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金陵城今夜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八月十五的月亮總是最圓的,一輪明月高懸,沒什麼星星,倒是有幾縷浮雲。
今夜的月色真是極美。
但是,沈家眾人怕沒什麼心情欣賞這極美的月色,沈天仙的意外昏迷,讓整個沈家處於絕對的混亂之中。
處於完全混亂的沈家,自然沒人關心葉歡,於是葉歡和寺島魚,寺島妃三人就離開了沈家的莊院,三人同行走在路上。
葉歡走在前面,眼睛隨處望着四周的風景,金陵城的秋夜很美,兩旁道路不知名的野花,依舊在散着最後的芬芳。
葉歡的目光欣賞着周圍的一切,表情冾意而舒適。
若有若無的,葉歡聽到身後響起兩聲嘆息,也不需要回頭看,葉歡便明白,這嘆息是寺島魚和寺島妃出的。
葉歡不覺奇怪起來,寺島魚和寺島妃,這一對母女,那可是神經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存在,今天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樣,也算是十分難得。
「你們怎麼了?」葉歡問。
寺島魚長長的嘆息一聲:「6鏽春其實也蠻可憐的。」
「是蠻可憐的。」葉歡點點頭,嘴角浮現一抹不屑的微笑。
看到這一幕,寺島魚和寺島妃都有些奇怪了。6鏽春對沈天仙的心意,實質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而雖然說他是自盡,但真要說是被葉歡逼死的,也不是不能。的確,窺見這一幕的很多人,都認為6鏽春是被葉歡逼死的。
但是,葉歡的表情除了不屑和嘲諷以外,就沒有流露出任何可以稱之為憐憫的表情了。
難道,他就真的如此鐵石心腸!
寺島魚和寺島妃其實也並不是心底良善之輩,當初在東瀛,寺島妃手上沾的血,比葉歡還要多。而寺島魚雖然沒有親手參與這些事,但她多少也知道些,這種事,她談不上無辜。
可二人畢竟是女人,再罪惡,再心黑的女人,終究也會有某一刻的少女公主夢。
6鏽春在沈天仙守護了十年,一番痴情如水,川流不息,這恰好符合了女人心中的某些幻想。
所以,此刻寺島魚和寺島妃也都流露出了黯然傷心的模樣。
「葉歡,你就不覺得6鏽春很可憐嘛?你多多少少也該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吧?」寺島魚忍不住開口問出聲來。
「可憐?」葉歡困惑的望着二人:「你們覺得6鏽春可憐?」
「嗯。」寺島魚重重的點點頭,就連心狠手辣的寺島妃都嘆口氣:「可憐又可敬!」
葉歡無奈的聳聳肩,道:「我不這麼認為。」
「為什麼?」寺島魚和寺島妃幾乎是異口同聲問。
葉歡嘆口氣道:「6鏽春傻乎乎的,像根旗杆一樣杵在沈家,一杵便杵了十年。自然,這種行為是很能獲得無知少女的感動,變相的,也可以滿足6鏽春自己的某些自我感動。可是,這對沈天仙來說,能帶來什麼好處呢?」
「沈家高手如雲,也不缺一個北地槍王的保護。而且,沈天仙可是有丈夫的,這樣一個痴情如鐵的北地槍王杵在沈家,你讓向楚才怎麼想。間接,你又讓沈天仙怎麼想?」
「沈天仙若是心裏真有6鏽春,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如果說沒有,那麼只會讓沈天仙尷尬而已。」
「自我感動,自我陶醉……我真是沒想到,堂堂的北地槍王,竟然會蠢到這個份上。也不知道,當初他縱情江湖,究竟靠什麼縱情的。大概是,十年前的江湖,我沒有出世時,江湖上的人,都比較蠢吧。」
「今天6鏽春的死,你們大概不明白他的心意,但我是明白的。江湖人寧死不辱嘛!可是,也沒人逼着他受辱呀,本來也是我和沈問風鋒芒相對,他一聲不吭的過來,砰地一聲,先給我磕一個。站起來感覺好像還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說實在的,無辜的應該是我才對。」
「最後打又打不過,一咬牙抹脖子自殺了,搞得好像是我逼死他一樣,我又找誰說理去。他這一死,也讓沈天仙欠了他很大的人情。若是沈天仙稍微對他有點心意,那麼下半輩子,就得活在自我折磨的深淵中。如果沈天仙一點也不傷心,卻又會被人說成無情無義。」
「所以,6鏽春的存在,除了為沈天仙帶來痛苦和折磨外,並沒有任何好處。這種人不僅蠢並且蠢。他自以為深愛着沈天仙,並為此做出很大犧牲。但我真的想不明白,這種犧牲有任何意義。」
「愚蠢吶!」葉歡長嘆一聲,口中的語氣十分不屑:「大丈夫生於世,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真若喜歡,坑蒙拐騙都沒什麼,該無所不用其極,哪怕是強迫的手段擄到家中,也勝過現在十倍百倍。」
葉歡說這話時,昂向前,雄姿英,不可一世。寺島魚和寺島妃聽得,已經是暗暗出神。但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臉頰卻不自覺的紅了。
強擄?自己二人豈不是就被葉歡強擄過來的。
「現在沈天仙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還能活上幾日,葉歡,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寺島魚問道。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怎麼辦?這件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葉歡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回龍城?」寺島妃道。
「嗯。」葉歡點點頭,往前邁了一步,正好站在月光之下。
他雙手負在身後,皎皎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從寺島妃和寺島魚的角度看過去,葉歡的側臉恍惚有一道迷人的光暈。
不提寺島魚,便是寺島妃也看得入神了。在寺島妃心中,自然是對葉歡千刀萬剮,也難解她心頭只恨,可是剛才一番話,的確顯示葉歡有非凡不同於一般人之處。平心而論,寺島妃也不得不承認,葉歡身上有迷人之處,若是自己在年輕十歲,怕也是會對這個男人動心。
此刻他站在明月之下,當真是皎皎明月中,翩翩佳公子。微微顰起的眉梢,似乎藏着一個深沉的故事。真也不知他此刻因何而蹙眉,怕是在想着什麼牽腸掛肚,憂傷的心思。
「你在想什麼呢?」寺島妃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略頓了頓,葉歡咬牙切齒道:「我們該怎麼回去啊!」
「呃……」寺島妃崩潰,想說沒說出口的話,噎在了喉嚨里。
沈家的莊院是極大,極豪華的,同樣也是極其遠離市區的。今夜一鬧,葉歡在沈家眾人心中的印象,自然可憎可惡到極致,也不會有一個人關心他如何離開。
「是吶?我們該怎麼回去啊?」寺島魚也崩潰了,此地距離市區至少有五十六公里的路程,黑燈瞎火,別說車了,路上連條狗都沒有。
「看來我們只能走回去了。」
葉歡沖前面揮揮手,寺島魚和寺島妃無奈的跟上,三人同行,迎着月圓之夜的月光,向前方走去。銀色的月光,傾斜而下,在地上,拉出三人長長的影子。
終究也不能走回去,半路上,葉歡打電話叫了一輛出租車,把三人送到了市內,暫且在金陵城找個酒店,住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三人便乘坐飛機,返回了龍城。
這便是沈家的耳目,在機場打聽到的消息。自然而然,向葉歡這種掃把星托生,倒霉鬼轉生,走到那裏卻也是有人盯着。
葉歡這一周,沈家上下,算是鬆了口氣。但同樣的,這留給沈家眾人的,依舊是一個爛攤子。
昏迷不醒的沈天仙,已經被送到了金陵市醫院的重症監護室,現在仍然處於人事不省狀態。據醫生所說,她的情況很嚴重,能不能活下來,只有看她的意志力了。
這一下,是對沈家的沉重打擊。千年之富的沈家,頓時處於群龍無狀態,沈家位於全世界,無處不在的生意,也因為沈天仙的意外昏迷,而陷入停滯狀態。
更加重要的,沈家和葉歡的擂台仍舊在進行,雙方已經列好千軍萬馬,無時無刻,不在廝殺對抗。可是,沈家這一方,卻突然失去了做主的人,就像是一方失去了臨陣指揮的大將軍一樣。
中秋節剛過,仍然還是秋天,可是沈家眾人卻提前感受到了冬天的寒意。
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憂心忡忡,在經過紛亂的爭吵後,向楚才形單影隻的離開了眾人議事的房間。
他繼續往前走,沒有叫司機,獨自開車向市區駛去。
這是金陵城一家私人會所,能夠走進這處地方的人,每一個都是金陵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向楚才踩過走廊,繼續往前走,道路兩旁的盆景綠油油的喜人,空氣中一股怡人的芬芳。
這裏的一切,對於向楚才來說,都是輕車熟路,因為,這裏本就是他的地盤。
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包廂內,包廂內坐着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鼻樑上壓着一副墨鏡,看不清楚本來相貌。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向楚才咆哮一聲,惡狠狠的撲了上去:「你不是說,沈天仙會死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