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開始了。
隨着布倫希爾德的話,下面頓時陷入了一片狂歡當中,一個個人影在不斷的搖晃着自己的身體。
不管是下方的那些能力者,還是那些奴隸一般的普通人,全都是滿臉的瘋狂。
雙眼當中全都呈現出來了一種怪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紅。
好像這一個偌大的區域當中的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人類,而是一群披着人類外皮的怪物,或者說是……厲鬼。
那種猩紅的眼神,讓人渾身發寒,那種詭異的氣氛,更是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種源自於內心深處的恐懼。
祭品的來源,有兩個方向。
其中一個就是自願,自願充當祭品,就好像是侍奉真神的奴僕一樣,獻出自己的生命和心臟。
如果沒有人自願的話,就會選擇從外面抓捕過來一些合適的祭品使用。
如果是從外面抓捕的話,一般會選擇那種通緝犯,或者是作惡多端,但是並沒有受到懲罰的那種類型。
從這個方向來看,布倫希爾德心裏面的那種厭惡感覺,會稍微輕鬆一點。
既然在外面,這些作惡多端的人無法受到應有的懲罰,那麼就讓他們來替天行道,代為處理這種懲罰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種情況,會讓人心裏面有一種崇高的正義感。
會讓人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壞事兒,而是在執行正義,儘管這種正義,可能並不會被法律允許和接受。
這就是這地方的現實,從來不會有一個人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幾乎每一個人都會源自內心深處的確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是應該做的事情。
另外一個來源,就是自願充當祭品。
實際上,這些自願充當祭品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布倫希爾德也不會有絲毫的可惜。
這些人在死亡之前,會將自己所有的財產,全部捐獻給英靈殿,以奢求在自己死亡之後,能夠獲得真神的庇護。
這些人,都是一群瘋子。
心裏面的那種變異扭曲的信仰,已經讓這些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如果什麼時候英靈殿讓這些人到外面去自焚的話,估摸着這些人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宗教洗腦的力量,就是這麼的可怕。
到這個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當的,都是自己應當做的,心裏面不會有害怕,不會有愧疚,甚至就連對於死亡的恐懼,都會消失的一乾二淨,你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恐懼的滋味。
越是自身背負着罪孽的人,這種信仰就會變得越發的深刻,他們渴望救贖。
只是這些滿身污穢的人,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得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救贖。
人死了,也就死了,你還想怎麼樣,來生?別開玩笑了,那東西不存在的。
這些人根本不明白,當自己滿懷信仰去死的時候,獲得的根本不是什麼新生,只是一片黑暗。
這一點,也是最讓布倫希爾德詬病的一點。
這讓布倫希爾德覺得這是在欺騙,跟騎士的準則,截然相反,布倫希爾德不喜歡這種情況。
她寧願去沉默,也不願意去欺騙。
唯一讓布倫希爾德心裏面稍微好受一點的就是,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這些人當中,除了那些能力者之外,就連那些普通人,幾乎也全都不是簡單的貨色。
掌握着財富的老闆,掌握着權利的高官,什麼樣的人都有。
實際上,英靈殿選擇的目標也是非常特殊的,你得有錢,有權才行,如果你什麼都沒有的話,無法給英靈殿提供任何幫助,那麼就算是你想要在這裏獲得救贖,英靈殿也懶得搭理你,浪費時間呢。
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一個男人走了上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可能是因為操勞過度了,所以很年輕頭髮已經有些斑白。
臉上帶着一抹愁容,但是在那一雙眼眸當中,卻是散發着一種徹骨的瘋狂,身子激動的在不斷的發抖。
這就是這一次上台的那一個祭品。
這是一個可憐的傢伙,也是一個可悲可恨的傢伙。
這個傢伙是一個小老闆,和自己的結髮妻子,白手起家,三十多歲的年齡,擁有過億的身家。
這應該算是一個成功人士,但是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個傢伙算是一個典型。
在有錢了之後,立馬一腳將自己的結髮妻子給踹開,然後娶了自己的小秘,一個年輕漂亮身材好的女人當老婆,捨棄了之前的黃臉婆,甚至連孩子都不要了。
只是,那個女人只是看上了他的錢。
成為了家裏的女主人之後,跟在外面的情夫一起,用盡手段,將這個傢伙名下的財產席捲一空,旋即逃之夭夭。
在這個時候,這個傢伙才想起來之前那一個黃臉婆的好,想要去找自己之前的老婆復婚,結果人家已經重新結婚了,重新組建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到最後,這個傢伙,什麼都沒有剩下,只剩下了一塊無法變現的地產……也就是英靈殿的這一棟大樓。
總之,這是一個相當悲劇的傢伙,當然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也跟他自己脫離不了關係就對了。
正是因為這人生巨變,所以這個傢伙在英靈殿當中,絕對算得上是最忠誠的一批,將自身的靈魂,投入宗教當中,祈求能夠獲得寬恕。
而且這種信仰也變得越來越瘋狂,現在甚至願意心甘情願當做祭品。
算了,死了就死了,也好解脫這悲劇的一生吧。
在那些人的簇擁之下,這一個男人來到了一個高台上面。
那是一個床鋪,又好像是棺材一樣的地方。
通體全部都是大理石雕砌而成,光滑,圓潤,冰冷。
一個人躺在裏面剛剛好。
就在下面,還有一條條凹陷,那是血槽。
血祭的人的鮮血,會順着血槽不斷的流淌下去,流出身體。
人已經躺在台子上面了。
布倫希爾德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旋即稍微後退了一步,低聲喝道:「血祭,開始……」
旁邊是十幾個手裏面抓着鋒利利刃的人,聽到這句話之後,一個個來到了那個男人的旁邊,相視一眼,一個個舉起了手中的利刃。
下面的那個男人,看着那種模樣,非但沒有絲毫的害怕,臉上反倒是浮現出來了一種病態的興奮,甚至說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血祭是有着專門的順序的,包括下手的次序,位置,全都不一樣。
很快,最前面一個人,裝模作樣的禱告了一下,旋即抓着手裏面的利刃,來到了男人的左邊,突然之間一聲怪叫,手裏面的利刃,衝着男人的左手腕戳了過去。
噗……
一股鮮血瞬間噴出。
說來也奇怪,原本應該是大理石的台子,在這個時候,居然完全沒有絲毫凝滯的,直接被穿透。
手腕被穿透,那應該是相當痛苦的,鮮血長流的模樣,看起來都是相當的嚇人。
可是那個男人並沒有發出絲毫的慘叫,臉上的那種興奮反倒是變得格外的濃烈。
恍惚之中,整個人好像已經處於一種幻覺當中,身上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美好。
看到的也不是鮮血,而是自己腦海當中最為思念最為想念的東西。
四周原本喧囂吵鬧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逐漸平息下去,一片寂靜,連一丁點兒的聲音都沒有。
幾乎每一個人都微微抬着頭,那種熾熱的眼神,帶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