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這個味道,十足的純度。」
「那感受,來了,腹中火熱,點滴見效,果然是顧老道的本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好好好,你剛才說什么小道士?那顧老道煉丹的本事你全都繼承了?」
「是啊,師父的清心丹,助眠丹,敗火丹我都會煉製。」
「只是不知道三叔這邊需要的這白色的粉末又叫做什麼丹藥,只要是我聽說過的名字,我都能給你煉製出來。」
聽到這裏的張三噶面上就是大喜過望了。
「那就太好了,」聽到這句話,先把藥罐小心的放置於身後的高架子之上,轉臉再回來的張三噶就是興奮不已,他朝着顧崢招了招手,示意對方再靠近一些了之後,就壓低了聲音再次的問道:「陰陽調和丹和紅鉛丸可會?」
「噗!」
「會!」
「五石散可製成等量的包劑?」
「可!」
「那就成了,我這新接了一個大客戶,足足要六七個人的分量。」
「所需五石散要微微發紫,粉末細膩,質地晶瑩的極品品質,七等份的全月包劑,你可是做得?」
「需要多長的時間?」
「這個不急,長期供貨,有多少要多少。」
「那是可以,您也知道三叔,這極品五石散是一成的散劑之中能成半分就算不錯了,乃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知道了自己的師父到底給張三噶同志供應的是什麼貨物了之後,在短暫的驚詫之後,今日中已經受了太多的打擊的顧崢,現在已經能夠神情自若的如同一個商人一般的……與對面的三叔談起了生意了。
人都是在磨難之中長大,他畢竟要吃飯穿衣,更何況,對面的人還提供給他了一個團購的大客戶呢。
接着說下去的顧崢就說道了重點:「不知道我師父原本給三叔您的價格是幾何?」
有些猶豫的張三噶看着一派清明的小道童,那清澈的小眼神,到底沒有經受住良心的考驗,朝着對方比出了三個的手指。
一方散劑,極品,300個大錢。
與張三噶對視了良久的顧崢卻是嘗嘗的吐出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下頭:「可以。」
「但是三叔我醜話要說道前頭,因為這五石散的原料極其的難以收集,一時間貨物的劑量多少我可無法保證。」
「若是以後適當的調節價格,你可莫要怪我。」
聽到顧崢如此說,被對方的氣勢給壓迫的略有緊張的張三噶則是一瞬間的就鬆了一口氣:「怎麼會呢,哈哈哈,小道士,只要是你能保持品質,就算是再貴的藥,那也是有人買的。」
是啊,這個年代,名士之風頗盛。
人人追捧的逍遙散,乃是玄學大家何晏,曹操養子,原東漢大將軍何進之孫發明的。
在推廣他的玄學理論的同時,也把這上層人士一併推崇的逍遙散,給傳遍了大江南北。
讓那些癲狂風流之名士,喝酒時用來入酒,作詩時用來激發靈感,狎妓時用來助興。
普及到了方方面面。
對於這種集體作死的行為,顧崢根本就沒有打算與其抗爭。
在一個大潮流滾滾向前的過程中,企圖螳臂當車之人,都是這個歷史長河中的義士,可惜,顧崢並不想做這抗擊命運的猛士,因為他惜命。
當然了,作為曾經的醫者,他也是有良心的。
之所以他願意做這小規模的丹藥生意。也是因為,能買得起他這價格的五石散的人,都是魏晉的上層人士,是危害不到普通的勞苦大眾階層的。
在他看來,這個世界的上層構架,多死點也並無什麼壞處。
說不定這群鬧心的人一死,就會少霍霍點底層的老百姓呢。
也算是功德一件!
談妥了生意的顧崢,孤身一人離開了這個外邊寂靜實則別有洞天的小院,在這個破敗的巷子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卸下了來時的藥罐,卻是扛走了足足有600個大錢的財富,足夠他多日之間的嚼咕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顧崢的心中卻沒有半分的欣喜。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他距離那個修行的道路又遠了幾步。
這山下的掮客之路,也斷在了於此。
這世間,真的有仙路嗎?
夕陽下垂,一垂頭喪氣的小道士,亦步亦趨,走的緩慢。
金黃色的光暈聚集在他的身邊,與他的步伐形成了一種莫名的韻味。
若是有那尋常人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會高聲驚呼,此乃真神仙啊。
可惜,無人欣賞的包子臉,走在他孤身一人的小路上。
「嗷嗚,汪汪汪……」
鄉間地頭已經越過許久,為何在這荒野之地,靠近入山的小路上聽到了狗叫聲?
不想多事的顧崢腳下剛想繞行,入耳的卻是更加悽慘的哀嚎。
「嗷嗚嗚。」
聽得那心冷肺也冷了的顧崢,就是一陣的心軟。
算了,還是去查探一番吧。
顧錚捏了一把懸掛在腰間的桃木劍,撥開濃密的灌木,就往聲音所在的深處探去。
這一看,可了不得,他見到了兩三隻黃色的似狗非狼的豺犬,正在撕咬撲抓着一隻一身黑色毛皮的大狗。
這幾隻惡豺配合的是十分的嫻熟,一豺在前吸引火力,一豺在後奮力攻擊,還有一豺從旁策應,待到黑狗反擊之時,再予以夾擊,愣是把這身材體型彪悍於他們一圈的大黑狗,給撕咬成了現在這般奄奄一息的模樣。
「呔!嗷嗷嗷!」
見到於此的顧崢,只覺得滿腔的憤怒,抽出身側的桃木劍,就朝着這仗勢欺人的豺犬攻擊了過去。
他裹挾着大無畏的勇氣,以及呼呼作響的劍勢,只一個照面,就讓敵人們驚楞在了當場。
不知道這群豺犬是知曉它們所在的區域是人類經常活動的地方而心存畏懼,還是被顧崢的真本事給震撼到了,在互相對視了一番之後,這三隻黃褐色的豺類,竟是嗚咽了幾聲,夾着尾巴,一個兩個的竄入到了灌木叢中,丟掉了它們面前即將到手的獵物,轉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嗷,嗚嗚嗚。」
大黑狗有氣無力的嗚咽聲,讓打算奮勇追擊的顧崢回了神,待到他迴轉身體,蹲下來查看這黑狗的狀況的時候,卻被對方這一身慘烈的傷痕給驚呆了。
只見這黑狗的身上早已經找不出一處囫圇的地方,因為光線並不怎麼明朗,原本以為是全黑的皮毛之上,竟是被黑褐色的血跡給沾染成了一縷一縷的狀態。
大黑狗的腹部更是被劃出了兩道極其深的口子,看這樣子,縱是華佗在世,怕也是救不回來的了。
見到於此的顧崢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後又感覺到疑惑了起來。
看這黑狗的體型,要比那三隻豺犬足上一圈,縱是在數量上占不到什麼便宜,但是倘若它真想要逃跑,怕是不會造成這般重的傷口的。
而根據它受傷的最為嚴重的幾個部位判斷,這黑狗竟是站起來搏鬥兩下,就再次的匍匐在這周圍的草叢之中,怕是有什麼難以放棄的牽扯,在這周圍吧?
想到這裏的顧崢,就緩緩的蹲下身來,憐憫的望向他剛剛救下來就要死去的大黑狗,朝着對方伸出了他溫暖的手掌,打算在這黑狗的最後的時刻之中,給予對方一點撫慰,就當是送它最後一程吧。
可能是顧崢的笑容太暖,也可能是他身上的味道頗為好聞,又或者是他的臉圓的像個包子,對面這個頗通人性的大黑狗,十分溫順的就將頭頂遞了過去,讓顧崢任意的撫摸。
待這一人一狗,通過這個簡單的動作做出了初步的溝通之後,得到了自己的判斷的大黑狗,就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它奮力的垂下頭來,用儘自己最後的氣力朝着自己柔軟的肚皮底下奮力的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