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判官 第二十七章 借壽人
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慾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
牧童遙指杏花村。
又是一年，洛寒整理了一下行裝準備出發，好久沒去看酆夜了，而言小午早早就回老家去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回家掃墓，祭奠早逝的雙親。而洛寒似乎也從未對她提及過自己的家人。
只是今年有些與眾不同，酆夜主動打了電話，邀請洛寒去掃墓。
「邀請，呵呵。」洛寒擺弄起手機，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依舊是布偶形態的許小安已經成為酆夜的裝飾，就連上廁所都不曾放過他，因為他已經被牢牢地固定在了手機上。
布偶雙手環胸，尖銳憤怒道：「酆夜，等老子找回身體，我一定要你也嘗嘗着滋味。」
某人可不理睬他，無情地戳着布偶，「你現在可是旺我桃花啊，沒看到把你帶出來有多少女孩子盯着你看嗎？喔！對了！」酆夜拍着腦袋，「今天我可是約了洛寒到杏花村把酒言歡。」
所謂的邀請，也不過是酆夜接到了一封信，那人指名道姓要他帶上洛寒去一個叫杏花村的地方，甚至還給了一幅地圖。而目的，信里說，只要能夠成功進入那個庭院，就可以找到許小安的身體。
車子緩緩啟動，這條路似乎從來沒人來過的樣子，不算泥濘，只是很窄。
粉色，白色的杏花沿着山腳開滿了一路，讓人心曠神怡，似乎步行才是最佳的選擇。
不過酆夜一籌莫展的樣子，事情並不是他所說的這麼簡單。
這個庭院，何曾熟悉。
「我仿佛來過這裏。」酆夜走下車，望着這一片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靜靜佇立着的庭院。
「你個傻叉該不會又迷路了吧！咱都在原地繞了好幾圈了！」
酆夜完全不理會許小安的話，着了迷一般的跨入這一片未知。只留下許小安一人在掙扎，他的魂魄居然被分離了出來，只能在外面無助地看着酆夜一步步遠離，知道消失在一片杏花林之中。
「居然……」許小安崩潰了，他被完全隔離在了這個結界外，一個他看不見的世界。他轉過身，看到自己身後一片荒蕪，徹底地，絕望。「屬於祭奠死者的日子，也就是說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到了，哪位高人就快現身吧。」酆夜走入庭院之後開始大聲道，樓上的房門應聲打開，他疑惑了一下，但還是決定踏入。「是你！」同樣吃驚的眼神。
屋內躺椅輕輕搖晃，那人一手端茶細細品嘗，一手不緊不慢翻看着古書。
他緩緩放下茶杯，「呵呵，你的眼神，我在哪裏見過呢。噢，許小安也對我露出過一樣的眼神。」精煉的短碎發，不同於的是，如今他是一襲黑衫，身上再也沒有當年脫俗的氣息，而是讓人捉摸不透。「好久不見，酆夜。」
酆夜此刻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複雜，恐慌？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白沐……不對，我還是該稱呼你為沐公子。」
白沐從搖椅上緩緩起身，一身放於身後，嘴角輕蔑上揚，對他的提問早就料到：「沐公子？嗯，我還算喜歡這樣的稱呼。」他遞過一杯茶，沒想到酆夜只是輕輕推開，對他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嘆口氣，「唉，不要這麼看我，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呢，我變成今天這樣，是不是也該感謝你們這群活判官？」
酆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和白沐交集很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道，只是那一次大家都變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白沐，大家都別無選擇。」
「是啊，別無選擇，所以我選擇改變。你可以把你的痛藏在心底，我可做不到，我需要的是宣洩。」白沐低沉道，完全沒有任何語氣，輕輕擊掌，房內的機關被打開，從另一扇門中出現一副棺材。
「這裏面就是……許小安嗎？」
他沒有點頭，繞着棺材走起來，手掌在上面浮游，忽然抬眼盯着酆夜：「怎麼，就不好奇我為何要幫你們嗎？」
「沐公子做事似乎從來不給理由，所以我也不需要知道。」酆夜現在只想知道這裏面的許小安是死是活。
白沐早就察覺酆夜的眼神不對勁，看來他是要對付自己了。也是，如今的沐公子可不是當年那個乾淨純潔的洗夢者了。從那天開始就不再是了。
「判官筆！」酆夜喚出自己的法器，直指白沐，縱然再不忍，如今的朋友也始終要百年城敵人。
白沐一個凌越消失在他眼前，空中浮現他的聲音：「酆夜，你低估我了，沐公子從不以真身示人。呵呵，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傻傻的小子嗎？我現在不想和你們成為敵人，亦不想成為朋友。棺材你儘管可以帶走，我們後會有期。」
酆夜大筆一揮，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正如殘葉一樣一片片剝落。唯獨留下眼前的這口棺材。
他的手遲疑了，不知道該不該推開，他怕打開之後，是自己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結界的剝落，許小安慌亂地出現，終於看到了酆夜，共同望着眼前的那口棺材，顫抖地指道：「剛才發生了什麼？這裏面又是什麼？你說過那人會交出我的身體，給口棺材算什麼？你大爺的是不是被人給耍了！」
酆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許小安，推開棺材，裏面果然躺着他，白皙的臉龐毫無血色。
「……」
「開什麼玩笑……老子等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是死了……」許小安頹廢地趴在棺材上，伸手來回想要抓住自己的身體，可是每一次都是那麼無力地透過。「那個畜生是誰！他為什麼現在要交出我的身體！告訴我那個畜生是誰！是誰封印了我那麼多年！」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黑暗中，白沐幽幽轉身，對身邊的人笑道：「果然當個幕後黑手來觀戲，真是有趣的很。」
「你扮壞人的角色也不賴，這次委屈你了。小小年紀，影帝非你莫屬，還好你聰明懂得使用幻覺，不然若真和酆夜打起來，我可不知道該怎麼出來救你。」
「蓮樺，你何時打算現身，我們這麼做，只怕敵人會越來越多，還沒挖出真相，就先被解決了。」
蓮樺沉默了，搖搖頭：「不能急，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沒有準備好給他們答案。」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言小午靜靜地打掃着墳前，「這次我用黑玉救人了，因為那人也幫過我，救過我，在女兒靈魂殘缺的時候。」
「小午姐姐，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我是沐公子，唯獨瞞不過你。」白沐坐在他身旁，好奇這個女子為何第一眼就笑着否決他的冷酷。
言小午抬頭看着陰沉沉的天，「因為我全部都記得，那個潛入我意識，想要替我洗去不開心記憶的天真少年又怎麼會是心狠手辣的沐公子。我堅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和理由的。只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是借壽人的後代。」
「咳咳！」許小安猛地睜開眼！剛才居然有股力量將自己拉回了身體，他不可思議地來回握着拳頭，撫摸自己的身體，「天煞的！老子活了！居然活了！」
剛才居然一道金光將還在崩潰的許小安給吸入了體內，那是何其強大的一股力量。
酆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環顧四周，究竟是誰在暗處幫助了他們！「白沐……呵呵，你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在和老子開玩笑！」兀自嘲笑起來，立馬把許小安從棺材裏給拉了出來，說不出的激動，「你小子！真的該慶幸自己還活着！」
等了洛寒好不容易趕到的時候，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他翻開生死簿，許小安的名字出現了，壽命也恢復了正常，也就是說有人給他添了壽。呢喃道：「有趣了，借壽人也出現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