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欄玉砌,鱗次櫛比
宮廷畫壁,金碧輝煌。
這就是大宋皇宮。
凌霄第一次來到大宋的皇宮。
如果是其它人,估計看到皇宮,連台階都走不動,渾身打顫,畢竟這是天子居住的地方。
但凌霄不同,前世他可是逛過無數遍故宮,甚至連皇帝老子的龍椅也坐過,因此對眼前的皇宮印象只是還不錯。
為何只是不錯?在凌霄看來遠遠不如後世的紫禁城那樣雄偉壯觀。
當然,這只是凌霄心中的想法,不能表現出來,相反,表情還是要露出一些忐忑和不安的。畢竟這是皇宮嘛,多少要給這裏一些面子。
凌霄的忐忑,讓身邊觀察他的太監很滿意,土包子畢竟是土包子,沒見過大世面。
凌霄看了一眼鄙夷自己的太監,心中也感嘆,太監就是太監,鼠目寸光。
兩邊虎視眈眈的御林軍,多少讓人有些氣息發喘,尤其那眼神和架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你拖出去斬了。
凌霄對於這些人,卻有一種看戲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前世去了某個古城基地,看到了一排排扮演的士兵。
因此凌霄看他們的眼神是諧趣的,像是在欣賞某種藝術品,或者雕塑。
好不容易來到趙佶所在的地方,那太監對他:「你稍等,陛下在裏面。」
凌霄頭,然後摸出一兩銀子塞了過去。
太監臉色不變,眼神卻露出笑意,:「陛下弈棋的時候最煩人打擾,你只在一旁候着就是。」
凌霄道謝。
太監忽然覺得凌霄很不錯,是個值得結交的人,雖然官了。
……
凌霄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延福宮。
對兩旁御林軍視若無睹。
前面,不遠處,大宋皇帝趙佶一身繡龍便裝,正在與一名大臣對弈。
凌霄就沒出聲,站到了一邊。
旁邊,一個面目俊俏的太監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凌霄認出他來,卻是上次去杏林醫館那個俊俏廝。
凌霄沖他笑了笑。
俊俏太監別過臉去,鼻子一哼,一副不領情的樣子。
見他如此,凌霄就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
見凌霄這般,俊俏太監氣惱,卻又不敢發出一言,只能瞪着眼睛,模樣很是搞笑。
與趙佶對弈的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模樣和藹可親,給人一種不出的親切感。
趙佶心神用在圍棋上,卻拿眼瞥了一眼凌霄。
凌霄依舊眼觀鼻,鼻觀心。
趙佶不話,把白子放在一個位置上。
那白髮老者笑了,然後吃了一子。
趙佶皺起眉頭,然後又把白子落地。
白髮老者再次吃去一子。
趙佶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白髮老者就笑着:「陛下的心思亂了,老臣勝之不武。」着就把那棋盤毀去。
趙佶這才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凌霄,道:「亂我心者此人也。」
老者奇道:「哦,是嗎,此人為何能擾亂陛下心神?」
「還是卿家你來問他吧。」趙佶起身。
白髮老者也悠然站起來。
兩人來到凌霄近前。
趙佶背着手,拿眼看着凌霄,問:「抬起頭來。」
「臣,不敢。」凌霄嘴裏着不敢,卻抬頭看了趙佶一眼。
趙佶莞爾,「你這叫不敢嗎?還鼓動人給我呈遞萬民書,我看你不是不敢,是膽大包天。」
凌霄不話。
依舊眼觀鼻,鼻觀心。
趙佶氣結,「你是啞巴?」
「臣不是。」
「那怎麼不話?」
「臣不知該什麼。」
趙佶怒道:「那就,你為何這樣做?」
「做什麼?」
「為何要蠱惑人心?」
「臣不敢。」
「又是不敢?你難道就不會些別的?」
「別的什麼?」
「……」趙佶忽然覺得和凌霄話很沒勁,像在做繞口令,兜一圈,就又回來了。
「好,朕暫且不與你那些……如果記得沒錯,你好像有一寶貝曰:肉靈芝?」
「微臣是曾經有過。」
「朕還聽人,你只有當今天子方才值得擁有如此寶物。」
「微臣好像是這樣過。」
「你倒挺誠實。」
「臣不敢。臣知道謊乃欺君之罪。」
「好個欺君之罪!朕封你保和郎,就是看在你一片丹心份上可是現在可好,原形畢露你竟然斗膽把那肉靈芝賣掉!」趙佶龍顏大怒。
周圍空氣一冷,凌霄隨時都會有被旁邊執金吾拖下去殺掉。
那個白髮老者一直都頗有興趣地看着凌霄,看他和聖上「鬥嘴」。
依照他對聖上的了解,趙佶倘若真要殺人,是不會這麼多廢話的。
凌霄露出誠惶誠恐模樣,忙道:「陛下聖明。就算你借臣十個腦袋,臣也不敢欺君!之所以那樣做,實在是有隱情……」
「隱情?哼!」趙佶冷哼一聲,目露精光,面露殺機,「倘若不出一個緣由,我要你的命!」
周圍氣溫似乎又下降許多。
白髮老者也驚異地看了一眼趙佶,在他看來趙佶這次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凌霄誠惶誠恐:「回稟陛下。微臣這樣做實乃逼不得已……微臣只是一介郎中,秉承治病救人之理念,受到陛下聖召,救助那些落魄難民。不曾想,救人病痛只是一時,想要救助他們還需耗費大量的精力物力,尤其耗費銀子臣,郎中耳,又哪來那麼多錢可以挪用,因此逼不得已這才把那肉靈芝賣掉,籌集銀兩以助人……」
道這裏,凌霄深深地看了趙佶一眼,又道:「倘若因為這件事兒,陛下要治臣之罪,臣亦無話可這正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完,一臉的正氣凜然,忠心耿耿。
趙佶一怔,連帶旁邊的白髮老者也一怔。
他們都被凌霄那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給刺激住了。
凌霄把文狀元的這首詩念出來,當真是慷慨激昂,忠臣的不能再忠臣。
趙佶很快就發覺自己表情不對,就道:「就算你解釋有理,現在又為何蠱惑那些難民,向朕索要土地?」
「臣不敢!」凌霄拱手道,「臣剛才已經過,微臣不過一郎中耳,奈何想要安置那些難民,就需要大片的土地……臣讀書不多,卻也知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陛下之聖明,才能解決這些難民的土地問題……」
那白髮老者笑了,這番話真夠巧妙的,估計要難為住聖上了。
果然,趙佶一怔,竟無言以對。
是呀,這天下本就是我的,安置這些難民也本該是我的事兒。
這時候那白髮老者笑着,開口了,「陛下,臣有話。」
「哦,愛卿有何話要?」
「臣以為,保和郎赤膽忠心,所做都是為社稷考慮……然,出使遼國迫在眉睫,此等事可以暫且擱置。另外,聽聞這次遼國宗主有病,尋求我中原名醫。保和郎年紀輕輕就如此憂國憂民,更聞他醫術高超,可堪大用……不如讓保和郎一道先去遼國,等回來之後再從長計議。」
聽完這話,趙佶大悅,道:「如此甚好!」
凌霄忍不住看那白髮老者一眼,厲害!
軟刀子殺人,不費吹灰之力。
如此一來,那八百難民的重擔只會再次落到凌霄肩膀上而凌霄又要離開大宋去遼國,更不用無法去照顧這些難民。到時候難民即使有事兒,也會把凌霄怨恨上,認為他沽名釣譽,只會口頭承諾,卻置他們生死於不顧。
……
凌霄離開了皇宮。
送他離開皇宮的人就是引路那個太監。
一路上,都很沉默。
直到快要走出皇宮大門,凌霄才又塞過去一兩銀子,問道:「請問,那白髮老者是誰?」
太監將那銀子揣入衣袖,看看四周,心翼翼地道:「他就是當今蔡太師。」
蔡京?!
凌霄終於知道那個面貌和藹的老者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