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人的元神,竟然拘禁在此劍之中,但想來竟是當初金太君鑄劍時所封,但顯然此劍數千年未曾暴發奇射的凶戾之氣,當是這殘魂元神在鎮壓這聖獸魂魄,不然不但對持有此劍之人是禍非福了!
肖童一時之間心頭迷茫一片,要搞清這些事情,自然只需要將此元神解救出來即可,不過此事卻又讓他大皺起了眉頭。
將奇射之魂訓服倒非難事,畢竟其在封靈陣紋之中,就算這陣紋之力不強,但這聖獸魂魄早被那道元神磨的凶威十不留一,肖童自忖當不難將之拘禁,但難便難在施放法決之時難免會波及元神,但此元神如今已經是弱不禁風,只怕欲禁獸魂,連這道元神也危險之極,神識運轉稍不如意,便會誤傷人魂。
「動手吧主公,此元神已經被磨耗的差不多了,就算救出來,若不送去冥域轉生的話也人會隨風消散,就算是鬼差拘魂,也來不及拿懾,主公何苦又結此因果?」
雲彩兒見肖童皺着眉鋒,半天無語,似在苦思解救之策,忍了許久,但仍是忍不住勸了一句。
「閉嘴!」肖童冷聲叱道:「雲彩兒你且記住,不管之前你與我前身如何相處,但如今即然隨同於我,便須知『有所為,有所不為』似這等殺人奪寶之事,他人做得出,肖某卻絕計做不出,縱使有絕世仙藏在前,也絕難買我道心永恆!」
肖童說的斬釘截鐵,毫無一絲猶豫,本來彩雲兒初醒,他也不願如此厲聲相對,但他卻也知道若不藉此事表明自己道心,只怕此靈這後難免驕縱,此例絕不可開。
「唔!知道了……。」
雲彩兒本就對肖童極為敬畏,聞言頓時喏喏者應了一聲,雖然對那聖獸精魂十分眼熱,但卻也再不敢違拗。
「看那位前輩元神殘弱,只恐己無意念之力,想來無法與我等默契行事,再加我修為淺薄,無法布下『幻光禁』,不然若入此禁陣之中,此凶魄自然便能與那前輩的元神分離……。」
肖童正自語之間,卻聽那元神中似有似無的傳來一陣神念。
「這位大師煩請速速動手,煉殺這凶魄凶性,不用顧忌妾身這一縷殘念,能煉殺此魄,不使其為禍世間,殃及我後世子孫,便算是了卻了妾身舉族數千年孽緣因果,妾身縱使魂飛魄散,入不了輪迴也是永存感恩之心……。」
肖童驀然一驚,他萬萬未想到這縷殘念眼看已如殘燈一般,本以為已經幾無神念之力,更何談靈智記憶,但沒想到縱使如此,還能這般言清語晰,魂力雖然微弱但卻不失本真,這說明這元神主人昔年的修為幾已奪造化,神識這才這般強悍。
但聽其魂念之聲,仿佛對方乃是一位女子,莫非是「金太君」不成?
「妾身陸離,懇請大師速快動手,妾身這殘念只恐維繫不了許久便再難壓制這凶魄之威……。」
陸離?肖童心神大振,萬未想到此元神之主竟然便是傳說之中以身殉劍的奇女子陸離,此劍便是因她而名,但萬未想到竟然內藏他一縷元神。
但陸離不是據傳以身入了柳丁一的那把神兵之內,以魂養魄了嗎?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裏,肖童腦中意念百轉,但此時他卻也不敢太過耽誤,忙先安撫陸離元神。
「前輩原來是陸離師姐,那你我也不是外人,在下乃是鬼谷外門弟子肖童……。」
「哦?果真是我聖谷弟子麼?……。」
肖童一直慣叫「鬼谷」二字,雖然知道門內弟子俱自稱聖谷,但他仍是改不了初口,一語出口,卻覺那封靈陣紋中陸離元神一陣波動,顯然其心情激動,久久不能平息,良久才長嘆了一聲。
「恩師果乃神人,當初陸離犯下天條,為覓劍靈竟監督守自盜,私獵奇射魂魄,蒙恩師不棄,多方周旋才使陸離有自還孽緣,將功贖罪之機,當初恩師曾言若有同門功助,也許陸離尚有一線生機,不想竟然果真應驗……。」
陸離元神似在吶吶自語,又仿佛是在追懷先人,但隨即便又恢復了平靜,仍是那副弱不可聞的傳音道:
「即是同門,肖師弟就更不用客氣了,此獸魄當年兇悍無匹,只恨當年陸離年少,不識此間利害,只當是幻獸而己,便以師門鎖龍秘器將之擊殺,引起鎖龍谷妖囚一場譁變,險些鑄成大錯……。」
陸離元神為肖童訴說這段往事,顯然是心存愧疚,不吐不快,肖童一旁只是靜靜聆聽,但一聽到「鎖成谷」三字,卻心中一動,仿佛此地有些耳熟,但遍查神念卻總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陸離一陣神傷後又繼續訴說了起來。
「此事當時連太虛山都震動了,據說連元君宮都派人前來鎮壓妖囚,此俱是陸離之過……。」
太虛山!又是元君宮!
肖童心神巨震,只覺心中那段往事幾欲泛現神海,但卻總仿佛有一線相隔,似曾熟悉又似乎陌生,就是無法明了,肖童因有前車之鑑,也不敢太過探查念海,這段記憶既然還無法復甦,想來也是機緣未至,他也不敢強求。
「多虧恩師在仙差面前苦苦哀求,仙差也是仁心慈厚,最後才准我入世為民,雖被逐出內門,但陸離卻是心懷贖罪之心,可嘆家人也隨我入俗,從此在這紅塵之中輪迴受苦……。」
這一段段往事猶如一段神話,聽的肖童心中震驚不己,如此看來,陸離原來在鬼谷之中,竟然是內門弟子,也便是說已經入了仙根,想來其修為己至化境,但而怎麼卻與柳丁一走到了一起,想來其中必然有一段故事。
不過顯然陸離元神並不想提起這段往事,唏吁半天后,卻直接說起了後來之事。
「柳郎也是為我而入了輪迴,可悲的是我二人最終因這段情劫而險些再鑄大錯……,我為柳郎煉器,本欲以這奇射之魂為靈,一時又發了糊塗,將恩師封印解開,誰料事過百年,那凶魂猶自凶厲之極,柳郎家中生變後他找到我的煉器室,那時奇射又發凶威,我無奈只好以師門禁門,捨身煨爐,這才復將這凶物鎮壓於新成劍器中……。」
陸離元神一氣將這往事說到此處,肖童才恍然大悟,原來陸離當時以身侍爐也是迫不得已之舉,但被世人卻傳的有些離奇,不過此俱是小節,再聽對方講說,這些事情方才一一浮出水面。
「幸虧恩師當時心血有感,以分身趕至,強拘我一束元神留世,但陸離這段因果,卻終須我自己償還,恩師准了我的乞求,將我這縷元神封於一塊劍胎之中,交由我的劍婢金枝帶入我凡世家中,金枝稍得我煉器之傳,但卻也頗為粗淺,後將劍胎以恩師之法藏匿於此劍之中,卻是為藏避鎖龍谷大能感應到此凶物的氣息,再生波瀾……。」
事過數千年,但陸離此刻仍仿佛能沉浸於悔過與懺悔之中,雖然只是簡單的講述了她一生的罪孽,但仍使肖童感同身受,為其一生為情所困而嘆息不己,陸離有情有義當是無過,柳丁一亦算至情至性,但兩人的結局卻頗讓他感慨萬端。
「陸……師姐也不必悲嘆,有情有義修大道,勝似無情無義覓仙途,我鬼……聖谷不是有訓,『真之為道,道存本真』,師姐心悲世人,有大智慧,即為同門,師弟我怎麼可袖手旁觀,定當安然保你出劫後送你去東域陰冥之界轉生……。」
這倒也不單只是肖童太過心慈,枉沾因果,而是他突然感覺到這位命運悲慘的師姐,可能將是自己打開往世記憶的一把鑰匙,東域之地他也隱隱覺得仿佛在召喚自己,這樁因果了去之時,也許便是他再次復甦一世記憶之時。
不過陸離的元神如今還是太弱了,數千年來與奇射獸魂的不斷相互消耗沒能使這縷元神泯滅已經有童大感匪夷所思了,此時還不能再逼其透露太多,只能先將他這縷元神搭救出來,再溫養於自己的商鼎「蘊靈陣」之中,方才保其元肖不致風解泯滅。
對了!可以藉助雙商鼎之中的「兩儀絕塵禁」,此禁雖是為提粹藥草寶材之用,但卻亦有權衡陰陽,煉化純淨之功,此凶魂戾氣太重,且乃是極陰之物,想必也應可抑其凶威。
「那便有勞師弟了!此凶魂與我纏鬥數千載,已經積蓄了太多怨念,師弟還須以師門『清台滌心術』先化解一翻妖魂魔念才是,此翻若是師弟能煉化得此妖魂,盡可自用,雖是師姐我的孽緣,卻只盼能成卻你一翻機緣,也好了卻這段因果……,但若事不可為或投鼠忌器,師弟盡可施放大.法,不必牽掛我這往世殘魂。」
陸離元神中傳來一陣果決之意,顯然因此段因果已經熬到了極限,再不願如此苟活,肖童一陣黯然,一念殘神與這凶魄纏鬥三千年,這種痛苦他想都不敢想,陸離能有此決然之意他也是頗能理解。
但此刻肖童自然並無意安撫於她,神域中瞬息之間便推演了數萬次,但這三件寶鼎對肖童來說,太過玄奇深奧,鼎內隨便篆刻的哪道禁法,都遠遠不是肖童之學所能參悟的,雖是心念百轉但卻仍覺破局可能只佔五五之分,並無太大把握。
「雲彩兒!此事還須你從旁相協,欺天幻物之能乃你極擅之事,我輔以『幻光禁』,當能使那凶魂呆迷半刻,如此便可送入商鼎寶禁之中,不過此事還須小心從事,萬不可反壞了劍胎中前輩所布禁法,否則若此凶魂脫了束縛,只怕陸師姐有恙……。」
「放心主公,此事絕無差池,有了這奇射之魂,主公您的通天甲就可稍還元性,雖暫不能飛天遁地,但卻也可來去如風,那些魔嵬子的什麼魔甲聖甲之流,在咱們通天童子手中,只能跟風吃屁……。」
雲彩兒自從聽陸離說過若能訓服此凶魂,便以之贈予肖童的話後,早已經興奮的幾欲飛出藏匿之處,聞言自然答應的極為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