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合適的價碼,成交不過是點頭的事。
本來想握一下手的,但是孫宇庭卻拒絕了。
沈燁將伸手的右手收回來,抓起插在一旁的白色大旗後,一個人孤零零的進了於家鎮。
惡臭之下,嗅覺很快喪失了作用。
「咔嚓!」
乾涸的血液已經凝結成了黑色的硬殼,腳落上去就會發出碎裂的聲響,仿佛在沙灘上行走一般。
但現在還有什麼可以恐懼的,沈燁緩慢的走在街道上,現在真的不用擔心被潑髒水了,但是他的心卻有種撕裂般的痛楚。
隨後趕來的廖斌發出了一聲咆哮。
「這群王八蛋!」
西北歷來貧困,西軍自然窮凶極惡。地上的屍首就沒有一個穿着衣服的,赤條條的到處都是!
沈燁並沒有回答,雙目落在一具女體上,只見她懷裏還摟着一個青紫色的孩童。
「唰!」
白色的旗面被撕下來,掩在屍體的上面。
沈燁扭頭出了於家鎮,他怕自己再看一會兒會衝出去,找那些官兵拼個你死我活。
「埔山、赤松山各派出二千人,日夜搬運生鐵。屍體誰都不能動,否則我滅他滿門!」
孫宇庭的話不能做准,只要有合適的價格,把自己賣掉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必須搶在別人前面將所有的生鐵運走,而且要在五天以內完成。
廖斌有些擔憂的說道:
「主公,那麼多的生鐵,五天的時間是不是太短了!」
沈燁鄙夷的掃了他一眼。s
三十二萬斤生鐵,折算下來不過是某位面的一百五十噸左右。用四千人來搬已經是虧本生意,這還完不成的話不如找條河跳。
「跟徐磨說,扣掉佈置的時間,他只有四天!」
看着廖斌遠去的背影,沈燁嘆了口氣。
「這狗日的世道,哪裏都一樣!」
以前是為了生存奔波,現在是為了生存掙扎。如果不搶佔先機,連洗碗水都沒得喝。
沈燁懊惱的用手扒拉了一下頭髮,標準的「兩片瓦」,不知道這樣操勞下去,會不會成為「地中海!」
「想那麼多幹什麼,能多活一天都是賺了!」
四千人的行動,已經稱得上規模宏大。想要成功,必須有完善的後勤保障。
第二天天還沒亮,搜羅出來的鍋碗瓢盆,就成了第一批起運的物質。
「把人員分成四個組,每組負責一段路程,人員也分成四個班次,休息的一組負責燒火、做飯。誰要膽敢亂喝野外的水,別怪我用棒子敲掉他所有的牙!
埔山的人都知道為什麼不准喝生水,就因為裏面有數不清的小蟲。
主公雖然是個還了俗的和尚,但慈悲心卻一直都在。他許願說今後只喝用火超度過的水,其餘的人當然必須遵守。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立刻中蠱拉得死去活來。病好之後還被拖到門口,用粘了鹽水鞭子狠抽。
就在佈置的時候,廖斌又風風火火的走回來,只是身上還扛了什麼東西。
「噗通!」
一個麻袋重重的扔在地上,隨便抖落幾下,就有一個人掉出來。
「主公,這傢伙在旁邊探頭探腦的,被某給抓住了,隨便問了一下居然還是條大魚。」
沈燁看了那人一眼,雖然被揍的鼻青臉腫,卻依舊昂着頭,似乎再顯示着自己的氣節。
「什麼名字?幹什麼的?」
不過那人並沒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沈燁拍了廖斌的腦袋一下,呵斥道:
「這他娘的是大魚?我看就是個傻子!竟然敢張老子的腳色,拖下去活埋!」
廖斌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劈胸抓住對方的衣襟
「活埋還得花時間挖坑,老子砍了他餵狼!」
那人立馬就慌了。
以往的套路不是該通報姓名,接着就是鬆綁讓座。三言兩語之後,自己就有一把交椅,今天怎麼全變了?
「汝不講道義……!」
沈燁才懶得搭理他,對着廖斌揮了揮手。
那人趕緊吼道:
「沈和尚,某有一注富貴,汝要不要?」
沈燁聽了不緊不慢的說道:
「等一等!」
廖斌把手一松,那人一下子摔在地上。
沈燁往前走了兩步,蹲在那人的面前。
「江湖道義在老子眼裏全都是狗屁,如果想活得久一點,最好直接說有價值的東西。」
那人吞了口唾沫,小聲說道:
「聽說埔山沈和尚是個義士,今天一看不過如此。」
沈燁冷冷一笑。
「激將法對我沒用,現在你還有兩個機會!」
那人臉色漲得通紅。
「某是於家的幕僚,知道他們的很多秘密,不知道沈公有沒有興趣。」
「還有一個機會!」
看着廖斌握緊手裏鋼刀,那人徹底的懵了。
「某是於家的幕僚文翰,知道他們家的密庫!」
沈燁微微一笑。
「早說不就完了,最煩你們這些人,看了幾本書以後,說話就開始拐彎抹角,廖斌咱們一起去看看!沒有價值的話,送他和於家的人團圓」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屍體已經腫脹的不像話。似乎變成了半透明的,裏面還有什麼在蠕動。
而那塊蓋着的白布,依舊是白色的。只是走過去時,卻讓人頭皮發麻,因為上面有無數的蟲子在蠕動着。
文翰吐得腰都直不起來,只能被廖斌架着向前行進。
「沈公,就在那座假山的下面!」
沈燁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面前是一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不過從哪個方向看,都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這下面還有空間。
文翰不敢再打啞謎,快步走到一座亭子裏,使勁的按下柱子上一個不起眼的紅塊。
「咕嚕咕嚕!」
一側的池塘里冒出了無數的水泡,緊接着亭子的地面緩緩落下,一條黝黑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主公我先下去!」
廖斌掏出了火摺子,湊在嘴前吹了幾口,立刻冒出火苗。
往通道里走了幾步之後,他回頭說道:
「這裏有風,外面守着十個人,通道里站十個人,其餘的人跟我下去!」
密庫修在池塘的邊上,通道就異常的潮濕,哪怕修了通風口,呼吸依舊憋悶。
牆上的油燈被逐次點燃,黑暗被一點一點的擠出去。
眾人赫然發現,庫房中居然坐着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
廖斌驚呼道:
「是於家家主!」
沈燁看眾人就要上前,立刻喝道:
「別動,他坐在機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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