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緒明馬上嚴肅起來,揉着眉心慢慢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忽然放下手對張興明說:「有道理,這個王前進還真有可能成了今天這件事的導火索,我來叫人。」
他又拿起電話,查了一下號碼撥了出去。
「餵?商業局嗎?你好,我是分局朱緒明,請問王前進同志在不在單位?哦,那麻煩你呼他一下,對,現在,通知他馬上到檢察院來,對,檢察院,上三樓偵查監督科,我在這裏等。好的,謝謝。」
政府和各局委的電話本上只有單位電話,沒有私人聯繫方式,私人聯繫方式只有各自的單位內部才有,想找誰,只能通過他的所在單位。
朱緒明放下電話,右拳在左掌上打了一下,說:「也許這個王前進來了,今天這事就算出頭了,唉,當警察這麼些年,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全死了,查無可查呀,頭疼。」
邊上那幾個深色西裝跟着點頭,一個人掏出煙來散,說:「是啊,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小程平時工作表現非常好,對同志熱情,可以這麼說,是個非常好的同志。沒想到,在感情這件事上走了極端,好好的三個家庭全毀了,看來我們平時對同志們的思想工作還是沒做好啊。」
張興明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說:「區里領導沒來嗎?怎麼到這時候了樓下還是亂七八糟的,也沒個人組織一下。「
朱緒明指着說話的西裝男說:「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是檢察院李副檢察長,今天正好他在這邊辦事,李檢,這是我們市局的警改顧問張顧問,因為通不了車,李局委拖張顧問代表他過來了解情況。」
張興明站起來和李副檢察長握了握手。
李副檢察長說:「區里領導都沒在家,書記和區長几個人都在市里,有兩個副區長在下面調研,這場大雪,咱們南墳感覺被孤立了一樣,現在哪面也通不了車,只能電話聯繫一下。市里正在調派人手解決大雪封路的問題。」
邊上一個檢察院的人員說:「紀委卞書記來了,在樓下沒上來,院裏各局的值班領導大部分都過來了,都在樓下會議室。」
李副檢察長愣了一下,說:「你怎麼不早說?」回頭對朱緒明和張興明說:「朱局,張顧問,那咱們也下去會議室吧。」
張興明看了看表,說:「這會兒下去沒有多大意義,王前進馬上應該過來了,要不,咱們還是等王前進過來談了以後再下去吧,反正也是這樣了,萬一朱局的想法是對的,那咱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下去也有話說。」
朱緒明點點頭,對李副檢察長說:「我覺得張顧問說的對,李檢,咱們稍等一會,等王前進來了了解一下情況再下去,現在下去說啥呀?現在全院子的人都看着咱倆呢。」
李副檢察長想了下了,點了點頭,說:「行,唉,發生這事,我這心裏也是亂的,一時半會也是沒主意,聽你們的。」
門外跑進來一個警察,對朱緒明說:「朱局,醫院的靈車來了。」
朱緒明扭頭看了張興明一眼,說:「張顧問,靈車來了,你看這是不是先把這幾個人送太平間去?」
張興明笑着說:「朱局你太客氣了,這可是你的地盤,你這麼一問我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李副檢察長說:「不急,讓他們等一會,不是那個王前進要來嗎?讓他看一眼。」
朱緒明眼睛一亮,說:「這個辦法好,要說破案,你們院裏肯定不如俺們公安,但要說玩心理戰術,俺們是拍馬也不及你們哪。」
李副檢察長笑了一下,說:「工作性質不同,我們的大部分工作不允許像你們那樣去偵破,只能從人心上想辦法。」
正說着,張興明的傳呼響起來,張興明掏出來看,是市委那邊的號碼,站起來走向電話,說:「估計是叢書記那邊知道了,市委的電話。」
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餵?小張?」
「你好叢書記,是我,有事?」
「你在現場?」
「嗯,我和南墳分局的朱緒明副局長,還有南墳檢察院的李副檢察長,我們三個在現場,我現在距離自殺的案犯只有三米遠。」
「南墳區的領導班子沒有人到場?」
「區裏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這樣,叢書記,我讓朱局給你匯報一下。」張興明扭頭向朱緒明示意了一下,朱副局驚喜的臉都發紅了,快步走過來,邊走邊在衣服上擦手。
張興明把電話遞給他,在他耳邊小聲說:「只說案件。」
接過電話,朱副局一副恭敬的樣子:「叢書記您好,我是南墳公安分局的副局長,我叫朱緒明。現在情況是這樣的,開槍殺人的兇手叫程勇,是一名越戰復員的檢察院幹事,平時工作表現各方面都非常良好。
被槍殺的兩個人一個是程勇正打算結婚的對像王絹,是商業局職工,一個是他們的介紹人,街道辦事處的李妙香。因為今天是休息天,事發突然,當事人全部死亡,具體裏面的前因後果我們已經無法了解了。
現在我們正依靠表面上的一些線索來推斷原因,基本上能確定是因為感情問題,經過張顧問的提醒,我們現在已經通知了王絹的前夫,商業局管理科的科長王前進同志過來詢問,他人暫時還在路上,等一會結果出來我再向您匯報。」
「你們區里領導是什麼情況?」老式電話收音有問題,聽筒里的聲音隔幾步遠都能聽到。
張興明拍了拍朱緒明,指了指李副檢察長,朱緒明馬上明白,說:「是這樣叢書記,我一直在案發現場,區裏的情況我不太了解,我喊李副檢察長來給您匯報一下吧,他一直在和區領導聯繫。」
李副檢察長向張興明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上前接過電話:「叢書記您好,我是南墳檢察院的副檢察長李躍。
因為今天是休息日,區裏的主要領導全在市里,因為封路回不來,在家的兩位副區長在下面鎮裏調研,也因為大雪無法回來。
區紀委卞書記全權代表他們,就在樓下會議室,還有各局委的值班領導,全在會議室里研究案情,要不要我通知他們上來接受指示?」
叢書記在電話了嗯了一聲,說:「李躍同志,情況我了解了,請你把電話交給市局張顧問。」
李檢察長轉身把電話遞給站在一邊的張興明,張興明接過電話說:「是我,還有啥事啊?」
叢書記笑着罵:「熊孩子,怎麼接我電話不耐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