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石更來到了牛鳳元家裏。
關于田地一事,不等石更開口,牛鳳元主動提了起來。
「田地接書記的事情聽說了?」牛鳳元問道。
「聽說了。」石更面無表情。
「你怎麼看這件事?」
「或許田地是不二的人選吧?」石更用疑問的語氣說道。
「倒談不不二的人選,其實有很多人可以接白水軍的班。」
「那為什麼還要讓田地接呢?」石更的話里透着一絲不高興。
「為了你的成長。」牛鳳元看着石更的眼睛,非常嚴肅地說道:「想要成大事,必須要經歷一些磨難,這一點無論在哪個行業都是必修課,官場也不例外。你和美麗要是結婚了,東平的官場要是都知道了你與我的關係,你在工作一定會順風順水,可那樣有意思嗎?我覺得沒意思,對你的成長極其不利。縣一級官場的鍛煉,對於任何一個想要爬到更高位置的人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階段,因為它是基層,離老百姓最近。但同時也最複雜,因為一縣之內,關係往往盤根錯節,很是能考驗一個人處理各種關係的能力。一個縣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何談到更重要的工作崗位,去承擔更大的責任呢?如果你有更遠大的抱負,你不要畏懼困難。遇到困難,你首先應該去想的是如何解決困難,而不是抱怨為什麼有困難。當領導不是為了解決各種困難嗎,這一點都沒想明白,說明你還沒有理解做官的本質是什麼。」
牛鳳元頓了頓又說道:「我聽說田地這個人有一些問題,但是否真正有問題,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你好好了解一下。」
牛鳳元的這些話雖然都是石更意料之的,但是親耳聽到以後,他不僅更加生氣,反而心情平靜下來並自我反思。
石更從決定進入官場的那一天起,他沒有畏懼過任何困難,相反越是帶有挑戰性的困難,越是能激發他解決問題的鬥志。而現在面對可能會成為對手的田地,他所表現出的擔心,確實有點不像他。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石更從未面對面的去對抗過田地這一級別的對手。過去在伏虎縣對付王建德,他只是一個秘書,他的前面有卞世龍。而且很重要的一點,王建德不是一把手。到豐源鎮與左孟仁一派雖然是面對面的博弈,但他畢竟是一把手。如今他可能要面對的是縣一把手,這是完全不同的。要知道縣委書記在一縣之內那是土皇帝,人權、事權、財權,大權獨攬,又是土生土長的本地派,與其鬥爭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不過仔細想想,石更覺得也沒什麼,他認識牛鳳元,他可以心不快。如果他不認識呢,面安排田地當縣委書記,難道他還辭職不幹了嗎?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過早的想那麼多實在沒有必要,小車不倒只管推是了。
「您放心好了,不管誰當縣委書記,我都會把我應該做的事做好。」石更想開了以後,心情好轉了不少。
「你有情緒是正常的,說明你沒拿我當外人。我跟你說這些,幫助你成長,也說明我沒拿你當外人。既然不是外人,我希望今後我們彼此能夠坦誠一些,心裏怎麼想的怎麼說,不要刻意隱瞞什麼,你覺得呢?」牛鳳元微笑道。
「嗯,您說的對。」石更點頭道。
眼看着距離高考還有半個多月了,周敏備戰高考也到了最後的衝擊階段。
最近一段周敏常感覺很疲憊、頭暈、沒有胃口,一天三餐吃的都很少,按理說應該瘦才對,但是她卻之前胖了。
周敏一直沒太放在心,石更也覺得周敏是學習壓力過大的一種身體不良反應,等高考結束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晚,石更陪着周敏複習功課的時候,周敏忽然感覺胃裏有東西不斷往頂,搞得她一陣陣犯噁心,實在忍不住了,跑向了衛生間,但是嘔了半天又沒吐出什麼來。
石更站在周敏的身旁輕撫她的後背,見這兩天一直如此,石更不禁有些擔心。
從衛生間出來,石更給周敏兌了一杯溫水,周敏喝了半杯,坐在書桌前繼續複習功課。
驀然,石更問道:「你大姨媽這個月來了嗎?」
周敏搖頭道:「沒有,都好久沒來了。」
石更大驚,忙問道:「好久是多久啊?」
周敏仰頭想了想:「和你第一次那個以後沒來。」
石更眉頭緊鎖:「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呀?」
周敏不以為然:「為什麼要跟你說這種事啊?我的大姨媽本來也不是每個月都那麼準時。而且我在報紙看過,說人在精神壓力過大的情況下,不來大姨媽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什麼呀,你肯定是懷孕了。」
周敏大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後連忙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不會懷孕呢,絕對不可能。」
「你要是大姨媽每個月都來,完全可以排除懷孕的可能,你最近的一系列反應也可以歸結為是學習壓力過大造成的。可是你大姨媽都一個多月沒來了,你又是食欲不振,又是噁心的,肯定是懷孕了。」
石更此刻無自責,他怪自己每次和周敏歡愛的時候沒有做保護措施,他怪自己把周敏當作了張悅和俞鳳琴等人一樣來看待,而忽略了她其實還是個對男女之事很懵懂的孩子,他怪自己對周敏的保護不周……
「那現在該怎麼辦?」周敏六神無主,腦袋像個氣球一樣,完全是空的。
石更在房間裏焦急的踱步,思考。
半晌,石更停住腳步說道:「得把孩子打掉。」
「打掉?」周敏驚詫地看着石更,不知是不想打掉,還是覺得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兒打掉。
「嗯。你想想看,距離高考還有半個月多一點的時間了,如果你每天都是這個狀態,考試的時候你能考好嗎?萬一考試的時候犯噁心怎麼辦?再有,你考試的時候,你媽要是過來怎麼辦?她可生過你,懷孕是什麼樣她誰都清楚,要是看出來麻煩了。」石更將周敏的雙手握在手裏說道:「我不是不想負責任,而是你現在這個狀態,根本不能要孩子。把孩子打掉,神不知鬼不覺,同時還能把影響考試的身體因素和外在因素降到最低,何樂而不為?」
周敏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見石更說的很有道理,她嘆氣道:「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怎麼辦吧。」
轉天早,石更親自開車帶着周敏去了縣城,先幫周敏到學校請了假,說她身體不適,需要要醫院做檢查,但是絕不會耽誤高考。
請完假,石更和周敏驅車離開了豐源鎮,不過他們沒有奔春陽,而是直奔鄰省而去。
石更多次過省報,算是全省的名人,如果要是帶着周敏在省內做墮胎手術,石更擔心會被人認出來。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在吉寧做,到鄰省去做,誰都不認識他。
當天午到了鄰省後,找到當地最好的一家醫院,在附近簡單地吃了口東西。下午醫院一班,兩個人去了醫院。
周敏顯得忐忑不安,石更一直在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墮胎不是什麼大手術,很快完事了,而且對身體的危害沒有想像的那麼大,幾天會恢復過來。
經過檢查,周敏確實是懷孕了,由於身體狀況符合手術條件,馬進行了手術。
時間不長,也是將近二十分鐘的樣子,周敏從手術室里出來了,面如死灰,有氣無力,石更看到後,心像針扎一樣疼,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石更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即將周敏抱到了懷裏,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周敏抱住石更,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你要是對我不好,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由於手術後的周敏身體狀況很差,石更決定不走了,住一宿明天再走。
在一家星級酒店開了個房間,周敏進屋躺在床很快睡着了。
晚,石更到附近的飯店給周敏買了雞湯,還買了一些補身體的食物,周敏沒少吃,吃完之後,又躺在床呼呼睡了起來。
第二天早,石更和周敏回到了吉寧。
石更沒有讓周敏去學,而是決定讓她休息三天,反正去了學校也是複習,身體狀態不好,去了也學不了,還不如先讓身體做個緩衝,待身體好不一點再去學校。周敏對此也同意。
這三天周敏基本沒百~萬\小!說本一眼,每天除了睡是吃,三天後,她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她跟以往有什麼問題。
雖然恢復的很快,可畢竟是在高考之前發生的這種事情,石更還是很擔心會影響到周敏的高考。
時間來到七月份。
距離高考還有三天的時候,馬麗麗給石更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周敏的情況。石更自然只能說各個方面都很好,叫她和周勝放心,高考結束後,他會讓谷勇把周敏送回春陽。
其實馬麗麗是想請假到東平陪考的,但周勝不同意。周勝說一直沒在周敏身邊,考試的時候去,容易給周敏造成壓力。另外那麼長時間都沒有管周敏,這個時候再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讓她放開了考吧,按照周敏平常在學校的成績,應該不會考的太差的。
7、8、9,連考了三天。結束後,周敏的情緒不高,她說自我感覺考的不太理想,估計第一志願十有八九是考不了。石更安慰她沒關係,一切都過去了,努力過沒有遺憾了。
周敏的高考結束了,意味着石更的使命也結束了。石更讓谷勇送周敏回春陽的時候,周敏說什麼都不走,抱着石更一個勁兒哭,搞得石更也是眼淚直在眼圈裏打轉。
經過好一通的安慰和勸說,周敏才同意回春陽,不過石更向她承諾,只要她想來東平,石更必須第一時間派人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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