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操場上,一隊人在跑步,一隊人在挖坑,一隊人在練習投擲,還有一隊人則在練習據槍。
郎戰的破皮卡一路開進去,沿途,不時有士兵和軍官向他敬禮,喊:
「長官!」
「長官好!」
「小長官好!」
「小長官」是古都斯的發明,在敘雷亞人面前,郎戰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年齡裝老成,當他的真實年齡暴露出來,古都斯一句:「您才怎麼一點大?那我叫您小長官吧——」登時讓郎戰的「小長官」之名不脛而走。
郎戰右手打着方向盤,左手舉起,算是回敬軍禮。他一路開到營房前,卡德拉等人聽到引擎聲,已經迎了出來。哮天先下車,然後是郎戰。郎戰下車後,在卡德拉等人的「長官」、「小長官」聲中對卡德拉說:「把車上的大餅分了。古都斯和謝爾蓋每人一百,迅龍中隊每人十個,其他每人五個。剩下的,你收起來。」
現在的敘雷亞,糧食才是硬通貨。古都斯上車不久,郎戰就給了他一張九百個大餅的提取券,現在再分他一百,便算是兌現了當時的承諾。
左手大棒右手蘿蔔,郎戰的帶兵手段簡單而粗暴,毫無藝術美感可言,但現在看來,效果卻極佳。
「小長官,太感謝了。」
「小長官,您真是好人!」
……
聯合指揮部內,李娃琴科看到了摩卡阿獨立團分大餅的一幕,他笑笑,說:「仁國人最喜歡玩弄操控人心的鬼把戲——假仁假義!」他說完這話過了一會,不知想起什麼,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叫保羅卡爾的少校的電話:「保羅卡爾,我是李娃琴科,聽說你手下有一個小隊在切赫拉被圍了?」
「李娃琴科?是的,我現在正在請求指揮部派出空中力量予以支援。」
李娃琴科明知故問:「為什麼不要求地面部隊增援?空中力量,我們的空中力量被雷國人和以薩列盯着,可不敢隨便出動。」
「維克多將軍說主力部隊都有作戰任務,而且距離太遠,大部隊過去肯定暴露行蹤,小部隊的話,只會是添油戰術。」
「我的老朋友,我向你推薦一支部隊吧。」
「嗯?」
「認識加百列嗎?」
「仁國人加百列?竊取了我們克雷米牙之花芳心的那個黃皮雜種?」
「保羅卡爾,這可不是一個特種部隊指揮官應該說的話!你知道的,仁國人要了一個敘雷亞團的指揮權,現在,這個團的指揮官就是加百列。」
「一個團,規模還是太大了。就是維克多將軍同意,扎卡赫將軍也不會同意的。」
「你傻啊,我又沒說非要他們全團出動,仁國人來這裏也有一個月了吧,也該他們出點力了,這一次,我覺得就是個不錯的機會。」
命令傳到摩卡阿獨立團的時候,郎戰正蹲在操場上,和哮天一起享用一張大餅。在國內的時候,郎戰並不喜歡吃麵食,但是在這裏,能有大餅吃,用卡德拉等人的話講,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小長官,聯合指揮部的命令,」一個上尉參謀走過來,把文件夾遞給郎戰。文件夾的首頁是一紙命令,聯合指揮部的維克多將軍和扎卡赫將軍聯名要求,讓郎戰選擇一個小隊規模的得力手下,前往切赫拉營救一支「格魯烏」小隊。
郎戰將剩餘大餅一分為二,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剩下一塊丟給哮天,使勁嚼了兩下咽下去,朝卡德拉等人喊:「卡德拉,你們幾個過來——」
「小長官,請問有何指示?」卡德拉等人也正在享用大餅,他們走過來,問。
郎戰把文件夾遞給他們。
命令以鄂文、阿拉伯文、仁國文字分別書寫,卡德拉等人傳閱看了一遍,然後齊齊看向郎戰,說:「小長官,您是我們的最高長官,我們聽您的。」
郎戰深深的看他們一眼,看的他們一個個下意識縮起了脖子,他咧嘴笑笑,伸手指撓撓臉上的傷疤,說:「等我們顧問團的電話吧,如果我們團長讓我去,那我責無旁貸。」
顧兆文的電話很快就來了。讓郎戰微微搖頭的是,顧兆文把決定權交給了他,說如果他拒絕接受,那顧問團就會給聯合指揮部去電,推掉這個任務。
「那我接了,」郎戰道,說完不等顧兆文再說什麼,徑直掛斷了電話。
郎戰接顧兆文電話的時候,卡德拉等人都自覺的選擇了迴避,當他從房間裏出來,卡德拉等人圍上來,卡德拉問:「小長官,顧問團是什麼意見?」
郎戰笑:「我接了。不過,我會向聯合指揮部提一個條件。一個鄂國人一千個大餅。」
次日早上,郎戰、古都斯、謝爾蓋還有迅龍中隊的另外三人,六個人加上哮天正準備出發,王大川帶着兩個人送吃食來了。王大川等人被迅龍中隊的人帶到郎戰面前後,他臉上帶笑,看着郎戰說:「郎戰,知道你要出任務,想到你這幾天一直呆在軍營里,肯定吃不到家鄉的吃食,所以做了幾樣吃食給你送過來——對了,這些菜他們可不能吃,都有那啥——」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王大川還帶來了這麼多好吃的,按說,郎戰怎麼也要笑臉相迎,表示下謝意才對。郎戰確實笑了,只是接下來的話,卻讓王大川身邊的兩人眉頭立刻豎了起來。
郎戰是這麼說的:「只有我和哮天能吃?你不會在裏面下毒吧?」
王大川神情大囧,苦笑:「郎戰,我真想不通,我究竟做了什麼,導致你對我有這麼大的成見?」
王大川居然還能保持平和心態,而他的手下可就不幹了,當下有人發作起來,先狠狠的瞪着郎戰吼道:「姓郎的,你這人怎麼這樣?你還有一點人情味嗎?」然後,他對王大川說:「司務長,我說,這菜我們就是給狗吃,都不給他吃!媽的,什麼玩意?!」說完,伸手抓起一個保溫盒就往地上摔去。
眼見着保溫盒就要掉在地上,忽然白光一閃,哮天往前一躥,精巧的用背托住了保溫盒,再一弓背,保溫盒便向郎戰飛去。郎戰伸左手輕輕巧巧的抓住,說:「哮天現在拿的可是軍犬證,既然你說要給狗吃,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我替哮天謝謝諸位了——」
王大川三人一共帶來了六個保溫盒,四個菜一個湯再加一份大米飯。
四個菜,一個回鍋肉、一個紅燒肘子、一個魚香肉絲、再就是添加了肉末的麻婆豆腐;一個湯,雜燴湯。裏面都有豬肉或者豬內臟,確實只有郎戰他們能吃。
郎戰和哮天當着王大川三人的面,三下五除二將飯菜湯全部解決,然後,郎戰對一邊趕過來的卡德拉說:「卡德拉,我們的大餅呢?我們仁國講究禮尚往來,我們可不能光吃了人家的卻不回禮!」
郎戰和哮天吃得那個香啊,關鍵是,仁國菜本身就香氣濃郁,所以,卡德拉等人哪怕知道裏面的食材有自己不能碰的,哪怕要迴避,但背過身去之後,依舊無法避免狂流哈喇子。
卡德拉這貨也是個壞慫,郎戰要他拿大餅回禮,他倒好,一邊流着哈喇子,一邊裝出為難的樣子說:「小長官,我們的大餅不多了。」
「小氣!」郎戰先厲聲斥道,然後眨了眨眼睛對王大川說:「要不這樣,就一人一個大餅意思意思?!禮輕人意重嘛!」
王大川還能笑得出來,連連擺手說:「不需要不需要。」他的兩個手下肺都要氣炸了,一個罵:「郎戰,你他娘的是仁國人還是敘雷亞人?你出國才幾天哪?!」另一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姓郎的,虧我還當你是個爺們,媽的,你就是這個!」說着,比出了右手小拇指。
郎戰眼神閃爍,不接他們的話茬,古都斯等人卻忍不住了,古都斯上前,嘴巴張開才噴出兩句阿拉伯語粗口,郎戰喝道:「回去!」
古都斯雙目圓睜:「小長官,他們羞辱您?!」
郎戰:「他們有這個權力,誰叫他們是他娘的仁國人呢?」
古都斯啞住。
郎戰:「走了!」率先跳上車。「汪嗷!」哮天朝王大川吠叫一聲,跟着跳了上去。
車有兩輛,另外一輛是顧兆文臨時抽調的,同樣是很破的皮卡。就在王大川、卡德拉等人的目送下,郎戰為首的六個人一頭狼開着兩輛除了喇叭不響其它都響的破皮卡,哐當哐當的開出了營地。
切赫拉距離摩卡阿大約三百三十公里,因為中間隔着好幾個戰區,所以郎戰乾脆選擇白天出發,以便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切赫拉附近。出了營地,上了公路,郎戰踩離合換檔,正準備加速,忽然,前方三百多米處的拐彎口,斜刺里衝出來一輛越野車。
越野車是白色的,車身上塗着很醒目的世界記者協會的標識,車頂上頂着一個「鍋子」——郎戰一眼掃到,就像看到鬼一樣,立馬松離合,然後一邊踩油門一邊使勁搬方向盤,同時大聲喊:「調頭調頭,我們走另外一條路!」