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天子不知長安有計,一時也沒在乎。
「嗯,不錯,來,你們也吃。今兒個長安請客,可是不容易啊,咱們不要便宜了她。」
「對對對,你們也吃。還有這西瓜。都是野渡居出來的。可真是祥瑞之象啊。」
長安公主急急忙忙地給眾人又是拿蘋果,又是遞西瓜。
「這上面的字是如何得來的?」
元亨天子拿着一個蘋果,仔細地端詳着。
「這個兒臣倒是問過了,據說是刻好了字,貼在蘋果上,字下面見不得光,最後就成了字了。」
太子答道。
「如此構思,倒也是巧妙,算得上是巧奪天工了。這也是那個賈珉所為?」
元亨天子顯然是知道賈珉此人的。再一想起今天九門提督說的公交馬車的事情,就把賈珉給對上號了。
「不是他還能是誰,父皇,這個人很可惡呢。」
長安公主憤憤道。
「哦?他是如何可惡的?」
「他就是個奸商,這西瓜賣這麼貴,我現在還欠他四百多兩銀子呢。」
咳咳咳,元亨天子咳了起來。
到底還是上了這個小丫頭的當了,這西瓜和蘋果,果然是沒那麼容易吃到的,原來是在外面欠了錢,找我哄銀子來了。
「你就沒說你是咱家的人?」
「他當時又不在場,我怎麼說?再說了,即使他在場,我也是不會說的,咱家買點兒東西還欠錢,豈不有失體面?」
這個小丫頭,自己說露餡兒了,這幾天,又偷偷地跑出去了。
「當然了,我是沒出去的,是奴才們辦事不力,才欠下帳的。只是見奴才平時還忠心,我才把帳認了下來,咱們怎麼也得寬厚仁慈點兒不是?」
小丫頭,都說漏了,現在改口也晚了。
「那賈珉既是個奸商,就把他抓起來問罪,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訛咱家的銀子?這樣你可滿意?」
「按說呢,把他抓起來也是對的,但是,這事兒倒也不能全怪他,這做生意,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他既是明碼標價了,倒也不全是哄騙。」
「他可曾來找你要賬了?」
「那倒是沒有,他也不知道我是誰的。當時是夏秉忠跟他打的交道,要找,也是先找夏秉忠的。只是這帳早晚也是要還的,否則,倒顯得咱家象無賴似的。可是,我現在又沒有錢,所以……。」
「長安啊,這個錢嗎,朕倒是可以給你出了。只是咱家花了這麼大價錢,買了這西瓜,倒是有些冤枉。那賈珉投機取巧,賺了這麼多銀子,咱就叫他給吐出來,你看可好?」
「父皇如此最好了,直到現在,我還心疼銀子呢。」
「好,朕就給我的小長安出口氣。來人啊。」
大太監戴權過來了。
「皇上,奴才在。」
「傳旨,着榮國府接手公交馬車事宜,半月內,恢復運營。」
戴權下去傳旨了。
「父皇,那公交馬車的事兒,長安也是聽說過的,據說是賠錢了,到處找人接盤,都無人接手。那榮國府接手了,豈不是也要賠錢?」
長安公主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她以為是因為自己,父皇才遷怒於榮國府的。
「都說那個賈珉是個生意天才,有點石成金之能,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能叫這生意起死回生。」
元亨天子說着,看了一樣周貴妃身後站着的一個二十五六歲模樣的女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這個賈珉就是你的弟弟了,我如此說,你都能不動聲色,鎮靜如常,倒也是個有趣的。嗯,不錯。
那個女子,就是鳳藻宮尚書賈元春了。
關於公交馬車的事情,作為一件新鮮事物,元亨天子也是清楚的。此前也跟人探討過,大臣中也有人去調查過。最後的結論,就是無論誰來干,怎麼幹,都是賠錢的。
這件事情,其實根本就沒有可行性。
只是此事之前被官府推崇,元亨天子本身也曾加以褒揚,又引起了暹羅和交趾兩國的景仰,還要派人來學習。如果此時就草草下馬,等到那屬國來了,就丟了天朝上國的體面,所以,才不願意倉促之間就消失了。
待到屬國來學習了之後,也就隨它去了。所以,既是找個替死鬼,也要把這個場面給圓了過去。
之所以這個差事落到了賈府的頭上,其實跟賈珉有很大的關係。
問題就出在野渡居的所謂祥瑞上。
皇帝的思維邏輯,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他的最大利益,就是他的皇權。
自古以來,讖緯之術在皇權的更替中,都往往起着重要的作用。而讖緯之術,恰好就跟祥瑞和妖異有關。
許多時候,祥瑞和妖異,往往只有一線之隔。一個現象到底是祥瑞還是妖異,常常也只是一念之間。
賈珉既然能叫西瓜上出現「太平盛世」這樣的字樣,也就能叫西瓜上出現「亂世」、「昏君無道」之類的字樣。
從這個角度來說,皇帝對於這個所謂的祥瑞,還是有所顧忌的。
此外,現在是以農為本的觀念佔據了正統的地位,賈珉靠着這樣的創意,讓西瓜的附加值大大增加,賺錢是多了,但是,在皇帝看來,這就屬於投機取巧,與以農為本的理念相衝突了。
因此,他也不介意藉此機會,給賈珉一個小小的懲罰,以示警戒。
元亨天子說叫賈珉把錢吐出來,看起來是開玩笑,其實也是有心理根據的。
之所以下旨給賈府而不是給賈珉,那也是有道理的。
這個時代的人,其實是沒有個體的獨立人格的,每個人,都是宗族和家族中人。
賈府可以不把賈珉當做自己人,賈珉也可以把自己不當作賈府人。但是,這只是他們自己的看法。在外界看來,他們可是一體的。
況且,賈珉再有本事,也不過才十五歲,雖說已經算是成年人了,但是,還沒有成家單立門戶,所以,他就是賈府中人。
再說了,皇帝哪裏有功夫去理會你們家裏的那些亂頭事兒,一道聖旨下去,就是你賈府的事兒了。至於到底是不是賈珉來親自操刀做事,已經無關緊要了。
父皇答應給出錢了,長安公主自然是歡天喜地的了。一幫人散去,就自顧着去研究那首《蝶戀花》了。
這首詞,加上以前搜集的《子夜歌》、《虞美人》,都被長安公主請書法大家給寫了,又進行了裝裱,現在已經變成了藝術品,掛在床頭時時欣賞了。
一邊欣賞着詩詞,長安公主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雖然這次父皇給出錢了,但是,以後要是再缺錢怎麼辦呢?總不能老是找父皇去要吧?哥哥們的錢,也沒有多少,自己總去搜刮他們的,搜刮不了多少且不說,也不是個長久的事兒。
到底還是自己掙錢,來的方便些。
可是,自己又不能總是出去,更不能象那些鄉野市井之家的女人們那樣拋頭露面。所以就得找個代理人。
這個人,必須是懂得生意經的,是能夠賺錢的。既然這個賈珉是個能賺錢的,到他那裏入股,應該就是最好的了。
但是,要想入股就得有本錢啊,可是,本宮目前恰恰就是沒錢啊,要是有錢,我還不用還掙錢了呢。
這可如何是好呢?
對了,立春的家裏,就是做生意的,這事兒,她是應該明白一些的,乾脆就問問她,看看如何處置。
於是,長安公主就叫來了丫鬟立春。
立春雖然是公主的丫鬟,在編制上,卻是屬於宮女行列的,也是通過選秀進宮的。
從理論上來講,宮女也屬於皇帝的女人。在實際上,立春也確實可以列入皇帝的女人之列。
大德皇朝的後宮編制,設皇后一人,總理後宮。正一品皇貴妃一人,從一品貴妃2人,正二品妃4人,正五品嬪6人。
這些人,屬於後宮的高層。皇貴妃到嬪一共是13人,職責是協助皇后治理後宮。
這些名目,類似於職稱,是表明等級的。具體的職務,則是另有名目。
比如賈元春,此時的職稱就是嬪,職務是鳳藻宮尚書。屬於後宮高層中的低階。
其他的,還有正六品的貴人,從六品的常在,正七品的答應,從七品的官女子。
這些有品級的,人數不定,也沒有固定職務。基本上屬於上層的隨從。在整個後宮體系中,屬於中層。
剩下的,就是最底層的秀女了。地位最低,基數龐大。
因為是伺候公主的,所以,立春也是有品級的。是正七品的答應。跟一般的縣令平級,屬於正處級幹部。
對於公主的主意,立春大吃一驚。但是,隨即也就釋然了。
自己這位主子,什麼事兒干不出來?若是幾天不幹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不是她,而是個假公主了。
這長安公主素來是個膽大包天的,認準了的事情,就一意孤行,沒有能擋得住她的。
立春琢磨了半天,終於想出了個主意。
「既然沒有錢,又要入股,那就只好入個乾股了。」
「乾股?什麼叫做乾股?」
「就是既不出錢,也不出力,什麼都不用出,只等着拿錢就行了。」
這一下,長安公主倒是有些愣了。
原來還可以這樣掙錢?
不過,她是個極為聰明的人,隨即就開竅了。
這個生意,倒是跟父皇的生意差不多。什麼都不用出,這全天下的銀子就都是咱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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