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清泱和穆遠的幫助, 再加上丟失是文丞相家的小公子,底下的官兵不敢不盡心。巡城兵馬司連夜找尋, 將京城翻了個遍,卻是到處都不見文承卿的蹤跡。
一時間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滿城皆知文家的公子失蹤之事。
文府
&誰說出去的,現在好了,文家的臉都要被丟光了。這個逆子,最好不要再回來,否則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文家是世代的書香世家,文丞相想到文家的清譽, 不由地怒從心來。
&這是說的什麼話, 難道承卿他不是你的親兒子嗎?你怎麼這樣狠心?」文承卿的父親宋官人哭着叫道。
&寧願沒有他這樣的兒子, 年紀不小了卻遲遲不肯出嫁, 眼高於頂, 每天只知道往外跑, 現在居然還敢一聲不吭就消失。」文丞相說着將跪着的下人掃了一遍,怒道:「等公子回來了了,我再跟你們算賬。」
鈞清觀內。
&是我家師父……」那小引着文承卿走進了清幽的道觀,只見四周花木蘢蔥,清喜可人,而灰牆黛瓦, 也是別有一番出塵意趣。
&子何故獨訪我鈞清觀?」那被小童稱作師父的老道問道。
文承卿觀察眼前之人, 只見他一身玄色道袍, 但卻全然不似方才所見之人的身影。
&下方才身在鬧市, 受到感應,跟隨一道長前來,尋至此處便失了他的身影。我想着或許是與貴觀有什麼機緣,故而冒昧一訪。」文承卿彬彬有禮道。
&來如此,」那道士聞言捋了捋自己半灰半白的山羊鬍道:「貧道道號『衡陽子』,今日並不曾出山,想來公子所見的不是貧道。」
&確不是道長,我方才所見之人,雖然隔得遠遠地,不曾看到正臉,但是從身形便可知是一年輕男子。」文承卿回想起方才自己跟隨的飄忽身影,堅定地說道。
&而這鈞清觀之中,只有貧道與幾個小童公子莫非是遇上了精怪不成?」衡陽子捋着自己長長的鬍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文承卿聞言只覺後背一涼,方才他遭受打擊之下,神志混亂,的確是妖邪之物的可乘之機,莫非方才所見果真非人不成?
&子不必害怕,貧道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衡陽子不靠譜地解釋。
文承卿聞言苦笑了一聲,『哀大莫過於心死』,現在他滿心絕望,只覺得心如死灰,又還怕什麼邪祟呢?
&子,既然到了這裏,不如隨遇而安,進來喝一杯茶吧!」衡陽子將文承卿請進了屋子裏,小童為兩人奉上了兩杯茶。
&謝道長。」文承卿心不在焉地道謝,眼神卻是飄忽於虛空之中。
&子似是有煩心之事。」衡陽子靈敏地察覺了文承卿的異樣,眯着眼睛問道。
&值一提,道長還是不要問了。」文承卿想到自己傷心之事,又覺得無法傾訴,只好自己獨自咽下苦水。
&道乃是方外之人,聽了不過只為開解公子,過耳不留,公子不必擔心。」衡陽子接着誘導。
&是擔心道長泄露,而是實在不足為外人道。」文承卿搖了搖頭,想着他回去之後,此事更是不能對任何人提起,而眼前陌生的道長,或許就是他唯一的傾訴機會了。
於是便忍不住說道:「實不相瞞,我曾心悅一人,苦戀多年,而今日方才絕了最後的念想,知道我與他是永遠沒有可能的了。」
&觀公子相貌不凡,衣着更是華貴,想來是大家公子。是怎樣的女子,能夠叫公子這樣思而不得?」衡陽子疑問道。
&文承卿無法說出穆遠的身份,只得連連搖頭道:「有的事情並不是身份地位的差別,若真的非要說個理由的話,或許是無緣吧!」
&份一事,最是不可強求。公子還是看開一些吧。情深不壽,公子還是不要用情太過比較好。」衡陽子勸慰道。
&是能夠像道長一樣,成為方外之人,不涉紅塵之事,不戀人間凡情,是不是就能夠超脫失望與痛苦呢?」文承卿痴痴地問道。
&子尚有俗世牽掛,如何能夠脫離凡塵呢?」衡陽子故作姿態道,「今日天色已晚,公子就留宿一晚,明早便回去吧。」
文承卿聞言向外看去,發現果然天色已黑,「居然已經這麼晚了嗎?怎麼我連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兒,帶公子去找一個能夠休息的房間吧。」衡陽子說着邁步走了出去,走得快了倒是也有幾分飄然之姿。
文承卿依言跟着小童離去,甫一出去只覺涼風襲人,耳邊隱約傳來吟詩的聲音: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文承卿聽了此詩,之覺得正是當下自己的寫照,但是他卻不後悔曾經遇到了穆遠,更不會後悔自己傻傻地等了這麼多年。就是以後,他也不會再喜歡上其他的女子了。
第二日一大早兒,晨光微曦,城門剛剛打開便有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自城外而來。這人正是讓眾人懸心,被翻天覆地地找了一夜的文承卿。
然而此刻回來的人,卻已不再是昨日離開的文承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