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見過父君。」雲莞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從梓蕪身邊經過,向天帝行禮。
天帝強壓住心中的怒氣,語氣還算平靜地問:「莞兒,你可知道為何讓你過來?」
雲莞輕輕一笑:「知道。無非因為愛神體內被中了蠱的事情。」說着,她看了一眼梓蕪,又道,「花神這不都興師問罪來了,女兒有豈會無知無覺。」
天帝見她如此不知所謂,臉色也不再和善,怒道:「這麼說,確實是你做下的了!」
「是。」雲莞絲毫不打算遮蓋事實,痛痛快快承認了,「父君應該認得那隻蠱的,花神不應該給您看過了嗎?確實是我給愛神下的蠱,我偷偷讓綠薇在父君送的賀禮中,加了一份沉水香,好讓蠱蟲去毒害愛神。」
天帝看着自己的女兒完全變了一個人,簡直痛心疾首!怒氣盈胸,他一掌拍在了身側的書案上。巨大的書案承受不住他掌下的神力,從中間斷裂開來,轟然倒塌!案上的筆墨紙硯也紛紛掉落,地上一片狼藉。
「真是本君的好女兒啊!」天帝怒極反笑,說道,「為父教導了你幾萬年,就是讓你存了歹毒的心思,用下作的手段去害人嗎?」
雲莞一點都不懼怕震怒的天帝:「父君不是教導女兒,要盡力爭取、不要輕言放棄嗎?女兒是真心喜歡花神,於是奮力去爭取了,有錯嗎?」
「為父讓你盡力爭取,從未要你不擇手段!」天帝看着雲莞,發覺自己好像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女兒。
梓蕪在一旁冷眼瞧着這對父女,你一言我一語的,終於開口:「既然香神已經承認蠱是她下的了,看來也沒有必要再滴血認主了。」說着,他掌心處燃起一團藍色光焰,將蠱蟲包裹。伴隨着「噼啪」的燃燒之聲,蠱蟲終於化為一小攤黑色灰燼。
「天帝是否該給小神一個說法呢?」梓蕪收了光焰,負手而立,問道。
天帝語氣不善,此刻他覺得梓蕪在逼迫他:「花神想要怎樣的說法?」
梓蕪瞥了雲莞一眼,說道:「按照天界律例,香神私用禁術,蓄意謀害愛神,該褫奪天神封號,毀其萬年修為,貶謫下界,歷經九世劫難,方可回歸仙界。」
天帝臉色愈發陰沉,說到底,他還是不忍心重罰雲莞。若真被貶下界,那眾神便都會知曉雲莞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到那時,不光雲莞清譽盡毀,自己也會顏面盡失。
雲莞聽後,卻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着笑着,淚珠也一同紛紛掉落。她問梓蕪:「你便如此恨我,恨不得我死?」
梓蕪根本不欲回答她,只是問天帝:「陛下以為如何?」
天帝被逼問地很了,便道:「花神,本君有話想私下同你說。」他又對兩名一直候在旁邊的仙侍說道,「你們先將公主帶回去,再派人看好靈慧宮。沒有本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便出入!」
雲莞卻突然發狠,一下子抓住了梓蕪的袖角,追問:「你真的那麼恨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喜歡朱碧那個廢物,也不肯愛我?」
梓蕪回眸看着她,一句話都不願意回答,只給了雲莞一個譏諷的笑。雲莞看着他上揚的嘴角,再也問不出什麼了,雙手無力鬆開。是了,他真的恨她!
天帝遣退了所有仙娥仙侍,還命人不得靠近大殿。光華殿裏,終於只剩下天帝和梓蕪兩個人了。
天帝開口問:「花神這一次,一定要鬧下去,是不是?」
梓蕪只覺得他的問題十分好笑:「天帝這句話,不該問我,而是該問香神才對。」
「莞兒是本君唯一的女兒,她年少輕浮,只因痴迷你,做了傻事!花神就不能放她一馬?」天帝放軟了語氣,想要說服梓蕪,「愛神此番的確吃了些苦頭,本君可以加倍補償她。莞兒那裏,本君也會罰她禁足靈慧宮百年思過,讓她好好反省自己犯下的錯誤。」
「天帝的想法,恕小神不能認同。」梓蕪直接拒絕。
「你!」見梓蕪軟硬不吃,天帝面子上終於有些掛不住,「花神休要太過分了!」
梓蕪見天帝一心袒護雲莞,毫無公正可言,也動了怒氣。他乾脆將所有事情一一說出:「天帝一心想維護您的好女兒,那小神就來跟您說說,她近來都做了哪些事情!香神因為自己的私心,要朱碧為她和小神牽上紅線。神仙的姻緣,本不能被月神府左右,也不該有人刻意干涉。但香神卻執意而為,這便是動了痴念和嗔念,此為其一而後朱碧察覺事情不妥,解開了此紅線,卻得罪了香神。香神因為沒能達成心中所願,將怒氣轉移到朱碧身上。於是就有了天后壽宴上,靈玉失竊,朱碧蒙冤之事。她這是刻意栽贓陷害,此為其二夢神墮天,覺得是朱碧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一心想找她尋仇,。朱碧也被夢神困入夢魘,險些遭了不測。後來夢神才察覺是香神出賣了她,轉而嫁禍給朱碧。如此心機深沉,此為其三香神兩次陷害朱碧不成,乾脆借天帝您送的賀禮,偷偷放了蠱蟲進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朱碧性命。幸得風神發現的及時,否則朱碧怕已經魂歸混沌了!陰險毒辣,不留餘地,此為其四!香神犯下樁樁罪責,天帝還要袒護她嗎?」
「這」天帝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梓蕪又道:「朱碧心思單純,不想招惹事端,總是得過且過。可香神並沒有放過她,反而變本加厲!小神傾慕愛神,反倒成了她被害的導火索。心愛之人被人三番五次陷害,天帝可能忍得?」
「心愛之人」天帝的心,被這四個字深深刺痛。他低聲呢喃,「若她也遭受此事,本君」
「天帝此番若不能秉公處理香神,那么小神只得將事情捅出去,請諸天神佛來評判了!」梓蕪並非威脅天帝,但天帝真的不肯懲治雲莞,他便說到做到。
天帝一瞬間再次被激怒,眼底怒火滔天。他坐上天界之主的位子,已經太多年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在握,從未有人敢這麼直接地威脅他:「花神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同本君說話,本君完全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