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大劫奧秘
東海金鰲島內,萬仙雲集。大道之音流轉不休。一眾截教弟子或三五成群,相談甚歡,或聚為一團,談仙論道,或是各自鍊氣打坐,惹得霞光升騰、霧靄一片,盡顯東海仙家祖庭宏偉氣象。
忽地,眾仙就見一道五色長虹划過蒼穹,落於島上,一身穿玄色道袍、腳踏雲靴的青年顯現身形。
青年緩緩邁步,身周五色氤氳升騰,化作一枚枚蘊藏無量道韻的微塵世界之元胎,元胎隨五行相生相滅,玄奧真義衍化,青年一行一動莫不暗含天地至理。
那些資歷頗高、拜入截教稍早的仙家見得此人,紛紛大喜呼道:「是孔宣師兄回來了!」
眾仙於是前呼後擁,一齊涌至孔宣身前,朝孔宣行禮拜道:「吾等見過孔宣師兄!恭賀師兄開闢地府、斬卻二屍!」
一眾截教弟子看向孔宣眼中莫不帶着絲絲崇拜之情,他等自入教以來,就知自家教中有一位大能師兄,曾學三位聖人師祖之長,位列人、闡、截三教之首,是三教之中所有二代弟子中最先斬屍的,已然問鼎三教弟子第一人。
故而,他等莫不把孔宣當做是自家修道路途上的受膜拜者,堅定道心誓要追尋這位師兄的腳步,尋那混元道果。
如此一來,孔宣在截教中的威望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之地步,僅僅次於靈寶道人,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遠遠超過截教諸弟子的大師兄多寶道人。
孔宣看着一眾將自己圍了個水泄不通、面色潮紅的截教諸仙,不由得還禮苦笑道:
「諸位同門不必如此多禮。」
眾仙見此心下喜悅,正要問問孔宣修道之事,忽有一人分開眾仙洪流,來至孔宣身前,笑着對孔宣拱手行了一禮說道:
「師兄。」
孔宣看去,那是一身穿黑袍、頭扎雙髻,手中拿着一柄玉塵塵的道童,道童面容喜色可人,眸中一點星光璀璨,模樣不過十一二歲年紀,其氣勢卻淵深地緊,絲毫不下他身邊的這些截教仙人。
孔宣上下打量了道童一番,笑道:「原來是水火師弟。師弟不在碧游宮中侍奉老師,來此間做甚?」
這道童正是靈寶道人的侍奉童子,水火童子。本體乃是靈寶道人執掌的那七個先天葫蘆之一的水火葫蘆所化。其地位雖只是個殿中童子,但因出生高,頗得靈寶喜愛,與靈寶近密,不是一般截教門人。
日後,截教諸仙在大劫中走的走、離的離,也是他一人堅持守在碧游宮中,始終未曾離開。
聞得孔宣之言,水火童子笑道:「老師自知師兄回島,故而讓我前來引師兄前去碧游宮。」
孔宣點頭,「自是老師傳喚,我這就和師弟一塊前去殿中拜見老師。」他又朝周圍一眾截教仙人拱手說道:
「諸位同門,老師傳喚,不可耽誤。我自去碧游宮了,下回再與一眾師兄弟講經論道。」
截教眾仙見此也只好緩緩退去,於是孔宣便跟着水火童子直往碧游宮中而去。
通往碧游宮的玉階兩側各色奇花盛開,結滿靈果的樹下是一池池開滿了的青蓮,一汪汪靈泉霞光沸沸,孔宣一邊跟着水火童子腳步,一邊問道:
「師弟,補天后的這些年,教中可有甚大變故?」
水火童子聞言想了想,便開口答道:
「無甚變故。師兄你應清楚地很,咱們老師最愛收弟子,這些年掌教老爺又在東海大開方便之門,數次開講大道,於是又收下好些同門師兄弟。有些同門更是也在這東海開闢了道場。」
「其他的,倒也沒什麼。至於多寶大師兄等人自補天后,做下大功德,境界又進一步鞏固,如今閉關去參悟斬屍之道了。總得來說,教中並無多大變化。」
孔宣聞言微笑頷首。
不覺間,孔宣已然跟着水火童子到了碧游宮中的後殿,平時靈寶道人靜修之處。
水火童子將孔宣送至玉闕宮門前,就笑着說道:
「師兄,我已將你引至此處,你自去宮中見掌教老爺吧。莫讓老師久等。」
孔宣點頭稱是,旋即他捧出一盒精美的,玉匣中靜靜躺着十來枚清香撲鼻的宛若顆顆寶石般的蓮子,開口說道:
「師弟有勞你引路,這是我那蒼離山中無憂湖內七色寶蓮所生的蓮子。這蓮子雖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但也算是世間靈物,千年左右方才結出那麼一顆。其滋味也算是凡塵少有。這些蓮子,就送於你嘗嘗鮮。」
蓮子清香撲鼻,引人津唾頓生。水火童子笑了笑,沒有推拒,收下了孔宣遞於他的玉匣,揣在懷中。
「多謝師兄。」水火童子笑道。
孔宣頷首,輕鬆一笑,隨即就推開了玉闕宮門,踏入了殿中。
待入殿中,孔宣輕一抬頭就看見了九重雲床上的靈寶道人。
雲床高聳,兩側丹墀照耀霞光,頭戴古老冠冕的靈寶道人手中握着一柄玉如意,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步入殿中。
「師尊。」孔宣行禮朝靈寶道人拜道。
一陣清風扶起孔宣,靈寶道人笑道:「好徒兒,不必多禮!你此次開闢地府、斬去二屍,你可知為你師尊我長了多大顏面?哈哈,真不愧是為師的徒弟。」
「如今四教之中除吾截教外,還未有任何弟子門人能斬去一屍,徒兒你,是當之無愧的四教弟子第一!」
孔宣聞言也笑道:「那也是老師教地好。昔日若不是老師將我收入門下,傳我功法,徒兒也不會有如今這般修為。」
話畢,他捧出一個玉盤,盤中端放着兩枚流動五色光華、似杏似桃,嬰兒拳頭大小的果實,並將其遞於靈寶道人,說道:
「老師,這是徒兒山中五行果樹上結下兩枚果子,老師嘗嘗看味道如何?」
靈寶道人見狀欣然收下,咬下一顆五行果,連連稱讚。
孔宣露出笑容,他好些時日沒有來金鰲島拜見靈寶道人,以弟子之禮奉上兩枚靈果給自家師尊享用,實是應該。
靈寶道人將兩枚五行靈果享用完畢,手中玉如意輕敲左膝,笑着對孔宣問道:
「徒兒,你如今已然斬卻二屍,離斬去第三屍已然不遠,只待消除自身執念,即可立地成就混元。徒兒你,可有想法?」
孔宣聞言稍稍沉吟片刻,看向靈寶,靈寶道人見狀稍咦,輕笑一聲,他背後騰起四道劍光,誅戮陷絕四把仙劍環繞誅仙大陣陣圖,將玉宮四角全然籠罩,大陣隔斷一切天機,誅仙四劍更是乾脆斬去殿中一切因果,使得無人能窺視殿中一二。
孔宣這才拱手對靈寶道人說道:「老師自知弟子成聖之法與道祖所傳之法稍有不同,是以三屍本我承擔因果尊位,自身獨立與外,所證非是同老師一般的天道聖人。」
靈寶道人點頭,他為天道聖人,就承擔了截教大教氣運和「靈寶天尊、通天教主」這一尊號,享受天地大氣運、執掌天地權柄的同時,也要將元神寄託於天道之上,受天道和道祖的約束。
而孔宣與之不同,他的尊位日後將由他三個三屍本我承擔。目前,他只斬出了兩屍,承擔孔宣佛門化身尊位和因果的的須彌道人,和承擔他魔道尊位及因果的六道散人。
但不管是須彌道人還是六道散人,他等道果都不圓滿,都還只是准聖境界。只有等須彌道人成為「須彌如來」或者「須彌古佛」,六道散人徹底掌管世間所有天魔、心魔,成為「六道魔主」,他這善惡兩個三屍本我才算圓滿,才能成為兩個功德聖人般的孔宣化身,助孔宣脫離盤古世界命運長河,證道混元。
至於孔宣第三屍,此時講之,亦無多大用處。
殿中,誅仙四劍噴薄劍氣,將天機攪地混亂不堪,孔宣繼續說道:「只是老師可否告知弟子,這天地大劫到底與成聖有無干係?天地又為何要歷經大劫?這不是與天道發展所背離嗎?」
孔宣充滿疑惑地問道,他隱隱約約感到自己把握住了什麼,但卻又無法全部得出。就好像成聖真相仍舊跟他離着那麼一層窗戶紙。但已為聖人的靈寶道人,定然看得明白。
「夫大道自然,造物均等。道非獨在我,而萬物皆有之。天地之大德曰生,與天地合其德,於萬物利而不害,輔萬物滋養生存,參贊天地而合道性,則乃大道。」
靈寶道人聞言頷首笑道:「徒兒,你能問出這般話,說明徒兒你確實離成聖之路已然不遠。」
「天地大劫,其實乃是由天道自然運轉所生,但這並不與天道發展所背離。而大劫,也確實與成聖具有很大干係。」
「天地之中,這世間所有生靈氣運是恆定的,它傳自盤古、生於盤古。成聖者,不管是走那一條證道之路,都離不開『氣運』二字。天地氣運恆定,聖人成道,所需氣運遠超世間所有生靈氣運總和,而這就須得重新劃分天地之氣運。」
「故而,就有了大劫的誕生。龍漢大劫如是、巫妖大劫亦如是。氣運不夠,功德來補,故而成道者也可做下功德、憑藉補全天道法則來成全自身,從某種意義來說,功德也是氣運的一部分。」
「聖人自大劫中誕生,又一定會終止大劫。這也是天道自我運行的結果。」
靈寶道人緩緩講來,他周身清光騰騰,道音縹緲。孔宣皺眉,又問道:「師尊,可歷次大劫以來,洪荒都受重創,如天柱崩塌、如巫妖絕滅,這對天道來說豈不是是百害而無一益?」
靈寶道人微笑搖頭,說道:
「非也。痴兒,可曾聞『天道至簡』一句?」
孔宣點頭。
「自是聞得,徒兒你當知曉天道至始至終都是為了整個盤古世界的發展,而大劫雖有破滅,天地卻得新生。聖人就是大劫後天地的新生!」
「聖人代表着整個盤古世界的最高實力。大劫後,洪荒大陸生靈雖有凋零,但洪荒中的最高戰力卻又有提高,總得來說,天道仍是發展的。」
靈寶道人此話一出,宛若醍醐灌頂,孔宣眼中五色光華流轉不休。他連連低聲呼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如此看來,我的成道之機當在下一次量劫之中!」
靈寶道人微笑頷首,手中如意噴薄清光。
孔宣欣喜拜道:「多謝師尊解惑!弟子已然明了!」
……
得聞成聖奧秘,孔宣心中再無阻礙,他出了碧游宮,直往金鰲島外而去。
如今他成就二屍准聖,成聖路途已有打算,是該處理一些其他的事了。
先前礙於種種原因,孔宣一直沒有去好好探尋那黑袍魔影真實身份,雖懷疑他是墮落成魔的祖龍,但也只是猜測而已。
黑袍魔影不僅僅對孔宣多有惡意,如今更是和他存在着道果之爭。他要借着此次大劫剛過的機會,好好探尋一番,去往東海龍庭祖地,看看真相到底是何!
正當孔宣將要邁步踏出金鰲島時,忽聽得有人高聲喚他:
「兄長!」
孔宣驚喜轉頭,就見一道金光從島中落於他身前,其後數道長虹也劃至此間,跟隨而至。
金光散去,已然是大羅初階修為、身高七尺,相貌英俊、頭戴寶冠的金鵬現出身形,高興無比。
「小鵬?你?」
孔宣也是大喜,他萬萬沒想到金鵬也在金鰲島中,只聽金鵬哈哈笑道:
「兄長,驚訝否?哈哈,萬年前,我離開了天南後,就記着兄長的吩咐,來尋師尊拜師。在東海遊玩之時,恰好趕上老師在此間講道,我這才得以拜入了教中。這些年,我一直隨着幾位師兄弟潛修,又四處走了走,剛回島中,就聽眾同門說你回來了,卻被老師喚去,於是心下欣喜,這才在此處等你……」
金鵬高興無比不停的講着,孔宣看着自家身前已然是七尺男兒的金鵬,昔日那個需要他保護稚氣未脫的弟弟已然消失不見,如今的金鵬,已經是獨擋一面的截教鍊氣士了。
孔宣伸手拍了拍金鵬肩膀,低聲說道:「辛苦你了。」
金鵬聞言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說道:「兄長不可這般說。」話畢,金鵬又話音一轉,拉了他身後幾位跟來截教弟子,對孔宣說道:
「還是多虧兄長,我來東海時,諸同門得聞我是兄長胞弟,對我甚是關照,我才得入教中。」
那數位截教弟子見孔宣朝他等看來,連忙拜道:「吾等見過孔宣師兄!」
孔宣看去,原來是截教隨侍七仙。身穿玄袍、頷下長須的烏雲仙、有過數面之緣的長耳定光仙、以及青首的虬首仙、白面的靈牙仙、黃髯的金光仙、還有那頭戴金箍的金箍仙。
孔宣一一朝他等還禮,說道:「多謝諸位同門,照顧吾這弟弟。」
七仙連忙還禮,口稱應該。
孔宣又緩緩看向金鵬,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鵬,我此次要去卻東海龍宮探尋一件舊事,不能久陪於你了。東海事了後,我會回天南一趟,再去見見長姐和母親。你在島中好好修習,不得怠慢。」
金鵬點頭,說道:「兄長,我都省地。只要兄長早日得證混元,其他一切好說!還請兄長放心,我自會努力修習,不辜負老師和兄長所託!」
孔宣微笑頷首,他又再看了看金鵬和隨侍七仙,就化作一道長虹衝出了金鰲島,遁入東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