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城市中燈火輝映,大街小巷上行人紛紛,山腰上的墓園裏卻一片漆黑,涼風襲過枝頭響動,氣氛詭異而瘮人。
山下看守墓園的小屋內,守墓人早不知去了哪裏,小屋也被黑暗包圍,只有山腰的墓碑群中,徒現一簇光亮,隱約的婚禮進行曲隨風飄蕩。
別有膽小之人看到這一幕會嚇個半死。就算是性情生猛的大漢在此,怕是也會嚇得個三魂出竅,腳下生風落荒而逃。
夜深人靜的墓園中,便是有人前來祭拜,也不會播放婚禮進行曲,何況從山下遙望,根本看不到半個身影。
不過若是有人能看到何嘉怡,恐怕更會嚇得屁滾尿流,覺得惹了霉運,產生一種活見鬼的感覺,只因墓碑前的場景,太讓人匪夷所思。
梅姨的墓碑前面擺滿了鮮花,還有許多祭品放在那裏,壓住了下面的冥幣,童童的靈位被黃白菊花簇擁。擺在梅姨的遺照下方,小丫頭靈動活潑的照片和靈位放在一起。
而半跪在墓碑前的何嘉怡,身穿一襲潔白的婚紗,抱着一簇手捧花,正摩挲着播放音樂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面。唐飛英俊帥氣的照片明顯經過修圖,竟然也穿上了新郎的西裝,嘴角掛着一絲戲謔,目光中滿是傲然。
兩隻精緻的珠寶盒放在手機旁,敞開的珠寶盒內現出一盞光亮,照在兩隻婚戒上,鑲嵌婚戒上的鑽石在燈光映射下,更加璀璨奪目。
但是這些並不重要,最讓人費解的是何嘉怡腳邊,那把法蘭黝黑錚亮的手槍,為這夜色中的墓園,徒增了一絲森冷。
當婚禮進行曲告一段落,何嘉怡端起倒好的交杯酒,兩手交叉舉杯痛飲,另一杯倒在了手機屏幕下方,噗的一下笑出聲來。
「瞧你那傻樣兒,黑暗界的飛龍神尊,驍龍戰隊的總教官,共和國最年輕的少將,竟然會臉紅?」
「童童。快把紙巾拿來,你爸爸也真是的!交杯酒都噴出來了呢,丟死人了,也不怕梅姨笑話!」
「梅姨,到您講兩句了,老爸他一股火進了醫院,您就是我們的親人,證婚詞總要您才行呀!」
拿過壓在下面的冥幣,何嘉怡猛的抬頭向天空拋灑,隨即伸手抓住下落的一張,放在唐飛照片的嘴角旁,輕輕的擦拭。
在這氣氛詭異又十分瘮人的墓園裏,嬌羞百媚的白了唐飛一眼,抿嘴偷笑一臉幸福,仿若真的成了婚禮上的新娘,正進行最重要的時刻。
下一刻丟掉冥幣,慢慢放下手捧花,把童童的靈位抱在懷裏,死死的看着梅姨的遺照,臉上佈滿了甜蜜。
不知過了多久,抬手拿過手機點開音樂,把唐飛的照片放在眼前,何嘉怡甜甜的痴笑着,眼角滾落晶瑩的淚滴。
「他們都你死了,可是我知道你並沒有死,一直活在我的這裏!討厭,婚禮現場嚴肅點兒!」
「唐飛,你一定要看住了老媽,告訴她少喝一點酒!若是她喝醉了,一會不允許你進洞房哦!」
「吁,不知你想過沒有,當初要是沒有那荒唐的酒吧一夜,我們也不會相識,這就是緣分吧?」
「希望嘉欣不要怪我,還有詩茵和亦涵姐。子茜和純萊子她們,畢竟你我之間,有那紙協議!」
何嘉怡把唇貼在照片上輕吻,隨即抬起右手放在左胸口,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唐飛的照片,好似被唐飛吃了豆腐。
青蔥柔嫩的食指對向照片,蹙眉不斷的叮囑,面色又徒然變得俏皮,讓這墓碑方圓幾米內,更顯得陰森詭異。
重重的吁了口氣後,何嘉怡仰頭望天,打量着夜空中的繁星點點,高冷的氣質不見,眼中流露出些許歉疚的神情。
扭頭看向腳邊的手槍,抬手在槍身上摩挲。從槍口輕撫到擊錘,食指放入扳機窗內慢慢站起,面色興奮的眨了眨眼。
山下刺耳的剎車聲傳來,吸引了何嘉怡的注意,轉頭借着依稀的路燈光亮向下望去,看着吳林騑滿頭大汗跑動的身影,好笑的蹙緊蛾眉。
遠遠的向墓園打量,看到隱約的那處光亮中,站起了潔白的身影,吳林騑根本不向鬼魂方面考慮。確認是何嘉怡無疑。
瘋狂催動着真氣,把體能提升到了極限,平地拔起躍過柵欄,上氣不接下氣的衝上山腰,看到何嘉怡手中的槍,吳林騑驚恐的瞪大眼睛。
身形忙不迭的收住,嘴角扯出一抹乾笑,不願惹起何嘉怡反感,慢慢平舉着兩手向前走去,卻被何嘉怡開口驚住。
打量着吳林騑鬼鬼祟祟,又氣喘吁吁的樣子,何嘉怡蹙眉搖了搖頭,唏噓道:「小騑,你是來參加我和你師父的婚禮嗎?」
唰!
吳林騑聞言猛然一怔,本以為何嘉怡受激嚴重,整個人已然徹底瘋癲,才會做出這種荒唐事來。
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竟然還能認出他的身份,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嘿嘿。師母!你們成婚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少得了我這個愛徒呢?這份喜酒總是要喝的!」
吳林騑腳下慢慢邁步,拉近與何嘉怡之間的距離,試探道:「我剛忙完外面的事,雖然來得倉促,卻也準備了禮物!還請師母您過目,看看喜不喜歡!」
話音落,看到何嘉怡抬起槍口,直接頂在太陽穴上,吳林騑不再多言,剛要竄上前去阻止,卻一臉錯愕的愣在當場。
直接掠過何嘉怡,不可思議的看向何嘉怡身後,打量着不知何時冒出來的純萊子,觀察純萊子不住搖頭制止的動作。雖不明其意,卻不敢亂動分毫。
閉上眼睛的何嘉怡,根本沒注意到吳林騑的反應,紅唇勾出詭異的微笑,幸福滿滿道:「禮物放在那。你回去吧!打擾了我們洞房,你師父會不高興的!」
啪
最後一個字罷,何嘉怡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整個人身子搖晃倒地,槍聲卻沒有如期響起。
把這一幕看在眼底,親眼看到何嘉怡扣動扳機,隨即重重的呼了口氣,已然倒地昏迷不起,吳林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感受到臉上的劇痛,忙不迭的跑上前去,撲在何嘉怡身邊半跪,抬手掐按何嘉怡人中,呼喊道:「師母,醒醒!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話剛到這裏,被身形飄忽來到近前的純萊子推開。轉頭注意到純萊子染血的肩頭,吳林騑眼中滿是迷惘。
「她車裏被我搜過,槍里的彈夾也被我退掉了!我一直在關注她,畢竟當初她對我,有難以磨滅的恩情!」
純萊子不顧傷口的疼痛,俯身抱起何嘉怡,向墓碑前掃了一眼,蹙眉道:「她受激反應嚴重,是病在了心裏!就算有高人出手能救,也是治標不治本而已!」
完看向仰頭不解的吳林騑,唏噓道:「今天這槍必須開,最少她能挺一段日子!但是,心病還須心藥醫!」
話音落,見吳林騑依舊不動,不耐道:「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們把她帶回去,要佈置一下房間,情景再現才行!」
當初和師父一起,把純萊子從東洋擄來,吳林騑知道她終日跪在童童靈位前,得到了何嘉怡許多照應。
卻沒想到為師父報仇,已然受傷的純萊子,竟然會這麼細心,關心着何嘉怡的安危,還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否則憑剛才開槍的速度,就算他拼得真氣逆流,也來不及阻止,即便竄到何嘉怡身前,也只能看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可是看到純萊子抱起何嘉怡轉身,邁步要向山下走去,吳林騑才想起此行目的,忙不迭的抬手阻止,呼喊道:「師小師母,等一下!」
完見純萊子慢慢轉身,眼中滿是不耐的寒意,根本來不及緊張,脫口道:「師父他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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