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才弓起,貓頭鷹右手按下了胸口的一個應急按鈕。
而格魯烏設在韃靼宮的通訊站內,其中一台電腦主機上安裝的蜂鳴器立刻出了尖銳的報警聲。報警聲響起,馬上驚動了值班的格魯烏軍官。他看到蜂鳴器對應的電腦上忽然出現一副地圖,地圖上的某個位置亮起了一個紅色警報燈圖標,再看到電腦屏幕的右上角出現一頭鮮血淋漓的貓頭鷹圖像,駭得臉色白,立刻拿起對講機呼叫康格里夫斯基。
在通訊站內留下預警裝置,格魯烏在克雷米牙的人裏面,僅有康格里夫斯基享有這個待遇。貓頭鷹也能享有這個待遇,已足見他身份的重要。
「什麼?貓頭鷹拉響了警報!把位置給我,立刻召集留守人員,讓他們即刻趕過去!」康格里夫斯基一聲令下,韃靼宮裏的格魯烏留守人員登時全員出動。心神不寧的娜塔莉亞走到窗口,便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敢死,敢於死中求活,這是每一個優秀的戰士都必備的基本素質。貓頭鷹按下應急按鈕,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從他的角度,對手是加百列,而且手上還有槍並掌握主動,他這麼做也算是儘自己最後的責任。本來的打算是臨死也要狠狠的咬加百列一口,誰料千鈞一之際,加百列的手槍卻卡殼了。不敢置信!驚喜!狂喜!層層疊加的喜悅情愫作用下,他握刀的左手穩定性又強了兩分。
三米的距離,郎戰穩步前進,貓頭鷹獵豹一樣躥過來。手上的m9卡殼,郎戰稍稍一怔,貓頭鷹左手的匕已經帶着黑色的死亡之光向他的右手掄來。人面對危險的時候都有本能的趨避性,這算不上是什麼理論,不過像貓頭鷹這類兵王級別的特種尖兵自然有所涉獵。而如果郎戰的右手本能的後撤躲避危險的話,那麼就會讓他的右肋暴露在匕攻擊路線上。
貓頭鷹右手直~插郎戰胸口,想的是能否抓~住他的衣服,如果能夠抓~住,那麼就不是一刀的問題,而是緊隨其後的致命一擊。防彈衣?貓頭鷹此前還真沒見識過可以防止近身穿刺的輕便防彈衣。
電光火石,頭皮隱隱麻的同時,郎戰握槍的右手明顯感覺到了挾着風聲削過來的黑漆漆的匕上散出來的森森寒氣,手背上立馬起了雞皮疙瘩。怕死的右手!這個形容並不貼切,準確的說應該是對生命的敬重。而正如貓頭鷹所期待的那樣,有那麼一瞬,郎戰的右手有個明顯的回縮動作。不過,幾乎在右手做出回縮動作的同時,郎戰雙眼猛然一熱,一股憎天恨地的惡意直上腦門,腦門一熱,心臟猛的一跳,他右手一翻,本來朝向身側的槍管登時朝向外。
「嘎!」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貓頭鷹的匕削中槍管並順勢上撩,郎戰只覺得右手大拇指一疼,嘴裏下意識的爆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嗷」聲,身子不退反進,左手抓~住貓頭鷹的右手,右腳踹了出去。
左手匕削上槍管,貓頭鷹眼眸微微一縮,左手一收再猛的往下一紮,就好像早就算記好似的,在郎戰右腳小~腿上戳出一個洞。並沒有將力用老,貓頭鷹飛快抽~出匕,左手再翻,匕朝前,身子緊隨其後,整個人往郎戰懷裏撲去。
右手大拇指破開,右小~腿再被破開一個洞,郎戰體內本來沸騰的血液忽然找到突破口,登時飆出兩股熱血。
郎戰不管,雙眼越來越熱,讓他輕易的就能調動全部的注意力。注意力集中到左手和右腿上,根本來不及多想,流血的左腿依舊撩出,左手五指用力逆貓頭鷹右手用力的方向使勁一拗再用力一拉,「喀嚓」連聲,登時將貓頭鷹的右手中、無名、小指先給絞斷了,然後又扭斷了他的右手小臂尺骨和橈骨。瞬間斷了五根骨頭,貓頭鷹登時疼得滿頭大汗且嘶聲慘叫起來。不過,哪怕叫得震天價響,哪怕他身上的一些肌肉疼得痙~攣起來,哪怕郎戰的右腳踢中他的左腿膝蓋,將他的左腿踢得向後呈一個畸形的姿勢,可是他依舊向郎戰撞去,握着匕的左手依舊穩如磐石。「你斷我的骨頭,我要你的命!」很殘忍帶點賭性的念頭,不僅對對手殘忍,對自己也同樣殘忍。
「噗!」如他所願,當他左手~感受到阻力的時候,他的嘶吼聲變成了桀桀怪笑,右腳在地上使勁一蹬,左手和上半身所有肌肉同時力,幾乎用全身的力氣推動匕再深入幾分。
貓頭鷹在賭,郎戰何嘗不是。貓頭鷹是情極拼命,郎戰則是源自對自己以及對科爾的強烈信任。視野中,所有的色彩都蒙上了一絲血氣,在匕距離他左腹還有十幾公分距離的時候,隔着一層防彈衣和兩層衣物,感覺到了那森寒的氣息,他的腎臟猛的一下壓縮,大量的腎上激素被擠壓出來,身子居然硬是往右位移了一個厘米左右。不僅如此,腹部的肌肉就好像海綿一樣吸水膨~脹,在硬是隆~起幾道紋理的同時往後一縮。
防彈衣直接就被刺穿了,郎戰腦中才電轉閃過「科爾這個坑貨」的念頭,肌膚便感覺到了金屬銳器特有的冰寒。
「嗷!」一聲狼嚎也似的吼聲直接噴出,接下來完全是本能反應。「嗷」聲同時在腦中炸開,視野里通紅一片,郎戰的右手揮了下去,槍托狠狠砸在貓頭鷹的鋼盔上,手槍立刻變成了廢鐵,手上也鮮血淋漓,而貓頭鷹的腦袋連同鋼盔則同時癟下去一塊。左手鬆開貓頭鷹已經鬆軟的右手,狠狠切出打在他的下巴上,將他的下巴打得斷成兩截的同時,左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甲也翻開了蓋。最後出去的是右腳,這一腳直接踹中貓頭鷹的褲襠,在輕微的蛋碎聲「咔」中,貓頭鷹向後翻出,眼睛睜着,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摔在地上。
在左手~感覺到壓力的時候,貓頭鷹認為郎戰絕對逃不過他傾盡全身力氣的一刺,心頭升起了勝利的熱念,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對於一個戰士來說,最好的歸宿自然是戰死疆場。所以,哪怕在腦袋被砸穿,生命流逝的最後一刻,貓頭鷹並沒有感覺到遺憾——事實上,當他已經失去生命體徵,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的時候,停留在他大腦皮層中的依舊是這麼一段信息:加百列,不愧是加百列!
「噗!」死透了的貓頭鷹摔在地上,郎戰一個踉蹌,再也把持不住,也癱坐在地上。
郎戰經過「亞當五號」改造的身體確實變~態,特別是臨危反應。可惜,這並不是一具成熟的「亞當五號」載體,所以哪怕他的大腦能夠本能的進行計算並指揮軀體做出最佳的應對,他身體的多個部位的強度卻跟不上,於是,或者度慢了一拍,或者力有不逮,總之,他並沒能如大腦所期待的那樣做到完美。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在視野里的血氣慢慢消褪,思緒慢慢變得正常的時候,在痛感的刺激下,郎戰才恍然想到自己受傷的部位。他先將雙手伸到面前,然後就被嚇到了。右手大拇指早就不流血了,但是傷口處卻長出了一個長約一厘米左右血紅色的肉瘤。左手受傷三指同樣不再流血,但指甲和指頭之間卻同樣長出了血紅色的肉瘤。「這什麼鬼東西?!」他悚然自語,然後看向自己的左肩,並用右手摸了摸。還好,那處傷口要正常得多,但傷口處也已經結痂了。最後摸向腹部的傷口,摸~到一道軟~綿綿的似乎還在蠕動的凸起,他怪叫一聲,心中升起了無邊的恐懼。
縱然丟失了之前的記憶,但是郎戰並不缺少基本的人體生理知識。而比之在魔鬼訓練營乃至後來參加明關試練的時候,他傷口的癒合度不僅更快了,而且終於出現了不正常的異狀。
「我這是怎麼了?」這個念頭一旦在心頭生出,便好像夢魘一樣再難消除。而如果不是四周傳來的異動讓他警醒自己現在還身處險境,單單這個想法,估計就能讓他瘋。
撿起貓頭鷹的那支vsk-94改微聲狙擊步槍,再在他身上翻出兩個彈夾,郎戰上去巷口的裝甲車,然後啟動車子,沿着公路往東邊狂奔。換在之前,殺得興起的郎戰也許會留下來好好「玩耍」一番,但是現在,在搞清楚身上的異變之前,他委實沒了這樣的心情。
幾分鐘後,接到康格里夫斯基命令的伊凡一行翻過學校的後側圍牆,小心翼翼的向大門口包抄過來,現了倒在學校大門口的貓頭鷹還有齙牙。看到貓頭鷹的慘象,饒是伊凡久經陣仗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他抬頭看向巷口,沒看到貓頭鷹和齙牙乘坐的裝甲車,咬咬牙呼叫康格里夫斯基,向他通報情況並告知加百列有可能已經乘裝甲車逃竄。
康格里夫斯基來的方向是南北走向,他在打電話和幾個手下聯絡之後,向伊凡下令:「加百列往東邊逃了!追,立刻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