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雖然離市中心偏點,但離大海近啊,房價不低呢,都快一萬五了。家裏就我和我媽,將來房子就是我的。」裴勝男得意道。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成了富婆。」周軒呵呵笑。
「命好。」
兩人說笑一直走到小區盡頭,再往裏則是一個菜市場,都是早上開放,地上還有沒有打掃乾淨的爛菜葉。
再走可就沒有居民樓了,周軒剛要問究竟在哪裏,裴勝男指指一棟樓,說道:「到了。」
周軒看去,錯愕道:「不會吧?」
裴勝男所指的地方是建設在新小區旁邊的老樓房,共有三棟,每棟四層,比喬三住的小區還要破舊。
樓前有鐵皮車棚,水泥台階上有很多雜物,牆角堆放破舊家具以及淘汰的馬桶等等,甚至還有在籠子裏養雞的,咕咕叫着,可以聞到濃濃的雞屎味道。
與旁邊新小區形成鮮明對比,更顯得寒酸。
「這裏,就是你家?」周軒不可置信。
「對啊,服裝廠家屬樓!那個年代可是分配的樓房,沒花多少錢,賺大了!」裴勝男隨口道,還在顯擺。
是個老小區,什麼空氣新鮮綠化好,環境超一流,都是鄰居的,跟這個什麼家屬樓沒關係。
「一號樓就是我家,不遮陽,室內光線一流好。」
裴勝男又自誇,周軒看看旁邊的新樓,那裏光線肯定更好。車棚里歪歪斜斜放着一些破舊自行車,全都賣了也沒自己的自行車值錢,問道:「有沒有車庫儲藏室什麼的?」
「沒有!」
周軒嘆口氣,千小心萬仔細,車輪還是沾上一塊雞屎,將自行車停到一處相對乾淨的地方鎖好。
綠皮單元門已經完全失效,繡的掉渣,周軒一進去,視線立刻變暗,得適應一段才行。裴勝男緊隨其後,使勁跺跺腳,「咦,聲控燈又壞了?」
周軒好笑道:「你還帶着墨鏡呢。」
哦,裴勝男低頭抬眼,從墨鏡上方看他,嚇得周軒向後倒去,裴勝男不悅的摘掉眼鏡,「怎麼了,我有那麼可怕嗎?」
「不是,怎麼感覺這個姿勢很熟悉呢?」
周軒說的是真的,好像曾經也有個自己很怕的人,從眼鏡後面這樣抬眼看過他,想不起來是誰,但那神態真的跟裴勝男很像。
裴勝男家住四樓,屋內擺放又顛覆了周軒對於富婆的認定,也就是三十多平,進屋左手便是狹小的廚房空間,右邊是衛生間。
一室一廳,客廳里擺着張床,粉色系,牆皮脫落的牆上還有裴勝男的照片,應該就是她的休息之地。
兩個單人黑皮沙發,一個木製小餐桌,陽台不足三平米,晾曬着一些衣物。什麼東西都是舊的,但卻擦拭的一塵不染,彰顯女主人良好的生活習慣。
周軒不由想起虞江舟,家住獨棟別墅,還說是買小了,裴勝男卻自詡豪宅繼承人,以有錢人自居,女孩的心思猜不着。
「大姐,周軒來了。」裴勝男對着壺嘴猛灌一肚子白開水,大聲喊。
「說了多少次,別大呼小叫的,沒個大家閨秀的模樣。」一個聲音從臥室傳來,房門打開,一位高個子女人走了出來。
短直發,看模樣不到五十歲,但白髮不少,模樣很周正,可見年輕時候也是個美人兒。應該是體質比較弱,氣色差一些,這種天氣已經穿上了羊毛衫。
「大姐好。」周軒連忙打招呼。
噗!
裴勝男嘴裏的水噴了出去,高個子女人連忙用干毛巾擦乾,嗔道:「這孩子,跟我淨胡鬧,我是勝男的媽媽,裴亞茹。」
「原來是裴阿姨!」
周軒汗了一個,早該想到的,被裴勝男帶溝里去了。
家裏沒有男人的東西,比如鞋子衣服煙灰缸什麼的,牆上也沒有夫妻合影,裴勝男也說過,家裏只有媽媽,是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
「快坐吧,勝男,去洗水果。」裴亞茹吩咐道。
裴亞茹一直是端坐的姿態,頭背腰那就是標準直線,一直打量着周軒,看得他全身不自在。
「周軒,這次叫你來,想讓你給阿姨看看相。我祖父那時候是革命老紅軍,父母也都是國家幹部,勝男爸爸的爺爺還當過」
「大姐,這些老黃曆能不能不提了,說重點。」裴勝男從廚房探出頭,嘴裏咬着蘋果含糊的制止。
「你知道什麼,我還不是怕你被人看不起?」裴亞茹不高興了。
「這年代有錢就是大爺,誰管你祖輩幹什麼,真是的。」裴勝男嘟囔。
「祖輩的風光,有時候也能回憶一輩子。」裴亞茹怔怔出了會兒神,眼圈紅了,手背擦拭。
又來了。
裴勝男將果盤放到周軒面前,小聲道:「越來越不正常了。」
「勝男,怎麼能這麼說媽媽?媽媽以前也是在大院裏長大的,吃的是公糧。」
「好好,您尊貴無比,小的給您請安。」
裴勝男彎腰施禮,裴亞茹這才被逗笑了。
「周軒,你真會看相啊?」裴勝男問道。
「略知一二吧。」周軒如實道。
「那你給我看看,說得准再給我媽看。」裴勝男搬過小馬扎坐在周軒面前。
別鬧!周軒擺手,裴勝男不依,非得纏着他看不可。
拗不過,周軒放下蘋果,認真端詳起來,以前把她當做是老師,今天卻矮了自己半頭,仰着臉的模樣很淘氣。
「額頭細紋斷續,童年運勢較差。」周軒道。
「是啊,苦了勝男了。」裴亞茹嘆息道,裴勝男卻摸摸額頭,沒有皺紋。
「兄弟宮有橫紋,冠帶之期,應該還有個弟弟,應該不到十五歲吧。」周軒又說。
裴亞茹立刻愣住了,裴勝男很生氣,惱羞道:「瞎編也不會說些靠譜的,跟你說過,我從小跟着媽媽一起過,上大學也沒離開過臨海市,怎麼從來沒見她給我生個弟弟?」
是啊,周軒也很疑惑,忘了這個因素,但從面相看,就是這樣,應該不會有錯。
「媽,我就說別信這個,自取其辱!還十幾歲的弟弟,你要說是雙胞胎丟一個,那也算。」裴勝男嘟嘟囔囔,對周軒大失所望,根本沒傳的那麼神。
媽,媽?!
裴勝男見媽媽不說話,臉色還變得很難看,更生氣了,「周軒,我還沒出生,爸爸就病逝了,這麼多年,媽媽一個人把我養大,很不容易。她潔身自好,最怕有人在背後戳她脊梁骨,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