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太大托蘭婭呆在原地。
她忍不住捫心自問:腦子呢?我的腦子呢?
不,這絕對不可能是因為自己愚蠢到了這種程度,明明是因為那漂浮在水中的軀體太過於夢幻和惑人以至於令她無法思考。
「這這要怪你。」托蘭婭脫口而出。
洛清潭向她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托蘭婭頓時無地自容覺得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又一次被洛清潭看透裸暴露出了她的無恥和卑劣。
托蘭婭不再說話轉身跑了。
金色才長發還是濕漉漉的於是在陽光下像是沾滿細碎的金粉,洛清潭看着那背景,忍不住的想笑不禁低聲喃喃道:「現在才跑,也太晚了吧。」
托蘭婭跑回扎帳篷的地方的時候腦子裏還在不斷閃現着那廣闊湖面上那舒展的身影她一想到就立馬搖着腦袋制止自己的思緒但是只能維持大腦鎮定片刻又忍不住開始想到最後晃得腦袋都有點頭暈。
已經擦好身子換好衣服正在洗舊衣服的吉塔麗奇怪地看着她問:「你怎麼了啊撞到石頭了麼?托蘭婭。」
「」托蘭婭瞥了吉塔麗一眼,覺得對方說這句話簡直是在諷刺她,她看了吉塔麗一會兒突然蹲到吉塔麗的身邊,低聲道,「吉塔麗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吉塔麗因為托蘭婭嚴肅的表情也不禁正襟危坐起來。
「你說,我平時蠢不蠢?」
吉塔麗:「啊?」
托蘭婭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個真正愚蠢的問題,於是立刻站起來裝作什麼都沒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有些問題沒想通。」
吉塔麗:「哦。」
這個時候,洛清潭也後腳回來,看見托蘭婭和吉塔麗在說話,便順口問:「你們在說什麼。」
托蘭婭:「沒什麼沒什麼沒什麼!」吉塔麗:「托蘭婭問我平時她蠢不蠢。」
這兩句話同時說出,托蘭婭雖然提高了音調,還是沒有影響吉塔麗的話語清楚的傳進洛清潭的耳朵。
洛清潭又是忍俊不禁,最後沒克制住,低聲笑了起來。
托蘭婭捂起發燙的耳朵,跑到一邊去了。
菲比換好衣服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露出有些疑惑的目光,正準備問,卻看見阿萊掛着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回來了。
雖然阿萊平常臉上就經常是苦大仇深的表情,但是習慣性的「喪臉」和確實滿腹心事的臉還是不一樣的,菲比看出來了,洛清潭看出來了,吉塔麗也看出來了。
而沒等大家詢問,阿萊就說:「我剛才好像做了件蠢事。」
正對「蠢」這個字非常敏感的托蘭婭豎起了耳朵,問:「什麼?是什麼蠢事?」
阿萊便說起了剛才發生的事。
她剛才在湖邊洗澡,正準備穿衣服的時候,突然看見從湖岸飄來了一艘小船,小船上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人穿着教廷騎士的服裝,女人則穿着一件寬鬆的麻布衣服就算這樣,也能看出大着肚子,是懷孕的狀態。
因為兩人服裝上並不匹配,不像是出來遊玩的情人,阿萊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看見那孕婦神情枯槁,臉上掛着淚珠。
阿萊是一個比較有正義感的人,就好像當時她會在裁決所為吉塔麗出頭那樣,她認為這個孕婦也遭遇的麻煩,可能會需要她的幫助。
不過她也不是盲目熱血的人,知道這世上什麼事都是可能有的,因此沒有立刻出手,而是又觀望了一下。
「結果,那個教廷騎士把孕婦推進了湖中。」
此話一出,眾人倒吸一口冷氣,菲比更是驚叫了起來,道:「這麼冷的天,居然對一個孕婦做這樣的事麼?教廷居然到了這種程度。」
阿萊聞言嘆氣:「我當時也以為是騎士趁無人行兇,見那騎士立刻將船盪回去,氣得掀翻了那個小船,又用魔法讓那孕婦浮起來,漂回了岸邊。」
菲比鬆了口氣:「那就好。」
洛清潭卻問:「既然是好事,你有為什麼說是蠢事?」
阿萊神色不安,正要開口,吉塔麗冷不丁道:「是在進行巫師鑑定吧?」
阿萊面露驚訝:「你知道?我當時以為做了件好事,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沒想到回到岸邊的孕婦哭的更加悽厲,而從邊上樹林裏突然湧出一大群人,一邊去救那個跌入水中的騎士,一邊給那孕婦套上了枷鎖,人群中還有人在哭,似乎是孕婦的親屬,我看那場景,才猜到可能是在進行什麼活動,可是那一群人很快就進入樹林了,我在跟上去和不跟上去之間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回來和你們說一下,所以,這是在進行巫師鑑別?」
吉塔麗點了點頭:「是啦,教廷里有一種鑑別的手法,就是把被控告為巫師的人投入湖中心,要是那人沉下去了,就不是巫師,如果浮起來了,就是巫師。」
托蘭婭一臉懵逼:「沉下去了,不就死了?還鑑定什麼?」
吉塔麗道:「按教廷說的,當然會在死之前救回來,不過實際上會怎麼樣,誰知道呢。」
洛清潭聞言,便拍了拍阿萊的肩膀,安慰道:「那麼說,你也沒救錯,要不是你,恐怕現在她也已經淹死了。」
阿萊神情黯淡:「可是現在她被鑑定為女巫,肯定也活不下去,按照刑法,一定是火刑,這樣,還不如淹死比較好呢。」
洛清潭知道阿萊恐怕是有點道德潔癖,就又說:「所以啊,我們現在再去把她救出來不就得了吉塔麗當初不是也是這麼救出來的。」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雖然還伴隨着各種各樣的問題,卻畢竟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更何況既然已經知道了這附近一定有一個村莊,自然還是收拾收拾東西,去有人煙的地方比較好。
她們跟隨着樹林裏的痕跡,很快就在湖南面不遠的地方看見了一個小村莊,這是一個圍繞着城堡建立的村莊,吉塔麗判斷這個地方一定是領主制。
「而且領主還追隨教廷。」吉塔麗看着遠處城堡塔尖上的十字架,這樣蓋棺定論。
「那不是很好,我們可是來自聖城的遊歷修士,最喜歡真誠追隨上帝的教徒了。」
吉塔麗因為這不要臉的話向洛清潭投去難以置信的一瞥,雖然她們已經提前說話要裝作教廷人士的樣子,但是吉塔麗還是認為洛清潭未免入戲太快。
托蘭婭看着洛清潭這笑眯眯的腹黑樣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說起來,對方一直在找龍,是為了什麼來着?
居然會忘記這樣重要的一個問題,托蘭婭再次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擔憂,但是在想到這個問題之後,她馬上忍不住在意起來。
為什麼要尋找龍呢?
這麼多年以來,要托蘭婭去回憶的話,她就從來沒有發現過,熱衷於尋找龍的人里有什麼好東西。
要不然就是渴望統治世界的野心家,要不然就是對魔法陷入狂熱的黑巫師,又或者是想要成為龍騎士的中二病,或者是想要被龍囚禁然後等王子來救她的公主病
反正奇奇怪怪,都不正常。
托蘭婭看着洛清潭,想着對方到底是哪種情況。
比較普通的難道是想成為龍騎士?
想到這,不知道為什麼,托蘭婭臉紅了。
守衛算是嚴厲,不過看到她們人手一本的偽造出來的聖經之後,守門人很快放行,眾人魚貫而入,然後開始分頭打聽那位被進行巫師裁決的年輕孕婦的消息。
洛清潭自告奮勇和托蘭婭一組,兩人假做傳道名義,向着街邊巷尾的婦女們套話,很快就知道了事情了來龍去脈。
「造孽哦,安娜真的是個好姑娘,我們都不相信她是女巫。」
「她明天就要被施以火刑。」
「所以才說啊,一屍兩命,幸好安娜還有一個弟弟,唉,造孽哦。」
這令群眾普遍嘆息的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
安娜是個十七歲的少女,在領主的城堡里做為女僕補貼家用,領主的小兒子今年同樣十七歲,於是兩個同樣處在荷爾蒙勃發期的年輕人一來二去,你儂我儂,蜜裏調油,情根深種,然後偷嘗禁果,並且有了「愛」的結晶。
如此一來,就被領主夫人發現了,領主夫人當然是棒打鴛鴦,但是小少爺執迷不悔,奮力反抗,領主夫人因為兒子的叛逆期傷心欲絕,也不知道那天突然福靈心至,揭發小女僕其實是個女巫因為是個女巫,給兒子吃了愛情魔藥,才會讓兒子變得這樣不正常,這樣一想,邏輯自洽,領主夫人不依不饒,最後終於讓地方教廷派人來對安娜進行巫師鑑定。
這之後,就是洛清潭她們知道的故事了。
托蘭婭唏噓道:「那麼一說,阿萊還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洛清潭不置可否:「誰知道那位夫人是只是想要鑑定結果,還是乾脆順水推舟。」
托蘭婭聞言露出深有同感的目光,這種事她也不是沒有見過。
說到底,這種父母阻攔的事古往今來屢見不鮮,就算是突破了種種磨難在一起的,也不見得有多幸福,因為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地基就出了問題,不斷往上越壘越高,也不過是在加大倒塌的風險。
不合適的兩個人,可能會產生愛,但同時也會產生痛苦。
托蘭婭想到這,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剖析感情問題,深感驚訝,正想對洛清潭說說自己的思考結果,突然又想起了之前那個疑問洛清潭她,又是為什麼要尋找龍呢?
其實這個問題,大概是要自己去尋找真正的答案的。
如果真的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對方又怎麼可能現在就說出真正的野心呢。
可是看着洛清潭的側臉,托蘭婭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阿清,你為什麼要尋找龍呢?」
洛清潭腳步一頓,轉頭望向托蘭婭的眼睛。
那雙眼睛因為直視夕陽微微的眯着,眼眸和睫毛都染上橘紅的色彩,像是迸發着火星。
洛清潭緩緩開口:「你會相信我說的話麼?」
托蘭婭仿佛受到牽引一般脫口而出:「相信。」
「是為了找你啊。」這一回,洛清潭真的說了實話。
作者有話要說:托蘭婭:為什麼要找龍啊?
洛清潭:為了找你啊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