喜歡她!」林恩駿揪着自己的頭髮,直到將自己整整齊齊的頭髮揉地一團糟,這才作罷。
林汐知道那個合同就是昨天言諾給自己看的那個和博古斯家族進行交易的合同,只是自己這邊的人沒有人在上邊簽名,林恩駿那個神經大條的自然不會去注意這個。
不過這林恩駿自己寧願在大街上近乎裸奔也不屈服於西卡,可見是真心不喜。
「給你個建議,你回美國避難一陣子吧。」林汐看着在沙發上打滾的林恩駿,很真誠地建議。
「我,我不回去。」林恩駿坐直了身子,當機立斷地拒絕,「聽說亮哥最近不是有什麼行動來着,公司要開業了,那道上的事情亮哥肯定無暇分身,我得抓緊時間好好表現,說不定這就是我高升的機會。」
「隨你。」林汐剛剛吐出這麼幹巴巴的兩個字。隨後,將聽見門鈴聲瘋狂地響了起來。
林恩駿,瞬間面如死灰。
這西卡,還真是窮追不捨。
——
喬書寧的父母在第二天就要回滬市,知道顧文瀾將孩子打了之後,喬母好一陣唏噓感慨。
頭天晚上,喬母和喬書寧好一陣子徹夜長談,一開始喬書寧告訴喬母的時候並未說顧文瀾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小叔,但是昨天在顧家那樣劍拔弩張的狀況下,幾人又何嘗看不出來?
喬母沒有說什麼,自然知道豪門世家家大水深,很多關係也不是外人想像得那般。
只是叮囑了喬書寧,若是姑娘要真的和他在一起的話,要他好生對待人家姑娘。
喬母的友善與理解出乎了顧文瀾的意料,甚至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經過一天晚上的休息,顧文瀾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所以和喬書寧說去學校辦一下手續。
顧文瀾昨天也和喬書寧說過,自己去意大利的主意不會變,喬書寧也知道這個地方給了她太多不好的回憶,不想留在這裏的話,也無可厚非。
於是上午的時候,二人就一起去了學校。
本來說的是兩人回各自的學校去辦手續,但是喬書寧不放心顧文瀾,執意要陪着她一起。
顧文瀾的申請很早就遞了上去,所以一切流程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這次辦手續也沒有花多長的時間。只是拿着自己的檔案離開學校的時候,有些失落。
其實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只是覺得,心裏有些酸澀。
「你是在車上等我,還是……」
「我和你一起進去。」
喬書寧怕顧文瀾不想見到一些人,但是想不到她竟然這麼幹脆。
「愣着幹什麼,走吧。」
相比之下,喬書寧覺得自己倒像是那個躲躲閃閃的人了,不由得撇嘴自嘲。
所謂之冤家路窄當然是有道理的,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總是會在那麼不經意的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
顧天南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裏見到顧文瀾,一時間就有些手足無措。
顧文瀾的心跳也忽然間快了幾分。
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感情自然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顧文瀾覺得她只是需要時間來沉澱她的那份感情。
「我在這裏等着你。」顧文瀾朝着喬書寧笑了笑,給了他個放心的眼神。
喬書寧點頭,看着顧天南如今也是一臉晦暗的模樣,想着這個人應當不會那麼禽獸地再對顧文瀾做些什麼。
「你身體感覺怎麼樣?」半晌,顧天南才問出這麼一句。
「挺好的啊,你不是能看出來嗎?」顧文瀾聳了聳肩,「我是墮胎,不是流產,沒那麼虛。」
顧天南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顧文瀾的肚子上,裏邊曾經有一個生命,然而短短的一天時間過去,什麼都變了。
顧文瀾狠起來是真狠,對自己也是這麼狠。
沒有再說話,顧文瀾靠牆站着,微微閉着眼睛,似乎是一種眼不見為淨的狀態。
強壓着心中的酸澀,努力抑制着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那種即將噴涌而出的感情。
顧天南剛剛靠近了她一點,便聽見她淡漠疏離的聲音響起:「小叔,離我遠一點。」
顧天南的身子驀然一僵。
她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將顧天南的腳步生生定在了原地。
兩人的距離並不遠,似乎中間卻橫了一條無法逾越的深淵。
「昨天我說過,我要放棄你,我是認真的。」顧文瀾的眼睛沒有睜開,她怕自己一睜開,就會忍不住要落淚。
「憑着你的性子,應該不會對我有什麼就糾纏。顧教授,你應該慶幸,你喜歡我沒有我愛你那麼深。」
一聲顧教授,兩人的距離愈發地遠了。
「分手後的死纏爛打我見得不少,我也十分瞧不起那樣的人。所以顧教授,不要靠近我,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她的每一句話都在拉遠和自己的距離,顧天南忽然就有些心慌。
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一種心慌而苦澀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的眼眶都有些酸澀。
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喬書寧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顧文瀾站直了身子,跟他去另外一個辦公室。
顧天南能看到喬書寧拉着顧文瀾的手,很緊很緊,生怕一鬆開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他從來都不曾有這麼大的勇氣去握住顧文瀾的手。
可是如今……她真的就要離開自己了。
依照顧文瀾的性子,她這次一走,可能就真的,再也不回來了。
怎麼能這樣?
顧文瀾在他回到顧家之後,就一直在他身邊圍着他轉,白駒過隙,他早就適應了顧文瀾的存在,可是這樣的倏然抽離,他真的不適應。
昨天晚上想了整整一個晚上,他承認他沒有喬書寧那麼勇敢,沒有他那麼不顧一切,可——
他也喜歡她。
儘管如她所說,沒有她的感情那麼深。
在自己和顧文瀾的事情中,低頭的永遠是她,所以顧天南一直在暗自告訴自己,勇敢一次。
只要勇敢一次,聽聽顧文瀾的心意,如果她還是去意已決的話,那就作罷,如果還有機會挽回的話……
估計後者的可能性會大一點吧,畢竟顧文瀾喜歡了他那麼久,怎麼會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他?
這估計是他二十五歲的生命中,做出的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喬書寧因為是跨專業,所以手續要複雜一點,辦完之後,已經是傍晚了。
「都這個時間了,顧教授居然還沒回家?」喬書寧和站在自己車前的顧天南打了聲招呼。
「你真要和他走?」顧天南沒有回答喬書寧,而是直接問向了顧文瀾。
顧文瀾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文瀾,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以後好好在一起生活,好不好?」
看到那隻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顧文瀾全身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是自己最喜歡的一隻手,輪廓優美骨節修長,以前一直盼望着這隻手能緊緊拉着自己,向前走。
她甚至能回想起這隻手撫過自己身體的時候,那種連帶着心尖都在顫慄的感覺。
如今,這隻手終於如願以償地,伸到了她的面前。
他終於主動了一次。
顧文瀾這麼怔怔看着他的手,忽然眼眶濕潤了起來。
她緊緊咬着下唇,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出來。
喬書寧直接坐到了車裏,趴在方向盤上。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是個懦夫,不敢去看外邊,不敢想像要是顧文瀾真的和顧天南走了的話,他會如何。
知道顧天南從來都是她的例外,她的一切堅持與果斷,在顧天南面前,都會化為灰燼。
自嘲地笑了笑,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顧文瀾的決定。
因為太過了解她,所以他能預料得出。
側目,透過車窗,果然看到顧文瀾笑得很燦爛,將自己的手放進了顧天南手裏。
一瞬間,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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