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震鏢局在府城的碼頭附近, 是租了一個門面來接生意的,最近, 趙金哥覺得光一個門面太小, 不僅沒法住人還不能放貨物, 便拿着鄭逸剛給他的清風樓的分紅, 在府城買了一個宅子,掛上了「金震鏢局」的匾額。△↗一筆閣小說,.e.com
這會兒,他從這鏢局出去,便帶着伺候他的若兒上了大街,找大夫去了。
在府城呆久了,趙金哥對府城早已非常熟悉,沒過多久,就來到了附近的一個藥鋪, 找到了裏面的坐堂大夫。
「你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那老大夫看了趙金哥幾眼, 問道。
「沒有, 大夫, 我想讓你給我看看, 我有沒有懷孕。」趙金哥伸出手去。
這大夫見多識廣,早看出來趙金哥是個雙兒了, 聞言, 便給趙金哥把起脈來。
趙金哥期待地看着那大夫, 但那大夫放開他的手之後, 卻搖了搖頭。
「這位夫人, 你沒有懷孕。」大夫道。
「哦……」趙金哥有些失落。
「這位夫人, 你近來有些太過勞累了,這樣勞累不容易懷孩子,你若是想要有孕,最好開個方子調養一下。」這大夫又道。
趙金哥這幾天確實有點累,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那大夫,你就給我開點藥吧,我最近還有點睡不好,要吃什麼?」他長這麼大,還沒怎麼吃過藥,不過這些日子整天心神不寧,弄得他疲憊不堪的,倒是想要吃點藥了。
那大夫打量了一下趙金哥帶着疲憊的臉和雖然料子不錯卻有些舊了的衣服,很快就開好了一張方子,方子裏寫的,都是紅棗阿膠之類的東西,價格不貴也養身體。
府城這邊的大夫,跟何成縣的大夫還是有點不一樣的,至少,這裏的大夫就比何成縣的大夫更會賺錢。
趙金哥這樣子,其實好好休息就沒事了,但吃點藥也吃不壞不是?
「你可以去那邊抓藥。」大夫開完了方子,便對着趙金哥道。
這方子並不貴,七十文一副,每天可以煎一副來吃,趙金哥拿出一兩銀子,便先買了十副。
這藥是要稱量的,頗費功夫,趙金哥便在旁邊等着,一等,就又有些走神了。
蔣震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雖說現在天已經轉暖了一些,但還冷得很,也不知道蔣震在外面的日子,都是怎麼過的,遇到下雨他又要怎麼辦……
要是他生病了,這外面缺醫少藥的……
趙金哥越想越難受,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有人朝着自己摔過來。
他雖然有些走神,但警覺還在,見狀便下意識地讓開了,那人一個踉蹌,最後竟是磕在了藥鋪的櫃枱上。
她人沒事,但運氣不太好,那一磕竟是把手上用紙包着的藥包給磕破了,很多藥材從紙包里撒了出來。
趙金哥這才發現,這個差點摔跤的女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很不舒服地樣子,剛才會朝着他摔過來,怕也是實在太難受的緣故。
發現這一點,趙金哥頓時有些愧疚——他剛才若是沒有走神,就能接住她了。
「你沒事吧?」趙金哥問道,去扶這個女人:「對不住。」
卻不想他這一扶,竟是惹了麻煩了。
「我的藥!你把我的藥弄撒了!」這女人抓住趙金哥扶自己的手,立刻就道:「你賠錢!」
趙金哥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躲了一下確實不太好,但這藥撒了,跟他沒關係。
而且,雖然撒了一些藥,但撿起來,回去洗洗,照樣可以拿來煎,其實影響不大。
「你賠我錢!」那女人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卻已經滿臉兇相了,跟她虛弱的樣子一點都不搭邊。
趙金哥看到她這模樣皺了皺眉頭,他脾氣挺好的,但也不樂意被人這麼誣陷:「你自己撞到柜子上弄破了藥包,跟我有什麼關係?」
「明明是你推了我!」那女人道,眼珠子一轉,又道:「你還摸我了,趁機占我的便宜!」
剛才那女人是怎麼摔的,其實大傢伙兒並未看清,但趙金哥扶了她一把,卻是很多人都瞧見了的。
這會兒,便有好些人皺着眉頭看向趙金哥,對趙金哥不滿起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去欺負一個女人!
「我占你便宜?!」趙金哥不免失笑。
「你胡說八道,我家夫人怎麼可能會佔你的便宜!」跟在趙金哥身邊的若兒也道。
夫人?大家仔細一看趙金哥,立刻就知道,他們怕是冤枉了趙金哥了。
不過,那女人卻不依不饒的:「你是雙兒怎麼了?也不是沒有雙兒喜歡女人的!」
「你把我的藥弄撒了,你要賠錢!」
這人說話雖然咄咄逼人,但她看起來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總是受人同情的,一個讀書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見狀,便對着趙金哥道:「這事你也有錯,你賠她一點銀子吧。」
「是啊,你賠她一點。」又有人道。
趙金哥看穿着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肯定衣食無憂,身邊還帶了小廝……大家便覺得,他這時候應該賠點錢了了這樁事情。
趙金哥的眉頭緊緊皺起,卻已經不滿起來:「憑什麼讓我賠?!」
趙金哥看着不太好惹,那女人縮了縮,倒是有些害怕了,但最先開口讓趙金哥賠錢的中年男人卻愈發不滿:「你一個雙兒,脾氣怎麼這般差?這是在家裏得不了男人喜愛,到外面逞威風來了?竟然還欺凌弱女子。」
這中年男人厭惡地看着趙金哥,說出來的話,都帶着攻擊了,讓趙金哥愈發生氣,都想打人了。
「有些人還真喜歡睜眼說瞎話。」就在這時,有人冷哼了一聲。
眾人看過去,便看到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正坐藥鋪用來招待一些貴客的桌子邊上,冷笑着看着這邊。
這讓貴客坐的幾張桌子,是用帘子和藥鋪的大堂隔開的,不過這會兒帘子被丫鬟撩了起來,讓外面的人能看到裏面女子的模樣。
她身上穿金戴銀的,卻一點不顯得俗氣,反倒讓她看起來滿身貴氣,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偏這樣一個貴婦人,這會兒說話的時候,卻極為不客氣。
「分明是這女人自己摔碎了手上的藥包還想着誣陷別人,竟然還有一群不長眼睛的幫腔。」這女人道,又看了一眼趙金哥:「趙掌柜,你以後遇到這種人,就不該好好跟他們說話,直接大耳刮子扇過去就行了!」
趙金哥沒見過這女人,看到對方認出自己有些驚訝,但很快,又覺得這正常了。
他最近接了很多後宅女子的生意,在府城的那些有錢夫人那裏,也算是有了點名氣,有人認出他來不奇怪。
畢竟他這樣子很好認。
趙金哥很感激着女子幫他說話,卻也有些擔心會連累了這女子,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廖,廖夫人?」之前批判趙金哥的中年男人一哆嗦,有些害怕地看着那女子,隨即道:「我之前沒看清就亂說話,着實不該,確實沒長眼睛,廖夫人見諒。」
「還不滾?」那廖夫人又冷哼了一聲。
聽到廖夫人這麼說,那中年男人忙不迭地就往外跑去,飛快地走了,其他人也竊竊私語起來:「這是……廖家的那位?」
「肯定是,不然又能是哪個廖夫人?」
「那個母老虎……」
……
也就離廖夫人遠的,敢稍微念叨幾句,念叨過之後,便飛快地跑了。
之前想要賴上趙金哥的女人聽到「廖夫人」幾個字,一個哆嗦,竟是一頭往前栽去,暈了過去。
這回,趙金哥心安理得地躲開了,不僅如此,還沒有去扶她。
這女人身體估計不太好,確實惹人同情,但這樣的人,他可不敢幫忙。
「多謝廖夫人幫忙。」趙金哥對着那女子道。
「我沒幫你。」廖夫人看了趙金哥一眼,卻並不去理會趙金哥,只是讓下人把帘子又放下了,端了茶喝起來。
廖夫人明顯不想說話,趙金哥也沒纏上去跟她說什麼,便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鄭逸從外面進來了:「趙金哥,你怎麼來藥鋪了?不舒服?」
鄭逸之前去金震鏢局找趙金哥,結果沒找到,跟人打聽了一下之後,才來了這邊。
「我沒事。」趙金哥道。
「這位夫人,你的藥好了。」那負責抓藥的人,這時候卻正好包好了十包藥。
趙金哥有些尷尬,便道:「我讓人開了點養身體的藥。」
鄭逸笑了笑,不再問這個趙金哥不想說的問題,只道:「我來找你,是蔣震有東西要給你。」
趙金哥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滿身的疲憊幾乎消散一空:「什麼東西?」
「找個地方坐坐吧。」鄭逸笑道。
鄭逸可不是趙金哥,他出門,那是坐了轎子的,出了藥鋪,他便坐上轎子,然後讓人抬他去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
這會兒不是飯點,酒樓里人不多,鄭逸把蔣震送來的信給了趙金哥,又問:「之前在藥鋪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那會兒藥鋪里有些人的臉色,可是不太好的。
趙金哥急着看信,但鄭逸問了又不好不回答,便言簡意賅地說了一下。
「沒想到你竟然能讓廖夫人幫你說話。」鄭逸驚訝地看向趙金哥。
「廖夫人到底是誰?」趙金哥問道,他並不認識那廖夫人,甚至都沒聽說過。
「江南四公子廖青和知道吧?她就是廖青和的夫人,脾氣不太好。」鄭逸道。他不是喜歡說人閒話的人,並沒有去說那廖夫人的壞話,實際上……那廖夫人何止是脾氣不好,根本就是脾氣差地不行,出了名的母老虎。
整個何成縣,誰不同情廖青和?一個鍾靈敏秀的翩翩佳公子,最後竟然娶了這麼一個女子……
不過,這些也沒必要說太多,鄭逸簡單提了句,便道:「蔣震的信你看看吧,有什麼要問我的,也一起問了,若是有想要帶給蔣震的東西,今天回去準備好,明天我給你帶去。」
鄭逸話是這麼說的,但他覺得,趙金哥應該不需要再問他什麼了。
蔣震給他的情報,加起來竟然還沒有給趙金哥的那封信厚!
趙金哥點了點頭,看起信來。
如今,趙金哥差不多已經把常用字全都認全了,蔣震寫的信淺顯易懂,他自然是能看明白的,然後……
趙金哥的一張臉忍不住紅了起來。
蔣震他……他直接在信里說很想他……
鄭逸看到趙金哥的表情,就有種被閃瞎了眼睛的感覺,蔣震和趙金哥在一起的時候,他常常有自己要眼瞎的感覺也就罷了,這會兒蔣震不在,他竟然也有這樣的感覺……
趙金哥剛看信的時候,有些後悔沒拿到家裏去看,畢竟……蔣震寫了那麼多隻給他看的悄悄話……
不過看到後來,他倒是有話要跟鄭逸說了:「鄭少?你是不是要去聯繫海船?我和你一起去!」
「蔣震這個都告訴你了?」鄭逸驚訝地看着趙金哥。
「他什麼都不會瞞着我。」趙金哥道,蔣震在信里把他的情況交代的很清楚。
鄭逸看了趙金哥一眼,想到他和一般的後宅女子不一樣,倒也釋然了:「也行,你跟我一起去找人。」
「多謝鄭少。」趙金哥感激地看向鄭逸。
鄭逸和蔣震的聯繫並不緊密,但還是有的,第二天,鄭逸便讓人帶了一些蔣震要的東西,去找蔣震了,還捎帶上了趙金哥要給蔣震的一包袱的東西。
海邊。
蔣震讓人從海里抓了一些魚,然後便和手下人一起將之簡單處理了一下,接着放進鍋里煮熟。
他們現在糧食不足,以至於常常沒得吃糧食,只能吃魚。
這海里的魚,味道非常鮮美,最初吃的時候,蔣震很喜歡,但時間久了……
這每次都只能拿水煮來吃的魚,都吃得他想吐了。
不過,朱二林他們倒是適應的很好。
作為鹽戶,洪江鹽場有規定每天要交足多少鹽,並且不許他們去捉魚,於是明明守着大海這麼一個寶庫,鹽戶們還是常常餓肚子。
這會兒不用餓肚子,哪怕水煮的魚非常難吃,他們也很滿足,一個個拼命往嘴裏塞吃的。
他們安頓好那些老弱有幾天了,而就在昨天,他們和官兵交手了。
蔣震並沒有出面,但給他們出了甩脫官兵的主意,還跟他們講了一些戰術。
什麼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朱二林聽過之後,對蔣震崇拜地不得了,他的手下,對蔣震也越來越友好。
至於原先蔣震救下的那些人,就更不用說了,這些人本就是對蔣震非常崇拜的。
「蔣兄弟,以後我們怎麼辦?」朱二林又問。
「官兵太多,人家還有糧草有後勤,我們打不過,按照我的意思,不如就拖着他們,讓他們煩了之後退兵好了。」蔣震道。
蔣震不太喜歡看到有人死亡。
之前那些洪江鹽場的人四處殺人,他殺起他們來,便也下得去手,但那些官兵……
那些官兵里的很多人,以前從沒打過架,便是屠殺無辜百姓賺軍功,也是上面的軍官下令之後,他們不得不做的,蔣震自然也就不想傷害他們。
他更傾向於讓這些官兵主動放棄圍剿。
來的官兵數量非常多,朱二林手上的人卻很少,他們還要護住那些老弱……朱二林也不想跟官兵硬碰硬,當下便和蔣震商量怎麼打來。
眾人講着講着,鄭逸送來的東西到了。
「老大,這裏有大嫂給你的東西!」蔣明找出一個包袱來。
蔣震原本在跟人說話,聞言立刻跳了起來,一把搶過蔣明手上的東西,就跑到旁邊看去了。
「蔣兄弟他有媳婦兒啊……」朱二林滿臉羨慕,他還是個光棍呢……
「我們老大當然有媳婦兒了。」蔣明道。
「蔣兄弟的媳婦兒一定很不錯吧?是不是很好看?」朱二林又問,那可是能認識欽差大人的人!一定來頭不小,他的媳婦兒估計就是那種溫柔漂亮的女人。
「是不錯。」蔣明道,又加了一句:「挺好看的。」趙金哥長得比他英俊……
朱二林等人更羨慕了。
同一時間,周茂和把那些鹽戶手上的糧食清點了一遍,再次縮減了所有人的口糧,最後自己也就只被分到一碗稀粥。
這粥喝了跟沒喝一個樣,肚子餓得不行,周茂和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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