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應麟喜道:「大都督快人快語,用人不疑,有古君子之風!好,我替葉太白答應了。恭喜太白,你寒窗苦讀二十年,終於可以一展長才!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僚,也得稱呼你一聲葉大人!後生可畏,往後還要多多關照啊。」
葉李呆呆地立在那裏。這是怎麼回事?自己從頭到尾還一句話沒說,怎麼就成了省長了?程越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他憑什麼就認定自己可以做好省長?自己才三十二歲,就主政一方,程越更年輕,只有二十歲,這天下怎麼突然間變成這樣了?要不要先拒絕?這個省長來得太容易,總覺得不是好事。
程越卻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道:「葉先生不要懷疑自己。我這大都督府中,文武官員無數,但哪一個不是難得的人才?我看錯過人嗎?對了,王大人,告訴你一件大好事,高斯得大人也已答應就任法律司司長一職,你們兩位有舊,以後更好共事。」
王應麟大喜,拱手道:「大都督野不遺賢,高大人找得好!本來還想向大都督推薦,沒想到大都督已經捷足先登。下官還有人要向大都督推薦,大都督想要麼?」
程越笑道:「這就是我請二位任省長的原因,我知道二位都有不少人才可以向我推薦,我信得過你們,不過問此事。你們儘管在所轄的省大膽試用,不要管出身,更不要管有無功名,唯才是舉。我一概照准。但有一點。只有文名而無治政之才的。或者只懂批評不會建設的我一律不要。江西、安徽如果治理得不好,就是兩位大人的責任。」
王應麟知道程越這句話實際上是說給葉李聽的,於是道:「大都督儘管唯我等是問,決不辜負大都督。」
葉李終於有機會說上一句話,施禮道:「謹遵大都督教誨。」
程越心中暢快,笑道:「程某能得兩位相助,是程某的榮幸。還請兩位大人儘快安排家中,早日赴任。我會派楊霆幫助兩位大人。」
程越把自己對兩省發展的計劃向兩人合盤托出,又與他們互相探討許久,這才高高興興地送他們出去。人才難得,自己的運氣真不錯,南宋朝廷被趕走的人才,大部分已為他所得。
此時已近中午,程越親自上門來請管氏一家。管伸沒想到居然是程越親自來請,趕忙帶着夫人和兩個女兒跟着程越來到程府的飯廳中。
管伸的夫人慈眉善目,雖說算是程越的准岳母,對程越卻很恭敬。倒讓程越有些不習慣。
程越對管伸道:「前天收到劉順的信,說是琉球一下子去了上萬人。官吏不夠用,也缺乏有分量的大臣坐鎮,時間長了,恐有不穩。再加上琉球南北也有上千里,現在只靠代省長徐盛帶着三千人馬勉力支撐,若是有事,怕處理不周。我就想到,岳父您素有才名,又是我的親人,如果代表我治理琉球,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只是琉球正是草創,各方面的條件必不如這裏,所以想請岳父您過府一敘,不知願不願意替我辛苦一趟?」
管伸早有準備,笑道:「既蒙大都督抬愛,敢不從命。我這兩個女兒還等着過門呢,當爹的怎麼可以不顧女兒?」
兩姐妹害羞地低下頭,程越也笑了,道:「岳父真是爽快。既然這樣,就以岳父為琉球副省長,我派趙孟頫給您準備人手和物資,京學士劉九皋,正在家中待命,岳父可把他帶去幫忙。此人頗有才華,日後我還要重用,我會派一批工匠過去開設工廠,岳父還要教當地的土著學習漢文、整修道路,建設港口,工作很多,您這個不孝的女婿在這裏多謝岳父。」說完,拱手一禮。
管伸卻是豪情萬丈。南宋文風鼎盛,科舉一途其中的萬般艱難實不足為外人道。他自認才學不輸別人,但文章卻差了點,幾經努力,一無所獲,終於心灰意冷,退居家中,以培養女兒為志業。沒想到因為把女兒培養得遠近聞名,居然因此招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女婿,進而更有機會出任封疆大吏。這樣也好,自己終於有了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決不能給女婿丟人,否則,兩個女兒還怎麼進程家的門?
程越見他雄心勃勃,又道:「岳父,有一件事咱們要提前說好。我知道岳父篤信佛教,我無意干涉,但決不可以在琉球大興佛事。不只是佛教,任何宗教都不行,岳父可能遵守?」
管伸有些尷尬,他其實剛才就有打算在琉球建幾座大寺院,卻被程越一語道破,只好答道:「這個……就依大都督,我保證不會這麼做。」
程越這才展顏笑道:「如此,就沒什麼大事要交待了。來,我們翁婿好好吃一頓飯,就當給岳父岳母餞行,也請兩位長輩放心,她們兩姐妹,我定會好好照顧,不會讓她們受了委屈。」
管伸笑道:「這件事我倒一點也不擔心,大都督對自家人的好是有口皆碑的。」
程越哈哈一笑,再與管伸細說起琉球的事情。
吃完午飯,程越親自又把他們送了回去,接着又趕到學校繼續上課。明天就是程越與文天祥約定的「搶人」日,程越晚間又把相關人等召來,仔細演練了一番才放心休息。
早上一起來,程越就帶着兩名小妾,率大批人馬招搖過市,直奔城外的農莊。這樣一來,臨安城裏再發生什麼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與此同時,在雨荷苑這家臨安最高檔的青樓,掌柜的正有心事。
雨荷苑的掌柜姓宋,本來是賈似道的一名門客,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這才開了這間青樓。一方面賺些錢,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則是結交權貴,探聽消息。正因如此,賈似道倒台後,他卻沒有受到牽連。雖說如此,也有新的煩惱,就是要儘快找一個夠硬的後台,否則他的產業遲早會被別人給吞掉。留夢炎曾來過兩次,還問過他能不能入股,他深知留夢炎的為人,若是給他入了股,這個地方很快就不會是自己的,當然不敢答應。又怕不知何時就會大禍臨頭,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聽說程越要進臨安,他派人去投了三份貼子,還送上一份重禮,一心要攀附這棵大樹。他早就認定,天下間能讓誰都不敢動他的,只有程越,但程越卻根本沒搭理他。
程越進臨安時,他就在路邊圍觀。後來就聽說程越在朝堂上抓了兩名抗元不利的大臣,又當庭斥責兩位丞相,罰他們的俸祿,逼得兩人馬上就上了請罪的摺子。雖然太皇太后照例給予慰留,並沒有再申斥,但兩位丞相卻已灰頭土臉,除了上朝,根本不敢在外面走動。
消息得到證實,不知有多少人都歡歡呼雀躍,甚至有人在家中供起了程越的牌位,求神保佑大都督長命百歲,狠狠處置那些貪官污吏。
程越此役所展現的那種威風和實力,更令他更絞盡腦汁地想搭上關係。
開刀殺張全那天,臨安全城轟動,人山人海地都去看殺頭。戰場上逃跑的將軍多了去了,從來就沒人因此被公開處斬的。大都督一回朝,就直接拿這樣的人開刀,臨安百姓們奔走相告,喜得如過節一般。
張全被塞住口,不讓他發出慘叫,照大都督的命令,五個擅長片羊肉的蒙古高手一齊動手,足足割了他三千六百刀才一刀砍下他的頭顱。
臨安百姓歡聲雷動,大都督的命令雖然殘忍,但一想到因他而慘死的將士,誰能不痛恨這種人呢?
張全的屍身不得入殮,就吊在城門的拐角,讓後來人警惕。
宋掌柜更加讓定自己的想法沒錯,正想辦法找門路,誰料天從人願,文天祥要款待程越,席上要八個歌妓助興。文府的人到各大青樓去請,他的雨荷苑就有四個人入選。這可是天賜良機,如果程越喜歡聽她們唱曲,那麼就可能到雨荷苑來,自己就能藉機投入門下。
他對自己很有自信,任何人想耳聰目明,都需要他和他這樣一個地方。只要自己好好表現,不怕程越不重用自己。
他讓這四名歌妓好好練習程越的歌,但無論如何也不得要領,令他十分沮喪。好在聽說程越在入城之前,對其他的曲子也很感興趣,想必是久在海外之故。再加上自己這四位歌妓都色藝俱佳,也不怕程越會討厭。
晚上,四名歌妓終於回來,帶回來的消息卻讓他如晴天霹靂一般,一喜一憂。
喜的是程越果然喜歡她們,自己說不定真的能藉此機會上門拜見。憂的是自己費盡心力地把她們培養起來,正要慢慢操作,將她們一個個地賣個高價。程越現在就要買下她們,以後的生意會不會受影響?然而一想到自己可以藉此攀上程越,些許小事就算不得什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