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葉歡面對梁火飛,此刻心中也相信,對方骨子裏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
但即便有感情,可在關鍵的時候,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提起了屠刀。
所以,這『感情』,狗屁用沒有!
葉歡心中對梁火飛那一絲恨意,也就煙消雲散了。他平靜道:「梁將軍,你我路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事已至此,梁將軍,你出什麼招,我接着。」
「接着,你接得住嗎!」梁火飛用鼻息哼了一聲,又恢復了以往軍中老將的氣質:「我給過你路走,你卻非要走上絕路,是我心太狠,還是你太蠢!」
葉歡沒有回答,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不再生氣,是因為已經不再將梁火飛視為自己的梁爺爺。
梁火飛的憤怒,也是因此而來。他扭扭頭,面向天樂和張白鳳。
「茅山和隱龍寺也要插手這件事?」
張白鳳沒有回答,但她的態度說明了一切。天樂開口道:「隱龍寺就是葉歡,葉歡就是隱龍寺。」
「好,很好!」梁火飛重重點頭,他面對天樂,張白鳳和面對葉歡的態度完全不同,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他站了起來,雙手負在身後,道:「那就讓隱龍寺和茅山準備好一萬條人命」
葉歡身心被這句話重重一擊,江湖之遠,永遠敵不過廟堂之高。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葉歡撐到現在,拼的就是對方不願為此付出過於慘重的代價。
而梁火飛這句話,則說明,他們已經下定決心。
如果他們真的擺出決絕的姿態,那麼整個江湖,不堪一擊。
張白鳳冷聲道:「那要看看你準備付出多少人命,來取走這一萬人了!」
梁火飛搖搖頭,沖東方蘇蘇道:「你們也想要插手?」
「自然。」東方蘇蘇道:「公司這次與葉歡同存亡。」
「好吧,好吧。」梁火飛忽然笑了:「好啊,葉歡,看來你的紅顏知己還不少。少年風流,少年風流。那麼,就讓他們陪着你去地獄風流吧。」
終於,梁火飛放下了心中的所有柔情,取而代之的,是殺伐果斷的狠辣。
這一點,葉歡懂。葉歡還明白,真如果官家鐵了心,那麼,不管是茅山,隱龍寺,還是公司,其實都不堪一擊。
但是,他還有別的辦法嘛?難道真的要卑躬屈膝,去抱住梁火飛的大腿,感激他施捨下來的人生?
不,這並不是葉歡想要的。
「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葉歡道出一句話:「梁將軍,我知道你官家有槍,可以隨時取我性命,但是,您也莫忘了,我們這些人手中也有刀。刀雖然敵不過槍,但拼起來,還是可以奪走幾條人命的。」
說到最後,葉歡忽然笑了笑,用手拂過額前劉海:「試一試吧,無非便是魚死網破,且看看,我這條魚死了,能撐破你多大網!」
「很好!有些葉家男兒的血性!」梁火飛贊了一聲,忽然問道:「如玉,現在幾點了?」
「晚上七點。」
梁火飛點點頭,沖葉歡道:「孩子,你回去吧,從現在開始,到晚上八點,還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內,你如果反悔,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給你的承諾依舊作數。假如你不後悔,那麼晚上八點,我就和你的屍體說話。」
葉歡不一言,隨天樂,東方蘇蘇,張白鳳一起走下茶樓,回到了梧桐中學。
梧桐中學門口,依舊是三百龍牙鐵甲守衛,晚上八點,是他們起總攻的時間。
而這最後一小時,成了葉歡的生死分界線,也或許是他生命,最後的一個小時。
大家回到了小樓內,每個人的臉色都像鐵一般沉重。
韓聽香,唐溪月,寺島魚寺島妃,趙三娘等人皆在小樓內。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今天情況的嚴峻性。
寺島妃皺皺眉,道:「葉歡,不如我們逃吧?」
「逃?」
寺島妃點點頭:「天下之大,何處沒有我們立足之地,只要逃出華夏,天大地大,我們哪裏都可去得。」
葉歡皺起眉頭,目光轉了一圈,從其他人臉上都看到了同意的表情。
就連張白鳳也沒有反對,點點頭道:「這倒是一個辦法。」
「那好吧。」葉歡開口:「天樂,白鳳兒,三娘,你送他們逃走。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我們逃,那你呢……」張白鳳問。
葉歡搖搖頭:「你們都可以逃,但是我不能逃。」
張白鳳明白葉歡這句話的意思,特事處要的,不是葉歡這條命,而是砍倒葉歡這杆大旗。無論葉歡是妥協還是逃跑,都象徵着這杆大旗倒了。
葉歡並不想師父交給自己的這杆旗,倒在自己身上,他要努力的撐住他,用自己為數不多的力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距離最後那個時間點,也只剩下不足三十分鐘了。
葉歡道:「快些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韓聽香走到葉歡身邊,緩緩牽住他的手,道:「你不走,我怎麼能走。你不在,這天下再大,什麼地方我也不想去。」
葉歡默然,只感覺內心被一根針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望着一個個人,卻是沒有任何人又戀生的意思。心中幾番動搖,葉歡決定,等時間到了,自己就把這條命主動交給梁火飛,只希望,他能放過自己身邊的這些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的響着,宛若,宛若死神敲起的喪鐘。
時間已到了七點五十分,葉歡嘆口氣,站起身道:「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所有人都站起來,走出小樓,出門的那一剎那,葉歡怔了怔,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從這道門內走出了。
而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走進這道門,看到這些女人了。
校門口,三百龍牙鐵甲筆直而立,梁火飛站在所有人前方,他知道葉歡出來,輕輕嘆口氣,道:「孩子,還有最後五分鐘,你還有機會?」
昨夜,驚聞黃易大師去世,武俠界有少了一位巨人,致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