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簿上清楚的寫着現銀一千八百八十二萬五千六百七十九兩,各種金銀珠寶、古董、房產、店鋪等以及一系列東西雖然還沒有統計完畢,但是預計也不會少於兩千萬兩。
看到這裏,饒是楊峰也不禁驚嘆起來,什麼叫富可敵國,這就是了。只是三家海商和十多家鹽商而已,這些人的家產竟然相當於大明七八年的賦稅,這是何等的可怕。
將賬簿放下後,楊峰不禁感慨萬千,難怪另一個時空裏的大明會亡國呢,感情大明的錢財全都集中到了這些富商士紳的手裏,這些人佔據着大明八成的土地和財富,但從來都不曾想過如何為國家為朝廷做點事情,每日裏只知道窮奢極欲醉生夢死,甚至連稅都不想交。
而佔據了大明百分之八十人口的百姓大部分則是過着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生活,鎮守邊關的將士甚至連飯都吃不飽。尤其是到了末期後,小冰河的氣候更是在大明境內肆虐,無數百姓變成了流民,到了最後數量多達幾千萬的流民愣是將諾大的大明給掀翻了。
楊峰看完後沉思了一會,便讓人將田爾耕給叫了過來,將賬簿遞給了他。
而田爾耕的反映更是不堪,當他看到賬簿上的數字後甚至嚇得連賬簿都掉到了地上。
「侯……侯……侯爺,這……這是真的嗎?」田爾耕的臉上泛起了一股不知道是驚嚇還是驚喜的紅潮,他彎下了腰重新將賬簿撿了起來,只是楊峰卻發現他拿着賬簿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
楊峰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這是大明皇家商行調集了數十名帳房和掌柜忙活了好幾天才算出來的最後數目,你說是真還是假?」
「若是真的話,上報朝廷後皇上必然會龍心大悅啊!」田爾耕將賬簿上的數目看了又看,一股喜悅湧上了心頭,這些日子以來田爾耕一直都在為自己今後的仕途而擔心,畢竟他在紹興吃了那麼大一個虧,五百錦衣親軍竟然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給滅了,這簡直就是大明開國兩百多年來前所未有的恥辱。加之又讓陳福陽等三家海商和十多架鹽商給溜了,恐怕辦事無能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估摸着也坐不穩,但是當他看到這份賬簿後,他的心情立刻開始活絡起來。
如今的朝廷最需要什麼?
這還用問麼,最需要的就是銀子啊,沒有銀子你什麼事都幹不了?自己雖然損失了五百錦衣衛,但隨後卻協助江寧侯扳倒了紹興知府喻山秋,現在又弄到了一千八百萬兩的銀子和價值兩千多萬兩銀子的現銀,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有了這份功勞在手,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不但不會被擼下來,說不定還能往上升一步呢。
一想到這裏,田爾耕的心就開始碰碰直跳,眼中也露出了一絲炙熱的眼神,他猶豫了一下試探着對楊峰道:「侯爺,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這筆銀子?」
楊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怎麼……田大人對這筆銀子也有想法?」
「誒……侯爺莫要開下官的玩笑,下官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打這筆銀子的主意啊!」田爾耕嚇得連連擺手,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不過是個錦衣衛指揮使,說得難聽點就是天子的爪牙和打手,如何敢動這些銀子的腦筋,那是要掉腦袋的。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嘛。」楊峰卻是笑道:「田大人,先前雖然因為你的過失折損了數百錦衣衛,但這次你協助本侯將辦下這麼大的案子,那就是功勞。咱們大明的規矩那就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如何處罰你那是陛下的事情,但這次你和錦衣衛立下的功勞也不小,所以本侯決定從這些銀子裏撥出十萬兩銀子給那些死去的錦衣衛作為撫恤,至於你田大人的賞金嘛本侯卻是不好越俎代庖,就由陛下來定奪吧,田大人以為如何?」
楊峰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噗通」一聲,田爾耕朝着楊峰跪了下來,只見他哽咽道:「下官替那些死去的袍澤謝過大人!」
都說大明的官員都是優秀的演員,天生自帶演技,不過田爾耕這次還真不是演習,他是真的感激楊峰。要知道雖然錦衣衛內部也有自己的撫恤,但如今大明的財政也不寬裕,錦衣衛也發不出多少銀子,現在楊峰一下就調撥十萬兩銀子,分到下面之後,每個死掉的錦衣衛也有兩百兩的撫恤銀子,這些銀子足夠他們的家人從容的安排日後的生活了。
「起來吧!」看到田爾耕激動的樣子,楊峰也不禁有些唏噓,都是銀子給逼的啊。
他又想了想,又說道:「還有這次能有這麼大的收穫,福建水師和江寧軍將士都出了大力,所以本侯將這些銀子截留一成,剩下的全部解壓到京城,田大人以為如何?」
「這個……」
田爾耕這回不做聲了,按理說楊峰這次出了這麼大的力,江寧軍和福建水師截留一成,這個比例絕對不算多,可從總數上看,這筆銀子絕對不少了,一成那也是三百多萬兩銀子啊,相當於大明大半年的賦稅了。田爾耕只是想想就覺得有些心慌,要是讓朝中那些大臣知道,指不定又要掀起什麼么蛾子呢。
這次田爾耕確實猜對了,當朝廷知道楊峰和田爾耕在紹興竟然又搜刮到了三千八百多萬兩的銀子時,滿朝文武幾乎集體失聲。
這不是三千八百兩銀子,而是三千八百多萬兩銀子啊,不客氣的說,有了這筆銀子,大明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消息從內閣傳出之後,整個滿朝文武都變得瘋狂起來,無數奏摺雪花般的飛到了朱由校的龍案。
「啪……」
朱由校將一疊厚厚的奏摺重重的摔在了龍案上:「朕的百官還真是閒啊,銀子還沒啟運呢,這些人就嚷嚷這要分贓了,他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
「陛下,慎言!」垂手站立在一旁的魏忠賢被朱由校的話嚇了一跳,趕緊提醒道:「若是這話傳了出去,外頭不知道又要說什麼閒話了。」
「傳出去。」朱由校冷笑着找四周看了一眼反問道:「誰傳出去?是你魏忠賢,還是你們要傳出去?」
「奴婢不敢!」御書房裏,負責伺候朱由校的太監不禁跪了一地,包括魏忠賢也不能倖免。
自從朱由校上次被一名太監忽悠着去游湖差點淹死之後,差點被嚇死的魏忠賢將宮裏全都清洗了好幾遍,被打死或是趕出宮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以說這幾次清洗將外面滲透到宮裏的眼線都斬斷得差不多了,即便剩下幾個漏網之魚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能在御書房和朱由校跟前伺候他的那都是他的心腹,現在朱由校這麼說,擺明了是對魏忠賢的不信任啊,我們的這位九千歲自然被嚇得不輕。
看到御書房嘩啦的跪了一大片,朱由校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罷了,都起來吧。若是連你們也信不過那朕可就沒幾個能信任的人了。」
「謝陛下隆恩!」聽朱由校這麼一說,太監們這才紛紛爬了起來,只是一個個的臉上卻是笑容滿面,沒聽到剛才陛下說了麼,自己這些人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啊。
而跟那些太監不同,朱由校心裏卻是一陣苦澀,自己身為堂堂天子,除了寥寥幾個人之外,最信任的卻只能是一群太監,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看來,改變科舉之事已經刻不容緩了,大明幾百年的科舉養出了一大群只知道爭權奪勢卻不知道辦事的蠢貨,若是在這麼下去,大明江山危矣。」
朱由校心裏暗自思量,嘴裏卻對對着魏忠賢道:「大伴,你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
魏忠賢面聞言苦笑道:「陛下,首先奴婢對江寧侯抄家弄銀子之事是極為佩服的,上次從揚州弄來兩千萬兩銀子也就罷了,這次到了紹興後更是弄到了三千多萬兩銀子,這份能耐遍數整個大明恐怕也是獨一份了。」
「是啊!」朱由校也感慨道:「這些年楊愛卿不僅東奔西走為國操勞,更是不停的替朝廷弄來了大筆的銀子,朕實在不敢想像,若是沒有楊愛卿這些年弄來的銀子和那些高產的糧食,大明朝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只是你也看到了,這銀子還沒運到京城呢,下面那些人就開始吵着要分銀子了,這些人一邊打着這些銀子的主意,一面嚷着要將弄銀子的人治罪,朕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臉皮是怎麼長的,怎麼就那麼厚呢!」
魏忠賢對此倒是很淡淡,「陛下無須擔憂,自古人心險惡,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人還少嗎?只要不理會他們就可以了,只是這筆銀子抵京之後如何安排分配卻是一件聽頭疼的事,奴婢估摸着內閣的那幾位恐怕很快就要登門了。」
魏忠賢的話剛說完,就聽見一名太監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啟稟陛下,顧閣老、楊閣老等幾位在外頭求見!」
「嘿……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