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吉麗娜死死攥着拳頭無聲哭泣的時候,蕭援朝已經陷入快被逼瘋的狀態。他用盡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瘋狂向前奔跑。在奔跑過程中,不斷的用身體做出各種各樣的戰術規避動作,避開身後射來的子彈。
他的雙臂,他的雙腿,他的腰,仿佛這一刻徹底變成了綿軟的觸手,支撐他不斷完成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動作。那速度就像下山的猛虎,草原上奔騰咆哮的雄獅,誇張而又內斂,用自己的極限速度衝鋒。
「噠噠噠噠噠……」
一串彈頭從他做出戰術規避的身體旁邊掠過,炙烈的氣息裹着強勁的氣流,狠狠的肆虐着他的身體。雖然沒有擊中,可那種撕裂感清晰無比。
「呼!」
蕭援朝整個身體在極速運動中猛然向前撲出五六米,隨後向前狠狠翻滾,在雙腳蹬地的作用力下,轟然向前上方竄去。竄起的瞬間,整個身體收攏,在落地的那一刻,繼續向前狠狠翻滾。
「鏗鏗鏗!……」
一串彈頭追着擊打在他的身後,打的土石迸濺,揚起一片塵土。7。62毫米口徑的彈頭很是不甘心的再次落空,它們對眼前的目標升出一抹無力的感覺。因為對方太快,太敏捷,完全追不上。狂駛的吉普車上,機槍手露出驚駭的表情,他們被前面逃跑的那個人嚇到了,徹徹底底嚇到了:這還是人嗎?!
三輛吉普車的重機槍同時射擊,卻總是無法擊中前面狂奔逃生的那個人。他似乎長着後眼,能夠清晰的判斷出下一刻的子彈落點在哪裏,然後在點火雷時之間避開。
而此時的蕭援朝早已筋疲力竭,在生命的威脅下,他早就把生命潛能爆發出來。人的雙腿當然跑不過狂駛的吉普車,他只能讓自己的速度達到最快,努力讓後面的車輛晚追上自己一會。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上的劇痛,每一個的躍起滾翻,都像是從高處墜落下來一般,摔得骨頭都快散架了。
求生意志告訴他得堅持到最後一秒,哪怕到了最後一秒也不能隨便放棄!
「嗖!嗖!嗖!……」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彈頭繼續步步緊逼,凶神惡煞的追趕。它們沿着固定的彈道攻擊,形成一種完全可以尋找到痕跡的規律。
蕭援朝就是運用對方的彈道進行躲避的,重機槍都是掃射,當進行掃射的時候,彈頭的彈着點就是依照彈道行進的。只要能夠判斷出彈道,那麼就知道怎麼去躲避。
可惜蕭援朝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進行躲避了,因為他已經無力以繼。極限的狂奔加上不斷進行的戰術規避,以及大腦不斷進行的精密計算,讓他無法繼續支撐下去。
「啊!!!……」爆吼聲從他的口中發出。
這一刻,他就像絕望的野獸一般,只能用吼聲來宣洩自己的不甘。
吉普車已經追到一百米的距離,在這種距離上,就算他的戰術動作再漂亮,也無法繼續剛才的規避行為。因為一百米距離上的重機槍掃射根本不受彈道的影響,只需扣動扳機,就能把一個奔跑的羔羊徹底抹殺。
赤色凶兵不是神,他只是一個人而已!
可就在此時,對面突然出現同樣的吉普車隊,揚起塵土無數,朝着蕭援朝夾擊而來。其速度之快,甚至超過身後追趕的吉普車。
「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
後面、前面的機槍同時響起,頓時斷絕了蕭援朝對生的渴望。
「我草你奶奶!」蕭援朝暴罵,
罵聲中,整個人朝着地面狠狠撲去,順勢向前翻滾,滾進一個狹長的低洼處。
「鏗!鏗!鏗!……」
彈頭狂掃在身前的土地上,無數土石迸濺,向他劈頭蓋臉的砸來。
「嗖!」
火箭彈在空氣中穿過的特有聲音從頭頂響起,一股子幾乎能把人烤焦的炙熱一掠而過。緊接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
「轟!」
一輛吉普車發生劇烈的爆炸,車體頓時被火箭彈炸的四分五裂。
還沒有搞清什麼情況的蕭援朝,立即聽到爆裂無比的槍聲與爆炸聲。仿佛整個世界只有這種聲音,仿佛他就趴在血腥戰場的最中央。
「轟!轟!轟!……」
爆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不同方位的衝擊波造成的熱浪狠狠襲來。彈頭更是四處橫飛,但是沒有彈頭再追他,而是相互之間的攻擊!
東北方的僱傭兵與西南方向的吉普車隊狠狠的幹起來了,仿佛多年的仇敵一般,剛觸碰到一塊,就把戰鬥上升到白熱化的程度。
這是克里米亞的僱傭兵!這裏真的變成了戰場!
火箭彈、榴彈、重機槍全部在開火,僥倖沒死的蕭援朝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處在戰場的最中央。他能清晰的看到頭頂彈頭燃燒劃出來的扭曲空氣,更能看到拖着尾巴的火箭彈身影,還能看到兩方發射出來的榴彈沿着特有的彈道你來我往。
「呼……」
蕭援朝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躺在狹長坑窪處大笑起來。可剛剛綻放出一個笑的動作,就看到一顆榴彈沖他而來。
「靠!!!」
罵聲中,他手腳並用向前攀爬,而後狠狠的向西南方向翻滾,滾出自己所在的狹長坑窪。
「轟!」
榴彈精準的落在他剛才趴臥的地方爆炸。
無數破片迸濺起來,撕開空氣呈現出天女散花的形態狠狠向周圍切割而去;爆炸產生的強悍的衝擊波向四周狠狠推去。
地面在顫抖,在震盪。滾翻中的蕭援朝張口吐出逆血,死死抱着自己的腦袋,一邊承受榴彈爆炸的震盪力,一邊忍受肆虐的衝擊波。
當這一波爆炸過去之後,一串密集的彈頭立即擊打在他面前的土地上,硬生生把他逼迫回來。與此同時,又是兩顆榴彈向這裏落下。
「轟!轟!」
蕭援朝的身體被衝擊波掀飛了,破片毫不留情的切割開他的皮肉,頓時讓他變得鮮血淋淋。
當他重重摔下來的,身體與地面親密接觸的那一刻,忽然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媽的,老子被夾在正中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